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在答应之前,段绫说自己喜欢听话的,原主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确实这么说过。
“听话但耳朵不好使?还是故意玩我?”
谢宁:“……”
“呵,装哑巴是吧。”
段绫眉目沉得快要滴水,指节在车窗上敲了两下,嘴角笑容蓦地消失:“李磊,找个荒郊野岭,把人扔下去。”
一路目不斜视犹如机器人的司机大叔方向盘一转,下一秒,便定位去了城郊。
谢宁猛得转头,石膏是装不下去了。
别墅区离他住的小区就够远了,这回直接荒郊野岭,这什么男朋友???
他打小不会撒谎,一撒谎,脸就红得冒烟,不然也不至于一直装死,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我当时就是太紧张,没听清。”谢宁随便扯了个理由。
然而如今两人角色调转,段绫看着窗外没搭理他。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谢宁这会儿是真慌了,他手机没电,身上现金也不多,要是段绫真把他放到荒郊野岭,那可真求助都无门。
最重要的是,主角那丧心病狂的脾性,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没办法,谢宁继续绞尽脑汁:“而且…教导主任在你旁边,我就没敢过去。”
段绫依旧没搭理他,眼皮都没动一下。
车还在开,外面的景色越发荒芜。
谢宁急得呼吸都乱了拍,顶着张通红到让人误会的脸就要拉他的手臂,在被段绫反射性甩开时,联想到什么,面色一松。
“你看,段绫,你不是有洁癖么,所以我才没过去!”
这虽然不是实际原因,却是不争的事实。
没想到会被反咬一口,段绫眼神一顿,落在谢宁被甩开的手上。
可不过须臾,瞥见谢宁骤然放松的表情,他桃花眼微微眯起,怀疑道:“因为我有洁癖?”
谢宁用力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么?”
谢宁刚点了两下,又拼命摇头。
车厢内再次趋于平静,静得人头皮发麻,五分钟后,路线好像还是荒山野岭,谢宁忍不住提醒:“车快开出市外了,我想回去。”
段绫眼底夜色更浓,凝视着谢宁的脸,就像在等着他自己露出什么把柄一样。
他没让司机调头,而是忽然丢过去一条领带。
“系上,在这。”
看着那条红色领带,谢宁一时失语,表情又开始变幻莫测。
“你不是有…”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谢宁抿了抿嘴,完全不能理解主角在想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至于么!不就没搭理他么,这什么臭脾气啊!
不过,眼下车厢里除了他们和司机外再无他人,换个角度想,既不用担心被其他男主瞧见,又是个间接刺激段绫提上分手日程的好时机。
谢宁眼珠微动,拿起了那条领带。
主角反感别人靠近是不争的事实,他朝段绫挪近了点,头一次给近距离给别人系领带,其实自己也很紧张。
果然,随着他的靠近,段绫反射性地朝后斜身,谢宁见状,一咬牙,抬手自他颈后穿过领带,有些笨拙的系了起来,姿势竟像是将人堵在了车厢一角。
他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段绫突然动手给他一拳,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赤红色的布料缠绕在白皙的手指间,随着他的动作,衣领来回摆动,锁骨边一颗红色的小痣猝不及防闯入谢宁的视野。
他赶紧垂下视线,喉咙莫名有些干涩:“…我没给人系过,不太熟练。”
又过了五秒,段绫才咬着牙僵声回:“你到底会不会!”
亲密的动作使然,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段绫身体崩得很紧,制服之下是随时可能爆发的肌肉,让他这么咬牙切齿地一催,谢宁动作又乱了。
“我都说了没给人系过。”
段绫隐忍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所及,正好能看见谢宁颤动的眼睫和通红的耳尖。
他别开脸,浑身叫嚣着排斥的细胞略微安分了点。
…又过了十秒,段绫眼角狠跳:“你他妈快点!”
等到一个领带系好,不止他俩,就连前方的司机都跟着如释重负,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虚汗。
身体退开后,谢宁精神一松,总算喘了几口均匀气。
人从高度紧张的处境里放松下来,思维不免会有些松懈,他无意识说了句。
“你身上好香。”
也不知道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竟然嗅得他有点头晕。
哪知道闻言,三两下又扯下领带的段绫脸一黑。
“香你妈!滚远点!”
