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是男人都会犯的错。
鹿冰酝心里冷哼一声,对他爹这一点很是无语。
“不好意思,”他定了定神,火气甚浓,伤及无辜了,看了楼星初一眼,“你先回院里。”
楼星初颇有些惶恐:“来者是客,我先安排她住下吧,不劳烦小爹和三弟。”
燕媛:“鹿公子也是住这儿吗?”
这问话,和方才周姑娘问的,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楼星环脸色异曲同工地青了青。
令他下意识厌恶的,是燕媛看鹿冰酝的目光。和鹿青酩看鹿冰酝的眼神差不多。
喜欢上鹿冰酝,他不止要防年轻貌美的姑娘,连半老徐娘都得防着了。
幸好鹿冰酝没打算住这里。楼星环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他过几天就找个借口在顺宁侯府住下……
鹿冰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住。夫人难道不知道吗,我也是这里的主人。”
闻言,楼星环:“……”
喜忧参半,唉。
“虽说是妾身高攀,可妾身对鹿公子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鹿冰酝眼里波光流转,亮得让人晕眩:“是吗?”
楼星环看得眼睛都醉了,好一会儿才挪开眼,出声道:“先退下吧。”
燕媛的目光这才从鹿冰酝脸上移开:“那妾身告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楼星环转身,看着鹿冰酝,笃定道:“她是鹿青酩母亲。”
四周没有人,雪都被扫走了,地砖湿漉漉的。
为保障鹿冰酝的安全,在察觉到异样时楼星环就立刻派人去查过,所以知道点内情。更何况燕媛的长相,细看之下,与鹿青酩颇为相似。
他第一次见到鹿青酩时,对他这个人就没什么好想法,在鹿青酩生辰宴上看到他们亲昵的姿态,他心里只升起嫉妒与羡慕。
后来知道鹿青酩所作所为,还有与他一样的、对鹿冰酝不可言说的心思,楼星环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现在,知晓鹿冰酝对这个弟弟并不是真心喜欢的,他既松了口气,又为他不平。
总而言之,对鹿青酩的厌恶,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鹿青酩说他的眼神藏不住,可他自己的又何曾藏过?一样的令人恶心。
身边,鹿冰酝缓缓哈了口气,白气在大冷天里隐隐若现:“我看过她的画像,应该不会错。”
一阵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有些怕冷。
楼星环心软成一块糖,伸手紧了紧他的斗篷:“我们进去吧。”
“和离书……”鹿冰酝沉吟片刻,道,“先别拿出来了,我还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楼星环点头,手指不小心碰到鹿冰酝的脸颊,被烫到似的,立刻收回手。
鹿冰酝毫无所觉,眉眼精致漂亮:“干嘛?”
他以为脸上有脏东西,伸手去摸。
楼星环神色一凛,忽然抓住他的手,语气透露着藏不住的怒气和心疼:“你的手怎么了?”
鹿冰酝不高兴道:“你冲我嚷嚷什么?”
少年皱着眉,目露凶光,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气势特别强。
闻言,楼星环抬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是冲我自己嚷嚷。”
鹿冰酝“哼”了一声:“不小心烫伤的,别大惊小怪。”
楼星环眼里心疼不减,眉头也没松开,依然蹙着。
鹿冰酝生来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很少干过活,十指白嫩如雪,青葱似水。现在,他右手食指的骨节处,蜿蜒着一道红痕,微微突起,颜色很深,在白皙的皮肤里格外明显。
楼星环不自觉捏了捏鹿冰酝的手腕:“你身边的下人呢?”
“我习医的,哪能不煎一次药啊?”鹿冰酝奇道。
更何况那副药是针对后面的时疫的,他不亲自看着怎么行?
楼星环显然不关心这些,他抓着鹿冰酝的手,看了又看:“会不会留疤?”
“不会吧。”
楼星环低着头,呼吸打在鹿冰酝皮肤上,热热的,在大冬天里有如心跳声,关切又怜惜。
他轮廓越发深邃英俊,鹿冰酝原本漫不经心地任他观看,看着继子的侧脸,忽而手指抖了一下。
“我弄疼你了吗?”楼星环轻轻放开他,“抱歉,今天有没有搽药?”
“没。”
鹿冰酝摇头。
楼星环接过方才的话题,笑了笑道:“云哥打算回来住,我热烈欢迎。”
履霜院什么都没变过,洁净如新。
鹿冰酝在这里过了十年还算宁静的生活,忽然生出些恍如隔世之感。
以前在履霜院伺候的下人看到他,又惊又喜:“鹿公子您回来了!”
