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眼眸,复又抬起来定定看着人,眸光幽深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问:“你既已出此言,是答应我了吗?”
那眸中的意味很复杂,有不舍,有惶然,但最重要的,商砚看不懂,他有种预感,也许倾尽一生,都未必能读懂这个目光,可他却找到了令对方妥协的方法。
“那得看您今晚的表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进攻,忽略心中那丝异样,还是卑鄙的用了那个方法。
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余生他会用尽全力对人好的。
萧弈瞳孔骤然一缩,眸中掀起惊涛骇浪,蓦然阖上眼,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敲击,睫毛在烛光照耀下微颤。
此刻闭眼,则是默许人进行小动作的意思,这是这个男人最后妥协,商砚读懂了。
对不起!商砚在对方那酒杯里下了药,是与对方对等的情.药,至于其他的,终究是放弃了,那太欺负人了。
“陛下,该喝交杯酒了。”明明很缠绵的话语,从商砚嘴里出来,总带着无比正经的意味。
凤眸掀起,已然平静无波,端起那未知的药,与商砚交错着手臂,不那么甘愿却又无法拒绝地喝了下去。
喝完两人静静地注视着彼此,又是长久是寂静。
热度节节攀升,他们眼睁睁看着彼此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眸染上欲色,不知是谁先动手,终是克制不住的,拥吻在了一起。
酒的醇香混合着甘美的津液,如最顶级的琼浆玉液,焚烧着人所有的理智。
商砚痛斥着自己的卑鄙,却无法停手,以最激烈的方式吻着对方的唇,白日里澎湃的情绪,总算消退了一些,却激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祥叔守在屋外给两人看着锁,同为狐,听觉自然也是灵敏的,正纳闷屋内怎么只余烛火燃烧的声音,下一刻就老脸一红。
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了水声,且那声音久久未曾消退,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脚下如有针扎一般,他想,什么时候能有个老伴?苦笑一声,不过痴心妄想罢了,他老了,以性命做赌注的情,玩不起了。
长久的亲吻耗尽了胸腔的氧气,给大脑带来眩晕感,情绪却在其中发酵的越发汹涌。
在争夺主权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方才下药时萧弈已然做出了退步,此刻却是分毫不肯相让,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半天都未曾出结果。
祥叔在外脸色越来越古怪,这是不是动作太大了一点?怎么像在打架似的?
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商砚故意让了一招,胸口立刻挨了一拳,脸色配合地白了一下,委屈道:“陛下,我难受。”
“我刚刚并未用力。”萧弈发冠也不知散落到哪去了,衣衫全被扯开了,有些地方还破了,是某个人的杰作。
“不是那里,我是说这里。”商砚指了指某处。
萧弈怒极反笑道:“用不用我替你废了,一劳永逸?”
“那我便只能出宫,寻个地方独自度过余生了,陛下厚爱,承受不起。”几分无辜,几分狡黠,几分笃定。
“你……”
萧弈剩下的话未曾说完,便被人按倒在了那毛毯上,挣扎着想要起来,那人却像是不要命般,死死钳制着他。
“陛下,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我答应您,以后都呆在这里,哪也不去,用一辈子陪着您。”商砚额头青筋暴起,猎物太强大,加上身体难受,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天亮了。
手下人的挣扎力度终究是少了一许,很微弱的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足以定胜负。
他一把拉下房梁上挂着的红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的手脚绑了个严实,“对不起,您实在太强了,为了大家好,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萧弈懒得说话了,只是用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人,同时还在试图挣脱束缚。
商砚:“……”
叹了口气道:“我想要您,自带您出沼泽,自陪您封禅后就想得不得了,您呢?”他卑鄙了,以这些恩情来要挟对方不得不妥协。
如平静的湖水被丢入石子,泛起一层波澜,从中溅起水花,阖上眸子的一瞬间,他的尊严四分五裂。
“别哭。”商砚低头吻去那一滴泪珠,它那样渺小,轻的仿佛错觉,但那灼热的苦涩不容错认。