谢宁被骂得呆住,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懊悔呢,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个被分手的绝佳时机吗!
竖起耳朵等了半晌,遗憾没有等到下文,轿车七拐八拐又将他送回了别墅区,下车前,谢宁总觉得有点可惜。
他舔了舔嘴唇,到底按捺不住询问:“咱们还在一起吗?”
半个小时过去了,段绫脸仍黑得像锅底,连头发丝都凶得像刺儿。
“你他妈再管不住嘴,明天就滚!”
……
谢宁眨了眨眼,眼珠骤亮。
第5章 天花板上的女婿
…如果段绫这么说得话,他可就不急着走了。
可惜段绫好像再看他一眼都心烦,说完就将人赶了下去,为了不显得过分刻意,谢宁强忍住继续作死的冲动,原地目送轿车离开。
“管不住嘴…不喜欢话多的?”谢宁嘟囔道。
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这样下去,估计分手也是这两天的事儿。
最多不会超过一个礼拜,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再‘催化’一下进度,最好能在这两天就和主角断掉来往。
日子有了盼头,从别墅区绕回庄林小区的路程好像都近了很多,谢宁神清气爽地漫步回家,已经迫不及待设想离开主角后的新生活了。
七点半,小区里的老人吃过晚饭出来闲聊,见他背着书包回来,都热情地停下话茬和他打招呼。
由奢入俭难,原主本来是个还算阳光的少年,自从家境败落,从别墅区搬到这里后,原主便越发消沉木讷。
然而没过几天,谢宁穿越而来,他比原主心态乐观的多,能用笑容回应的事情,不管是对待身边的人还是陌生人,他都不吝啬一个微笑。
没什么攻击性的外表本来就被老年人喜爱,没用上两天,他就成了庄林小区的新晋外孙,倒是与在学校的处境截然相反。
时间不早了,告别几个老人,谢宁快步朝家走去。
破旧的小区环境简陋,防盗门年久失修,即便合上也会露出条缝隙,刚走到楼门口,谢宁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糊味。
不仅糊,还糊得很熟悉。
沉重迈进二楼糊味的源头,谢老爹正灰头土脸地从厨房钻出,手上还端着一盘又像煤炭又像鱼的东西。
“宁宁啊,今儿个有好事!我们吃顿好的!”
谢宁:“……”
他有点想不通,就谢老爹这个自理能力是怎么单身生活十年的,要是没有儿子,他会不会食物中毒,哪天死在自己的手上?
不过看情况这担心纯粹多虑,谢老爹心宽体胖,还是个童心满满的暴发户!
别的暴发户都金链子金手表的,就他整日带个‘钻石’戒指,闲的没事就吃了。
没错,就是他家买的钻石糖,有戒指包装的经典款。
“是吃…鱼么?”
“烤鱼!不过家里烤箱不太好使,老冒烟。”谢老爹一咧嘴,小白牙在灰扑扑的脸上格外闪亮。
谢宁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没有打击他的热情,很配合地坐到餐桌前,在谢老爹期待的目光下,打算尝一口。
不管怎么说,都是辛辛苦苦准备的…
劝慰自己的谢宁正准备下筷子,在看到盘子里没剃干净的鱼鳞后,半空的手指一僵,又慢慢放了下来。
“爸爸,今天有什么好事?”他放下筷子,扑闪着清澈的杏眼问。
怎么看都是单纯的好奇,绝不是转移注意力。
谢老爹眼睛本来就小,经他这么一问,笑得直接成了两条缝:“本来不是啥好事儿,陈飞那王八蛋当初把工厂给抵押了,我手里的钱都拿去给工人开了工资,这几个月就没还上,这不,电话不算,今儿个银行的人就找去了。”
谢宁一愣,记忆里谢老爹只和原主说被骗了,他没想到竟然骗得底裤都不剩,白手起家成立的糖果厂都给人偷了去,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陈飞是抵押了工厂,然后拿钱跑了?他不只是个经理么?”
谢老爹老脸一红,摸着鼻子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难关暂时解决了,厂子又能多撑一段时间。”
谢宁眼皮一跳,心中莫名涌出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今天段家的人来了!一个酷哥,来人的时候当时我俩正聊天呢。”
谢老爹满面红光,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们感情相当不错啊,段家都知道你!我说我是你爸,那酷哥好像还不太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