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没说话,可正因为他的沉默,左纪压下的火气又噌地冒了出来,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顾言,你还打算明天继续参赛?”
顾言心虚的抿嘴笑了下,用一种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说:“或许明天我的伤势好转了呢?”
左纪倒吸一口气,完全是气的。站起身,双手叉腰,俯视顾言:“我看你就是吃硬不吃软,我去告诉老张,我看看他还会不会要你参加明天的比赛。”
左纪转身走人,顾言焦急的站起,“左纪,你站住。”追出去两步,膝盖刺疼了一下,一软,人直往地上倒,顾言受惊的叫了声。
他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或者双膝跪地、伤情重上加重,但没料到左纪会及时跑过来,抱住他,做了他的肉垫。
顾言摔在左纪身上,头撞进他的怀里,鼻尖瞬间涌进一股淡淡的汗味,刚跑完步的少年,不用想都出了一身的汗。若是以往,顾言肯定不喜这个味道,但左纪的,他却能够接受。
左纪等半天没等到顾言把头从他的胸膛里挪开,起先光顾着救顾言,他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可现在被顾言躺久了,左纪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想把人推开,手抬了半天,却没抬起来。
幸好顾言回过神,主动撑起了身体,“抱歉……”爬开后,又说了声:“谢谢。”
身上的重量减轻,让左纪恍惚了一下,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他苦恼的挠挠头,撑坐起身体,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膝盖,“没再受伤吧?”
顾言摇头,“没有。”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谁也没先说话。
最后还是左纪先稳不住,“不管你明天参不参加,先去看医生吧,遵从医嘱,要是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我就不告诉老张,但如果医生说你不适合跳高,你就乖乖听话,嗯?”
最后的鼻音带着一种很轻微的哄。当然,左纪选择性逃避,不知道,顾言先入为主他是江森的人,也没感觉出。
“嗯,好吧。”顾言听话的点头。
“那就走吧。”左纪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在顾言前面半蹲下。
“你干嘛?”顾言问。
左纪回头说:“背你啊。”
“……”顾言无奈,“不用背,我又不是残废了,就一点擦伤,瘸着走就行了。”
不肯爬上左纪的背,顾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左纪直起身,心里滑过一抹微弱的失落。
经校医检查,顾言的伤真不能继续做大幅度动作,顾言没法,只能任由左纪去告诉老张。得知了这个消息,同学们又很好心的围着顾言关心。
然后大家坐在休息区那里,商量谁替顾言参加明天的跳高。
“我来吧。”安祁第一个举手,他不喜欢运动,但帮助好朋友他第一个愿意。
“你不行。”张庆残忍打消安祁的念头,“你的腿太短了,先天优势都没有。”
安祁抓起桌上的一个橡皮擦扔向张庆:“你大爷的!”
张庆躲过去,另一个好心同学去捡橡皮擦。
张庆说:“安祁,你真不行,跳高是硬跳,你的弹跳力不行就不说了,你好歹长高点吧?腿长,这也有优势不是?”
“你可以滚了。”安祁咬牙切齿。为什么他是全班最矮的男生,老爸老妈啊,你们为什么不传点高个的基因给我啊!
否了安祁,又有其他几个男生自荐。都被张庆否完了。
许安然磕着瓜子,吐槽:“张庆,你全否完了,你难道让我们班明天开天窗?还是你打算找个女的去参加男生项目?”
张庆也知道自己否过了,但……“我也不想啊,但他们都不行,我也是想着给班里找个厉害的,再拿个冠军,这样,我们班的奖金又会多一些了。”
这倒是,都是为了班级着想。许安然闭嘴了,乖乖的磕自己的瓜子。
就在张庆决定妥协,在矮个里找高个时,话少的江森开口,“我来吧。”
“好好好,就是你了。”张庆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专程在等江森开口。
坐顾言旁边,翘着二郎腿的左纪这时出声,“张庆,你这也选得太草率了吧,江森个子是高,但弹跳力不一定好啊。”
张庆一想,也是哈。
江森却说:“我在以前的学校运动会上拿过跳高第一。就是高一的事情。”
张庆狂喜,激动的说:“就你了,就你了,不能反悔了啊。”
左纪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心里面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要不是他三个选项报满了,这时候肯定是他帮顾言。
看着顾言起身感谢江森,两人有说有笑,左纪折笔的力气越来越大。
李兴源慌忙打了下他的手背,“左纪,你再用力,笔都要被你掰断了哦。”
左纪回神,把笔还给他,不屑嗤道:“班长,你真小气。”
杨飞王宇杰挪到后面,八卦的嚼耳朵。
杨飞:“宇杰,你闻到醋味了吗?”
