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真假,佛乡这一趟是去定了。”玉璧掀了掀眼皮子, 又淡淡地说道, “若是心中有存疑者,可先行返回宗门。这次聚会的目的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想要对抗魔教,必定要联合各大宗门的力量。”
“佛者是真是假, 让释昙华说话不就好了?”玉裁冰勾了勾唇, 她从这佛者的身上发现了几抹魔息, 想来佛门的清净决已经不能使得他从痛苦里解脱出来。修仙宗门众多,选择了佛乡下手,还真是别有目的的。让魔界的弟子,将这一条路走下去也未尝不可啊。心中想着, 玉裁冰偏头看洛玉笙,又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 “呆子啊。”身上只留了几分纯真,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道,又有什么用处?
“他是我佛乡弟子。”释昙华口中叹息了一声,佛珠在转了一圈,他伸出右手合上了那小弟子到死不肯瞑目的眼,肃声道,“多谢玉璧仙子好意,我要马上回到佛乡,不能继续参与宗门大会了。”顿了顿,释昙华又道,“若是有意助我佛乡的,释昙华在此感激不尽。”说着,他朝着众人鞠了一躬,拂了拂袍子,没有半点儿留恋的朝着外头大踏步而去。
“他修习了大日如来印。”洛玉笙看着释昙华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到察觉到了释昙华身上的清圣佛气,才凑到了玉裁冰的耳畔小声嘀咕了一句。玉裁冰的反应很冷淡,她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在释昙华身上逗留。自讨了个没趣,洛玉笙撇了撇嘴,又继续道,“魔界为何进攻佛乡?因为释昙华也是一个闯入无名墓的人么?那么下一个是不是明玉宗?”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距离她不远的孔翎自然是听到了耳中,当下便脸色一白。大约是想到了镜湖台的下场,她的眼神中顿时便流露出几分畏惧和闪烁。
“你难道要对此事袖手旁观么?”玉裁冰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轻巧的笑容,她打量着洛玉笙,又继续鼓动道,“崇真派都派人前往佛乡了,瑶华派作为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不去,似乎有些不恰当吧?”
“自然是要管的。”洛玉笙唇角勾起了一抹虚假的笑容,瞪了玉裁冰一眼。大师姐这话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么?感情她现在的身份不是瑶华派大弟子玉邪仙子了?佛乡之事么,于情于理都该帮助,可被玉裁冰一说,这话便变了味。大师姐这个坏胚子,指不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你在想什么?”愤愤不平的小眼神,谁不知道她洛玉笙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玉裁冰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只将视线都集中在了洛玉笙的身上,饶有兴致地低语道,“难不成你不想帮助佛乡?”
就算她洛玉笙不想多管闲事,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剜上一眼自然是不够的,洛玉笙偷偷地挪动着脚步,在玉裁冰脚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才假笑道,“自然不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各大掌门想来也是如此考虑的吧?”在原先的掌门陨落后,各大宗门都起了异心,以为瑶华派必将没落,态度也跟着轻慢了起来。只是在对付魔界的时候,倒是想到要将瑶华派给推出来了?
“这是自然。”顿时便有个义愤填膺的修士站了出来,高声道,“这是自然,这已经不是一个宗门或者是两个宗门的事情,而是整个修仙界的大事,岂能够袖手旁观?先前镜湖台整个宗门覆灭,就是为了用剑阵拖住魔城,我等没能够挽救镜湖台,总不能让佛乡也一并沦落。我这边回宗门去调遣弟子,一共奔赴佛乡。”这一番话落地,不知多少人热血沸腾,纷纷应和。只不过回宗门一趟,到底有多少人再出现,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那我就替佛乡感谢诸位长老了。”玉璧拱了拱手,面上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姿态俨然是以整个修仙宗门的领袖自居,有的人心生怨言,可被周边凛冽的剑阵一威压,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修仙界各大宗门的聚会匆匆开始,又匆匆忙结束。各宗门的人纷纷告辞,最后只剩下了洛玉笙和玉裁冰还在远处站着。
“玉……玉笙是打算与我等同行,还是先回瑶华派?”玉璧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些,以前的她是温雅间带着几分疏离,而现在则是充斥着一股熟稔和亲昵。别说玉裁冰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就连洛玉笙都打了个激灵,往后退一步,与玉璧拉了更大的距离,才淡声道,“瑶华派那边命人传信,我掌门师兄必定会派人支援佛乡,至于我——”
“我的道侣自然是同我一并去。”洛玉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玉裁冰给打断了?她向前一步,将洛玉笙掩在了身后,也隔绝了玉璧那充斥着浓郁笑意的眼神,蹙着眉头不悦道,“这一点玉璧仙子就不用忧心了。”
“道侣?”玉璧的眉头一蹙,眼中划过了一道异光,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后问道,“怎么没听说玉笙有道侣?”