这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
鹿冰酝想,不过好像这里比顺宁侯府还要自由些。
离开一年多的王妃居然回来了!
凉王府上下快要沸腾了似的,洋溢着喜气。
止善放置好东西,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履霜院的掌事回道:“王妃离开了,小王爷不爱说话,府里就安静下来了。奴才这一年多心里都盼望着王妃回来呢!”
旁边的小丫鬟心里嘀咕道,小凉王何止是不爱说话,简直是冷酷得不行,府里的人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他只有在过来履霜院时会稍微和蔼一点。
止善心说,你们还没知道你们王妃已经不是你们王妃了吗?
晚膳时,鹿冰酝是和楼星环一家一起用的。
梅姨娘听说他回来了,喜出望外,记着鹿冰酝喜欢吃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这些年,在她眼里,鹿冰酝就像她小儿子一样。尽管身份地位上鹿冰酝不需要她这样自作多情,她依然这样尽心尽力地报答他的恩情。
“小鹿,你都瘦了,”梅姨娘满眼心疼,“快多吃些,这是新饲养的小羊羔,肉特别鲜嫩。”
鹿冰酝受不了她这样热情,吃了不少,在梅姨娘热切的目光中,喝了一碗牡蛎瑶柱羊血汤。
楼星环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睡前,鹿冰酝在榻上看了会儿书,却怎么也坐不住,浑身发热。
止善担忧道:“少爷,是不是着凉了?”
鹿冰酝摸摸额头,摇头:“应该不是。”
“那小的将炭火去掉些。”
止善正要出去,忽然门被敲响了,楼星环的声音响起:“云哥。”
“进来。”鹿冰酝燥热得要发汗,踢了踢裹着的被子。
楼星环进来时,手里拿着两小瓶东西:“我来给你上药。”
第27章 找个后娘
鹿冰酝还没察觉出不对劲, 拉了拉衣襟:“过来吧。”
“嗯。”楼星环走过来, 打开瓶子,芳香的气息消散开来。
鹿冰酝小猫似的动了动鼻子, 还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睫毛像蝴蝶羽翼般, 翘长浓密, 在白皙的眼睑打下一小片柔软的阴影。
楼星环坐到他身旁,握着他受伤的手指:“疼吗?”
“你说呢。”鹿冰酝斜靠着, 懒洋洋道。
止善出去前,看着他们仿佛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姿态,欲言又止,好半会儿,才安静地关上门, 边走边摇头, 太不对劲了,这气氛。
房间里,楼星环笑了笑, 仔细将药油涂上去,边搽边道:“云哥,你娇气。”
鹿冰酝轻飘飘地睨他一眼。
“不过, ”楼星环轻轻吹了吹烫伤的地方,“王府以前可以养你, 现在更可以。”
他打开另一个瓶子。
鼻尖萦绕着清凉的气息, 鹿冰酝身上的燥热稍稍褪去:“可以了。”
看着自己两只手, 鹿冰酝无语。一不留神,楼星环将他弄得满手精油,滑不溜秋的。
“别动。”楼星环捏着他未受伤的指尖,严肃道,“天气冷,你不搽这个精油,容易冻伤。”
以前有一个冬天,鹿冰酝就嫌它麻烦,不让止善给他用这个,然后那个冬天手上的皮肤就微微皲裂,又痒又疼。楼星环那时瞧着,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不知是不是错觉,鹿冰酝总觉得继子今晚有些不同寻常,气场隐隐强势。
他低下头,看着楼星环将他双手仔仔细细抹上润肤露,还按了按,薄茧磨到他,糙糙的,微痒。
鹿冰酝觉得手指很舒服,又觉得下腹一团火又烧了起来。忽然想起晚膳吃的羊血汤,他一愣。
难怪火气这么旺。梅姨娘不懂,他一个习医的居然也忘了。
鹿冰酝很少有这种**,他不喜欢像其他公子哥那样找人来发泄,久而久之,就清心寡欲惯了。
继子正一丝不苟地给他抹,分不清是谁的体温很热。
鹿冰酝:“可以了吗?”
一开口,他自己都被沙沙的声音吓到了。
“好了。”
鹿冰酝手指嫩生生的,修长洁白,指甲粉盈盈,像是水中升起小月亮,一戳就散。
楼星环不想松开,恨不得锁在手里,让鹿冰酝不能离开他身边跑到外面,永生永世都不放开。
他大手握着鹿冰酝两只手,揉了揉,又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下,颇有些恋恋不舍。
鹿冰酝心头一跳。
楼星环这动作,莫名有点像雄性求偶时的蹭弄。
意识到某种可能,他迟疑道:“楼星环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