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萧青岚忽然很想再听望月楼里那说书人讲的那个关于神机宫主的故事,想了想,决定先征询下冷岳翎的意见,“听说望月楼那里有个说书人在说书,我们不如去那里吃饭,顺便听听说书,你看如何?”
“可以。”冷岳翎点头,“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这顿饭我请客。”
☆、风云起
望月楼二楼,一处角落,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正坐在桌前一盅接一盅的饮酒,桌上凌乱的放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壶,如此喝酒之相,直引来几位客人侧目。然而女子却并不以为意,又抓起桌上的一个酒壶,欲给自己倒酒,却发现酒早已喝光。
扔下酒壶,女子扬手,“小,小二,再来几壶。”
女子的眼眸有些朦胧,似有氤氲水雾,然而让人奇怪的是,虽然喝了这么多酒,女子的脸色却如常人一般,丝毫不见酒后应有的绯红,若不是那有些磕巴的话语,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女子已经喝多了。
小二忙不迭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劝道:“这位姐姐,你不能再喝了,我怕……”
女子闻言,声音蓦然一冷,“你怕我赊账吗?”说完,掏出一锭银子,‘当’的扔在桌上,“拿去,上酒来。”
小二被女子的冷厉神色吓到了,慌不迭的拿了银子,赔笑道:“好的,好的,马上就上,马上就上。”
小二跑走后,女子颓然,单肘撑桌支头,喃喃自语:“青岚……”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武林盛会回来的洛忆阑,和萧青岚见面后,她便跑到这望月楼喝酒,然而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喝得越多,萧青岚的身影在她的心里越是徘徊不去。然而,思念又如何,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能和萧青岚相认。即使相认,只怕日后也会给萧青岚带来更多的痛苦,与其这样,还不如从此相忘于江湖。
正在这时,楼梯口那里传来动静,洛忆阑定睛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她的心又乱了,这长安城这么大,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她们。
那里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青岚和冷岳翎。看着冷岳翎,洛忆阑有些怔忡,这个女子能和萧青岚一起去武林盛会,又一起来这望月楼,她们的关系看来比自己想象的更近,只是,萧青岚会喜欢她吗?
就在洛忆阑盯着萧青岚和冷岳翎发呆的时候,萧青岚和冷岳翎已经挑了一处能够看到说书人讲书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说书人还没有开始,所以这一次萧青岚可以完完整整的听一遍故事。
冷岳翎第一次来到这望月楼,一时有些新鲜,便四下东张西望,结果正好和洛忆阑的视线相撞,不由微愕,看向萧青岚,问道:“青岚,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认错的那个女子?”
萧青岚愣了愣,转身向身后看去,却见到那个女子站了起来,微低着头,似乎是要离开,不知为何,萧青岚的心中又涌出了莫名的熟悉感觉,当下站了起来,对冷岳翎急匆匆道:“你在这里等一下。”话音未落,便朝洛忆阑所在方向走去。
洛忆阑着急离开就是怕萧青岚会过来,却没有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萧青岚竟然再次向她这里走了过来,第一次她可以瞒过萧青岚,可是这第二次,只怕她没那么侥幸了。
萧青岚走到洛忆阑近前,便闻到洛忆阑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不由惊讶,问道:“这位姑娘,你喝酒了?”
“你我素不相识,问这么多作甚?”洛忆阑微微低头,声音冷淡,欲绕过挡在她身前的萧青岚。
萧青岚被洛忆阑的话噎的愣住了,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结果就被洛忆阑那么走了过去,这时冷岳翎也走了过来,望着洛忆阑远去的背影,冷岳翎疑惑问道:“青岚,那个女子应该喝了不少酒吧?”
“嗯。”萧青岚回过神来,点头应了一声。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冷岳翎眉头微蹙。
“不对劲?”萧青岚怔了怔,问道:“你说那个女子?”