王宇杰:“废话,那么大,你闻不到?”
“我就是闻到了才问你嘛。”杨飞说:“不过你说咱们纪哥是不是陷得有点太快了啊?”
“感情嘛,只要一来电,迅速到热恋。你跟你女朋友当初不也是这样吗。”王玉杰说。
杨飞回想当年跟女朋友前期暧昧的阶段,深表赞同,“你说得对,是这样的。一旦心里有点喜欢了,对方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你的心。控都控制不住寄几。”
下午放学,张学民许是忙得有些累,没有提什么让人送顾言的话,顾言赶紧跑人。但左纪一路跟着他,跟到了地铁车上。
顾言惊诧:“你上错方向了吧?”
左纪:“没啊,我送你回家。”
“……”顾言沉吟半晌,“老张又没叫你送了,你不用送的。”车门关上了,顾言说:“你下一个站下去吧,来回跑,耽误你时间。”
“怎么说你今天的伤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我得对你负责到底。”左纪瞎掰。
顾言还是觉得左纪有点小题大做,“你其实不用这样,我又不是走不动。”
“啧。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被一再往外推,左纪心里有些闷闷不乐,嘴快道:“我不是还欠你一个赌注吗?正好去你家门口说。”
顾言:“……”
顾言这才想起他得了三千米第一,左纪要喊他哥哥。
昨天受伤,他完全忘了这回事。
“原来你还记得啊。”顾言心情很好的笑了,“既然你记起来了,那就别去我家门口说了,就在这说。”
运动会期间,学校放学早,这会儿才五点过一点,地铁上的人并不多。
“你要我在这说?”左纪不自觉压低嗓音。
顾言挑眉:“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又不要你做什么,就是动动嘴的事情,不难吧?”
左纪有点后悔自己主动提这事了。他前后左右看看,车上人是不多,但周边有好几个人离他们很近。
左纪朝车厢交界处抬了下下巴:“我们去那站。”
那里没人,顾言很善解人意的同意,两人过去后,并排而站,都背靠着后面的铁皮。
顾言侧看他:“说吧,我听着。”想起之前左纪对他的要求,补充说:“记得温柔一点。”
“艹。”左纪低骂一声,想抽自己嘴巴子。怎么就嘴贱的把赌注说出来了呢?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快说啊。”顾言眉眼含笑的催促,十分游刃有余。
左纪瞥他一眼,心脏有点不对劲的蹦跶了一下。
紧闭眼睛,暗示自己早死早超生,然后猛地睁眼,偏头俯身,嘴唇靠近顾言的耳朵。
轻柔磁性的一声“哥哥”快速说出,与此同时,地铁跑过交叉的轨道,相接处不稳的左右摆动了一下。
左纪的唇印上顾言的耳朵。
呼吸喷洒进耳膜,如星星之火在草原上点燃,顾言瞳孔急缩,眼睛瞪得很大。
第34章 左纪确定自己的心意
下一个站,左纪几乎是狼狈的跑了出去。顾言则还靠在铁皮上,目光呆愣。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现在受着伤,碰不得水,顾言想冲个冷水澡都不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拿湿毛巾擦耳朵,都擦红了,再擦下去,难免会肿。
顾言扔开毛巾,有点烦躁的揪了把头发。他跟左纪的意外怎么那么多。这什么孽缘?
左纪回到家,很彪悍的冲了个冷水澡,第二天,完美的感冒了。
一早,餐桌上,左纪不停的擤鼻涕,左晴看好戏的说:“哥,你昨天干嘛了,我记得你都一年多没感冒过了吧?”
“感冒就感冒,还能干嘛?”左纪当然不会说实话。
陈舒担心的看着儿子,“等会儿吃完饭,吃点感冒药。”
“不吃。”左纪感冒通常硬抗,实在扛不动,才会吃药,“我不严重。阿嚏——”
“还说不严重。”今早,左爷爷在家里,他坐在上位,没好气的睨着孙儿,“现在本来就处在换季的季节,流感病毒最容易找上门。你听话点,饭后吃道药去学校。”
爷爷开口了,左纪不好拒绝,不情不愿的“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