看到邵星束也低头吃起来,邵鹤才慢慢开口道。
“弯梳虾饺,这是你奶奶的拿手菜。我跟她学了三年,才学会。每次家里人要出远门,她都会做这道菜。我很喜欢,但再喜欢,也不舍得常常出门。”
“但你奶奶不介意,她说我惦记这味道,等我回家的时候,她再做一次,这就算有始有终。”
邵鹤抬手摸摸邵星束的头发。
“所以等你回来,也能吃到这饺子。”
“阿爷……”
邵星束心下感动,刚要开口又听邵鹤道。
“要是你刚去帝都第一场就输了,我可能会觉得太丢脸,就不做饺子了。”
“才不会!”
邵星束气得把虾饺塞到嘴里,嚷嚷着一定会拿到冠军。
超能力者协会准备了包机,成功晋级的人能乘坐包机直达帝都。
邵星束的起飞时间在下午一点。
邵鹤把他们送到巷子口。真正分别的时候,邵星束一点也不黏糊。
他怕邵鹤担心,总要做出大人的样子。
“您好好在医院,每天准时收看电视直播,记得接我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邵鹤只静静点头,随后视线扫过沈飞乔和邵桐。
“我会照顾好他。”沈飞乔心领神会。
计程车很快就来,邵星束三人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邵鹤则看着车子离开后,慢悠悠地准备回家拿点东西去医院。
他走到家门口,在那暖融融的阳光下,像是又看到了他的妻子,搬着小凳坐在门边,手指轻轻梳理着长发,满脸苦恼地问:
“阿鹤,你怎么才回来,我的梳子呢?”
南州,合和机场。
邵星束在飞机上眼神放空地看着手机,邵桐有晕机症,已经磕了药靠在椅背上睡了。
坐在中间的沈飞乔替邵星束在膝盖上盖了张毯子,摸摸他的头。
“想邵爷爷了?”
“嗯。”邵星束老实点头,“有点伤心。”
“那为了不伤心……”
沈飞乔慢条斯理,邵星束转过头看他,便看沈飞乔笑道。
“就想想我吧。”
邵星束先是脸红,随后又露出一副“我绝不会上当”的表情。
“昨晚你看小黄书了!”
“还真没看。”
沈飞乔笑起来,什么小黄书会说这个啊。
另一架包机里,三只白色的,只有人膝盖高的大耳小猴独占了一个机舱。
三只小猴都戴着小小的贝雷帽,正坐在座位上……吃香蕉。
“其他人为什么不坐过来呢?”
其中一只小猴叽叽喳喳地叫着,幼嫩的小手扒在椅背上,好奇地看向前方。
“笨蛋!那是因为他们怕了啦!”
另一只嘎嘎大笑,滑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超凶!三只小猴!”的新闻。
“不管是场上还是场下,都害怕碰上我们牛奶、脆饼和甜豆!”
第22章
邵星束三人到达帝都机场的时候, 已是晚上七点。
邵星束和沈飞乔正在机场男厕外静静等待。
“邵桐还没好吗?”
邵星束打电话与邵鹤报完平安后,侧头看了一眼门口,耳边隐约听见邵桐在厕所里狂放的呕吐声。
“没想到他晕机的症状这么严重。”
沈飞乔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还有将要入住的酒店地址。
“好逊!”
邵星束嘴上这么说,却又让沈飞乔在那等着, 自己蹬蹬蹬地往机场内的便利店跑, 看看有没有什么薄荷油之类能提神止吐的东西售卖。
邵星束也不走远, 只在机场走廊上前行, 左右两边的免税店并没有售卖。
“薄荷油没有, 帝王薄荷白巧克力倒是有哦。”售货员小姐摆着一副销售能力很强的笑容, 让邵星束退避三舍。
“啊……看来只能让邵桐用凉水对付一下了。”
邵星束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去,一批又一批的参赛者正往乘坐机场大巴的出口走去。
“邵桐要是再不快点,我们会不会赶不上了呀?”
邵星束嘟囔着。
“你是想要这个吗?”