“我——”
“自然是因为这是我同笙儿的私事,没必要与外人道。”就算洛玉笙以为自己要找的人是玉璧那又如何?究竟是个外人。玉裁冰的笑容讽刺而挑衅,她扫了玉璧一眼,见她陷入了沉思,也不多说什么,扼住了洛玉笙的手腕,就要带她离开崇真派。
“诶?”洛玉笙不明白玉裁冰哪里来这么大的气性,连“道侣”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她是开玩笑的?故意要气玉璧?她们这对姐妹的关系怎么这般奇怪?洛玉笙并不抗拒玉璧的这份姿态,可是想到了她和玉璧,总觉得有几分的不对劲。她的原意是与崇真派的人同行,一道去佛乡,可眼下看来也不必了。
“看来玉笙不愿同你走。”在玉裁冰即将拉着洛玉笙离去的时候,玉璧骤然间出手,掌中光亮浮现,顿时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她们的的跟前。玉璧刻意释放开自己的威压,她打量着洛玉笙和玉裁冰的神情,笑意更甚。
玉璧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洛玉笙了?难不成因为无名墓里走一遭?玉裁冰心中冷笑,这点东西在她看来算不得什么,只要一剑出,有什么东西能够挡在她的跟前?年少成名的玉裁冰一直是个自负的人,而炎狱峰的烈火,灼烧了眼前的部分迷障后,她更是孤傲。
还没拯救佛乡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眼前的形势不对啊。再者这可是崇真派的领地,大师姐可能会吃亏的!洛玉笙心中想着,便从玉裁冰身后走了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消去了那道挡在跟前的障碍,转向了玉璧,微微一笑道:“多谢玉璧仙子的好意,前往佛乡,我不与崇真派同行了。我与我——”洛玉笙斟酌了片刻,才带着几分羞耻地说出了那两个字,继续道,“我与‘道侣’另有打算。”
“哦?是么?”玉璧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后,才笑了一声,“既然玉笙心中有打算,我便不挽留了。多有得罪,请道子多多包涵。”
“哼。”玉裁冰一拂袖,冷哼了一声。
玉璧又道:“对了,其实我们也算是一同经历过风波和磨难了,尚不知道子道号,总不能呼无名吧?”
玉裁冰沉着脸不答话,洛玉笙见气氛逐渐尴尬,才扑哧一声,笑道:“说来甚是有缘,她道号也有个玉字,诸人都称呼她为玉瑕。”
玉璧也跟着笑了笑道:“确实巧了,美玉无瑕,倒真是个好名字。”
玉裁冰冷笑一声道:“玉瑕,是玉有瑕疵。”只有等到恢复完全体的时候,美玉上的那一点瑕疵和裂痕才会复原。如今的两个字,是一个代号,同样也是这一旅途的映射。可惜啊,盲眼的人总是看不清真相为何。
洛玉笙心间一颤,她总觉得玉裁冰的话中有深意。凝视着那一双幽邃的眸子,就像是落入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她只能够逐渐地坠落,或者说是心甘情愿地沉沦。洛玉笙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玉裁冰的眼神所惑,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崇真派。周边蓊蓊郁郁的林木,而跟前,则是玉裁冰那一双沉静得有些可怕的眼。
第44章 大日如来
被她造谣胡说八道的自己还没生气呢, 她一张脸阴沉沉的有什么道理?洛玉笙在心中暗暗地啐了一口, 可是面上还得维持着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姐,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玉裁冰冷哼一声, 不悦地应道:“你与玉璧很是熟稔?玉笙?倒是唤得亲昵啊。”
这还真是冤枉,她要是跟玉璧很熟稔, 将玄天神君带回去岂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洛玉笙撇了撇嘴, 应道:“我平日里都与你在一起,你见我与玉璧仙子有什么来往吗?要说熟稔, 总是比不过你们吧?好歹身上流着的一半血液是相同的。”顿了顿,洛玉笙又嘟囔道, “你跟玉璧仙子胡说什么?你那样的话传出来, 让我以后怎么——”
“怎么样?”玉裁冰双手环在胸前,在洛玉笙话语陡然一顿地时候, 接着问道。
原本洛玉笙想说有损她的清誉,妨碍她寻找道侣一事, 可是想到找“道侣”又觉得很是别扭。她已经是天界的人了, 在修仙界久留不过是为了任务而已。怎么近段时间, 老是把这关键的一点给遗忘了?洛玉笙按压着自己的脑袋,系统君沉寂了,不出来提醒她玄天神君一事,就很容易忘怀呀。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通, 等到回过神来对上玉裁冰的眸子,洛玉笙才捏着嗓子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咱们不是要去佛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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