“对。”冷岳翎点头,眼眸微亮,“明明喝了许多酒,为何脸色却是如常?就算酒量再好,也不可能一点面色不变。”
萧青岚闻言眉头紧蹙,半响,蓦然脸色大变,急匆匆丢下一句,“你先在这里等我。”说完,拔腿便跑,急匆匆的下了楼梯。
“哎,你等等。”看到萧青岚转眼便奔下楼梯,冷岳翎无奈,只好也追了过去。
萧青岚跑出望月楼,四下张望,却哪里还有洛忆阑的身影,再一次失去踪迹,萧青岚只觉得胸中像是堵了什么一样难受,她早就该想到那个女子可能就是东方璃,那样熟悉的背影,那样熟悉的眼睛,只怪她当时没有想到易容易音的事情,若不是冷岳翎提醒了她,只怕她根本就想不到那里。
东方璃,那人真的是你吗?对面相逢作不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四年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不想和我相认吗?
这时,冷岳翎也追了上来,看到萧青岚脸上有些哀伤的神情,隐约明白了什么,犹豫问道:“青岚,那人……”
萧青岚无力摇了摇头,转身向望月楼走去,声音黯然,“岳翎,我们去吃饭吧。”
看着萧青岚落寞寂寥的背影,冷岳翎叹了口气,跟在萧青岚身后默默进了望月楼。
进了望月楼,再次坐了下来,萧青岚整理了下心情,看着坐在对面的冷岳翎,问道:“你想吃什么?”
冷岳翎摇头道:“你点吧,我不熟悉这里。”
“那我就自作主张了。”萧青岚招手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
在等菜的时候,一楼大台上说书人也开始说书,仍是熟悉的开场白,萧青岚却再也没有心情听,同样是女子相恋,神机宫主最终能与所爱之人携手归隐,而她却历经坎坷,东方璃四年生死不知,好不容易得到线索,竟然是对面相逢作不识,这让她情何以堪。如果东方璃真的是避而不见她,那她找东方璃还有什么意义?
冷岳翎听着楼下说书人的故事,再看看萧青岚黯然失落的神情,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话到嘴边欲问,犹豫半响,却终是咽了下去。
当菜上齐后,萧青岚举筷,勉强笑道:“吃吧,这几道菜在望月楼挺有名的。”
冷岳翎点头,举筷夹了一根青菜,入口后一股鲜香爽口的味道在口里弥漫开来,不由享受地叹了口气,这副样子落在萧青岚眼里,忍不住噗哧笑了出声,原本还有些忧伤的心情也散去了一些。
冷岳翎却被萧青岚的笑得有些微恼,嗔道:“有什么好笑的。”
见到冷岳翎似是恼了,萧青岚敛了笑意,认真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有意思而已,你很喜欢这道菜?”
“还不错吧。”冷岳翎又举筷夹了另一道菜,仔细品尝后,点头叹道,“果真不愧是望月楼的招牌菜。”
“喜欢就多吃点吧。”萧青岚举筷,吃了一口后,问道:“武林盛会结束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师门复命了?”
“先不回去,我还要去办另一件事,办完后才回去。”
“哦?是什么事?”
“掌门师尊让我去给武林盟主韦易复信,说邀请函已经收到,明年四月的武林盟主大会雪山派会到场,但掌门师尊因为身体原因就不去了。”
“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放心吧,掌门师尊身体很硬朗。”
“那就好,邬掌门年纪也将近百岁,这个岁数是要注意些身体了。”
冷岳翎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道:“说起来,这武林盟主大会三年一开,武林盟主自然也会重选。师尊掌门曾言,萧伯父是这一次最合适的人选,不知萧伯父可会争这个武林盟主位置?”
萧青岚摇头,“家父不会去争这个盟主的。”
“为什么?”冷岳翎有些不明白。
“道理很简单,如果做了武林盟主,身负的责任就要多,到时必然无法顾及萧影山庄上下。毕竟,萧影山庄还有上下几百人要管着。”顿了顿,萧青岚的眼眸闪过一丝黯色,“更何况,所谓盟主,不过是个虚衔,又能管多少事情。”
“武林盟主,不就是统领众人,惩恶扬善,主持正义的吗?”
“正义?”听了冷岳翎这话,不知为何,萧青岚有些想笑,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岔开了话题,“岳翎,你还没有参加过武林盟主大会吧?”
“没有,只是听说过,听说你曾在上一届取过九连胜。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萧青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