许是舍不得他,许是不得不报恩,许是压抑的情绪需要缓解,也许是药的作用,终于压的这个男人妥协了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往后的几十年,商砚再未得手过一次,每每有类似的需求,两人都是以其他方式解决的。
许是早有预感,是以这一次,商砚格外疯,他不敢解开那束缚,就这样抱着人,玩遍了这殿内每一个角落,这极致的滋味,足以用一生来回味。
直到第二日下午,两人依旧未曾出来,祥叔深深为二人的身体担忧。
事后,二人都若无其事,那夜的事仿佛禁区,余生都再没人提及。
太上皇被关在一个院子里,派专人看管,名为保护安全,实为□□,他思念兰贵妃成疾,只要看见白色的皮毛制物,就会发狂抱在怀里死死不松手。
萧弈知道后,点点头,平静的吩咐人,“将所有白色毛皮从那里撤走。”于太上皇,他永远不可能释怀,想找替代品,他偏不愿给人留任何念想。
几日后,太上皇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别院里,商砚静静看着萧弈的背影,从身后搂住那支撑着这个天下、此刻却格外脆弱的人,缱绻道:“这件事,我替您办,听我的,去休息。”这些年,他总是无声的为对方处理这些烦心事,履行着那日的承诺。
几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帝妃二人鹣鲽情深已在民间传为一段佳话。贵妃身体不好,帝王便选择了过继。
上行下效,女子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许多男子以效仿帝王一生钟情一人为荣,也算是一件好事。
萧弈拥有不老的容颜,却没有永恒的生命,那一天终于还是到了,他虚弱地靠在床上,嘴唇泛白,却仍是那般天人之姿。
“朕这一辈子,江山平,四海清的诺言做到了,但朕最想做的一件事,却好似完成不了了。”帝王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一把拉住商砚的肩膀,“你服了朕的内丹,与朕共命,朕死了,你也活不了,朕要永远带着你。”
喉咙似有东西堵住,嗓子干涩的难受,要分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想象,“是,我永远陪着您。”您不在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帝王的眸光却柔和了下来,又是那般轻浅的笑意,身体行动已然艰难,他带着一生的爱意,缓慢笨拙地挪到了商砚身边,轻吻那唇瓣。
很轻的一个吻,却倾注了一生的情意,难以形容那一瞬的感受。
心底那一片荒漠的地方,忽然生出点点绿意,这绿意浮现在眼底,心,在这一刻怦然而动。
【叮,事业爱情线进度双双百分之百,随时可准备前往下个世界。】
巨大的恐慌蔓延在心底,不,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本打算重来再守护这人一世,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分别他无法接受。
爱意令人欣喜,失去却令人恐惧,它们如双生花相伴相生,商砚轻触心脏,那里,开始有了属于他自身的情绪,非是借来的,虽然极淡,却是存在的。
萧弈眼中却漾起柔情,他做到了,你,终于爱上我了,头突然有些痛,好像有些别的记忆涌了进来,目光悠长起来,他看着面前这个人,似乎穿透了时光与空间,再会。
有什么东西通过对方的唇送了过来,与此同时,面前的这双眸子失去了光彩,所有借来的汹涌情绪消失了。
仅余属于他自身的,那极淡的悲恸,如针扎,并不明显,却是真实存在的,痛苦的捂住了脸,面前这个人,最后将内丹全给予了他,终是舍不得带走他。
但,他怎忍心让这人孤单一人?萧弈用一生的爱意,终究是让他的心,开始生根发芽了。
‘系统,你可以随时控制我抽离这个世界对吗?’
【嗯。】低落。
帝王驾崩,百姓一齐痛哭,萧弈是成功的,但他们悲恸的还有另一件事,贵妃,竟是打算活殉,晋朝早已废除这个制度,但心甘情愿,却无人能阻止。
帝陵里,有人在封闭墓室,商砚却毫无所觉,拥有狐的内丹,他也可在黑暗中视物,温柔地拥着那已无气息的人,我永远陪着你。
胸口突然有些咯,眸中迸出欣喜,是你回来了吗?没有回应。
失魂落魄地自怀里摸出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嗯?毛绒绒的狐狸玩偶不见了,变成了一块石头。
‘系统,我要救他,否则我拒绝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他无法忘记,便是死了,他也要逆天。
【只要你集齐的石头足够多,一切皆有可能。】系统含糊道。
很微弱的希望,商砚嘴角却扬起轻笑,转头,轻轻的吻落于那人额间,“等我,救你回来。”
‘系统,送我去下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结束了,有点惆怅,不过下个世界他们会再重逢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