邵星束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这声音邵星束前段时间才听过, 但无论过去多久,他想他都不会忘记。
邵从越转过身, 便看到邵从越单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带微笑眼神柔和,但那高大的身形生出的阴影,却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
薄荷油轻轻放在邵星束手心,明明是盛夏, 邵星束却像握着一块零点下的寒冰。
邵从越是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走到他身后,他一点也没发觉。
之前和邵鹤特训的时候, 邵鹤像是不经意间提起。
“哦,我忘了跟你说, 有些能力者过于贪心,除了自己本身的超能力,连身体素质也会锻炼到极致。”
“极致?比如?”邵星束问。
“比如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心跳,脚步声,所有会引起他人注意的生理上的声音,都能有意识地自行控制到最低。”
“这样如果双方进行战斗,对方很可能在你毫无察觉地时候就绕到你身后,连超能力都不用,就把你……‘棒’一击爆头。”
邵鹤抬手在邵星束后脑勺点了一下,邵星束当时却只哈哈笑着说。
“阿爷,你看起来也很贪心。”
……
如今邵从越也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直到出声,邵星束才发现他。
“你也是个‘贪心’的能力者吗?”邵星束握住手心里的瓶子,抬头望着邵从越。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邵从越却像是听懂了,他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说是非常贪心。”
邵星束听完后,便往后退了一步,邵从越则直起身,那道阴影自邵星束身上移开,机场顶部白炽灯的亮光,又重新撒到了邵星束身上。
邵星束微微眯起眼,邵从越今天也穿着长衫,不过今天的长衫是蓝色的,胸膛处绣着一簇妍丽纯白的山茶。
“我听说,二爷爷生病了。”
邵从越一开口,邵星束的脸色就变了。如果不是当时在医生那里听到明确的诊断,还有他事后查找的各项资料,证明邵从越和邵鹤倒下的事没有关联,只是自然规律。可能他已经不管不顾直接去找邵从越,杀掉也好,怎么也好,只要能让阿爷好起来……
“我这次参赛,本来也是为了爷爷的病。”邵从越轻声道。
邵星束知道,邵从越口中的爷爷就是那位“邵勤春”,邵鹤的同胞兄长。
“可惜,爷爷没有等到那时候。”
邵从越微垂眼睫,像是有些伤心。
邵星束轮回过许多次,见过许多惯会做戏的人,他看着现在的邵从越,不觉得他的伤心是假的。
人各有立场,邵从越是离他生活最远的人,邵星束不认同邵家的行事,却也不会否认对方为人的情感。
“二爷爷……喜欢那把刀吗?”邵从越问。
“喜欢的,”邵星束认真点头,“隔几天就会拿出来看看。”
“曾祖母的玉佩呢?”邵从越又问。
“阿爷替我放好了。”
邵星束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想应该是沈飞乔在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这个……”邵星束想把薄荷油递出去。
邵从越却摇摇头,将邵星束的手轻轻包住,眼神温柔地说。
“如果你小时候就回了邵家,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给你买了很多很多东西。但你现在长到十八岁,我能给你的居然只有一瓶薄荷油。”
邵从越的姿态很低,这话听来几乎是恳求了。
“收下吧。”
“我们之后……也许会在赛场上见,”邵星束仰头看着邵从越,“我不会私下耍手段,会在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你。如果我赢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让我回邵家的事。”
邵从越沉默良久,突然笑着抬手摸摸邵星束的头。
“果然很固执。那我身为哥哥……可不能输。不过也许,以后我们能在同一个队里?”
趁着邵星束怔愣的时候,邵从越转身离开,前方不远处,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邵家人正在那里等他。
邵星束看着邵从越就此离开,片刻后抿着唇回去了。
“哇呼!我活过来了!”
邵桐在太阳穴和鼻子下都擦了满满的薄荷油,顶着一身激辣清爽的气味,在风中摇曳。
“你还真找到了?”沈飞乔笑道。
“……是邵从越给我的。”
邵星束小声地和沈飞乔说了原委,沈飞乔听完之后脸色却渐渐阴沉。
“你就没想过,他知道你要这个……是因为他静静地跟了你一路吗?”
邵星束:!!!
“邵爷爷让我照顾你,那么我说的话要听好了,”沈飞乔一字字道,“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乱拿。”
沈飞乔的话跟训诫小学生似的,邵星束看着他的脸色,不禁小鸡啄米般认真点头。
“那我们快点下楼上车吧!”
“不急,我们不去协会提供的酒店。”
沈飞乔拉住邵星束的手腕,回头看了一眼邵桐,示意跟上来。
“唔?那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