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前头发花白的外国老人神态焕然,在她注视的镜头之外——无数白鸽扑扇翅膀飞行。
天空略微阴沉,但平静。
“谢谢你…低一点儿。”老人拥抱他,在他耳侧落下亲吻,“你是十分出色的摄影师。”
“谢谢。”邢文礼貌道。
“看天色快要下雨了,你不要紧吧,需要坐我的车回去吗?”老人温和地问。
“没关系。”邢文利落地将设备收好,“我和男友就住在这附近。”
老人笑了起来,道:“你们一定非常幸福。”
邢文与老人告别,头顶上不觉间黑云已经压了下来,他快速往住的街区跑。
温带沿海地区的雨总是说下就下,邢文刚跑到一半雨就下了起来,他赶紧将相机护在风衣底下。
这带不繁华却也不冷清,生活气息很足,道旁满是在大雨中亮起橱窗灯的商铺。
大风刮起来,咖啡厅的室外遮阳伞被剧烈鼓动着,一份报纸和几份传单被不慎吹上天空。
隔着上百米,邢文在风雨中看见了急急忙忙撑着伞出来接人的穆琛。
很难得一见的打扮,穿一件柠黄色的卫衣配一条黑色牛仔裤,用穆琛自己的话来说就叫“入乡随俗”。
他俩原本计划是这两天领证的,结果邢文临时接了一组新的摄影工作,对方是从先前那个“惨淡”的摄影展上认识他的。
邢文原本想推,但穆琛觉得不急,还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白天邢文出门工作,穆琛一个人窝在邢文租的房子里,在邢文的指挥下学着晒衣服晒被子,偶尔帮倒忙买点菜做饭,等着邢文回来“表扬”他。
虽然已经猜到了下雨穆琛会出来接他,但看见人的那一刻邢文还是抑制不住地想笑。
尤其是一阵大风起,穆琛手里的伞被猛地吹反,将他淋了个一脸懵。
穆琛:“……”
“傻了吧你。”邢文快速跑过去,穆琛湿漉漉地还欢天喜地扑上来,硬是亲了他一口。
邢文觉得就像给电了一下似的,一手托着相机一手牵过已经开心疯了的傻狐狸,两人莫名其妙提着一把破伞边笑边顺着有瓦遮头的路跑。
雨下得稀里哗啦的,鞋踩在路上噼啪噼啪地响,一切的声响像忽然迎合了某种鼓点。
在世界奏响的欢快乐章里,两人一路跑上楼,穆琛推了一把门,邢文推了穆琛一把。
音乐声被就此隔绝门外,剩下的只有剧烈的心跳声与裹着雨水潮湿气息的呼吸声。
“想…想死你了。”穆琛伸手搂上来,喘着气亲他:“你今天…没叫我…就出门。”
“看你睡得很香…”邢文摸上他湿透的后背,拍了拍:“先把衣服换了,要感…”
穆琛根本没管,抓住不放就是要亲,从嘴唇到脸颊到下颔线到脖颈锁骨,最后特满足地抱着他的腰,脑袋挨在他的肩窝里笑。
“怎么了?”邢文回手圈着他,也笑了,“淋雨淋傻了?”
“就突然觉得很幸福。”穆琛嗓音湿凉。
“如果你在下雨前记得收衣服,我会觉得更幸福。”邢文往阳台上看了眼,阳台上一片狼藉。
除了会赚钱,这人的生活点数几乎是负值。
穆琛转头看了眼,知道闯了祸,赶紧将头埋回来了。
“重新洗一次吧,没事儿。”邢文说,“你现在把衣服脱了,我们去洗澡。”
-
英国四月份夜间还是挺冷的,两人洗过澡吃了份烤牛肉烤土豆,就开始各自工作了。
作为个“一天不赚钱浑身难受”的人,穆琛虽然将绝大多数工作甩给了留在国内的穆有天,但还是每天会亲自看一遍邮件。
邢文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漫不经心地修今天的照片,眼角余光偶尔注意一下穆琛。
恍惚看上去还是当初给他当助理时的模样。
戴副斯文又性冷淡的护目眼镜,回复邮件的时候间或垂下眼,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实在很冷…冷白冷白的看着很好吃。
“狐狸。”邢文手下修着图,忽而勾了勾嘴角。
穆琛刚回完一封邮件,听见邢文喊他马上转了头:“怎么了宝宝。”
“过来。”邢文招招手,“电脑也抱过来吧。”
穆琛疑惑了一秒,照做了,邢文也稍微朝他那边靠了点儿,让两个人能够挨在一起。
“没什么,就是想贴着你,你继续吧。”邢文说。
穆琛想了想,忽然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搁到了邢文腿左侧的沙发上,而后整条狐狸翻了上来。
邢文:“?”
“没什么,就是想压着你,你继续吧。”穆琛面上挂笑地学他说话。
“你这让我怎么继续。”邢文有点儿头疼了。
穆琛上身舒适地横趴在他腿上,胳膊越过去敲键盘,屁股和长腿都在邢文伸手能碰到的位置上。
换以前,吃饭不说话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规矩狐狸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邢文适应了会儿,好确保自己不顶着他,努力积极地继续修着图。
要不是明天就得交图,他都想直接把穆琛提起来一狐十八吃。
穆琛的工作效率向来很高,即便是在这种奇怪的姿势下,上百封邮件还是一下子看完了。
“这么快?”邢文才刚进入状态,看见穆琛合了电脑,在他腿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他这一伸展,衣服掀起来就露了一小截儿腰。
先前因为想念宝宝特地练的那点儿腹肌已经没了,这会儿穆琛蹬着沙发伸了个懒腰,邢文腾出个手给他拉了一下衣服,“干嘛?”
“不用管我。”穆琛往下滑了点儿,让自己的脑袋枕在邢文左腿上,“我看会儿你工作的样子。”
“给你当助理的时候,不是天天看吗。”邢文说。
“我只敢在你背过身的时候看你。”穆琛说,“你一转过来,我就不能看了,而且你看起来还很生气,像要把我吃了。”
“我现在才是想把你吃了。”邢文抿了抿唇,“你快起来,我还两组照片呢。”
“叫老公。”穆琛肩膀蹭了蹭邢文滚烫的部分。
“你怎么不叫。”邢文腾出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肩膀。
穆琛没说话,隔了会儿起身进房了,邢文以为他不高兴了,结果隔了会儿看见他裹着个毛毯出来了。
“你要在外面睡?”邢文问。
“没有,垫屁股用的。”穆琛一本正经道。
邢文皱眉,穆琛披着毛毯走了过来,掰开了他其中一条腿,竟然就这么席地坐下了。
等到邢文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搞什么名堂的时候,已经晚了。
“待会儿找你算账的。”邢文捏着他的脸,在被扒下来的那一刻受到了莫大的心灵冲击:“好…好冷啊!”
“不冷,我嘴里是热的。”穆琛得意地笑起来,从侧面吻了上来。
邢文只觉得一阵窒息,手下工作完全停了摆,浑身都因为穆琛这一个小小的举措而紧绷起来。
“这么挺着工作肯定不舒服。”穆琛抬头,像大老板似的指挥道:“你继续做你的,不用管我。”
“还说我坏呢。”邢文只手勉强放在触控板上,嗓音都变了。
穆琛一开始只从旁边温柔地吻舔他,像花瓣轻轻触碰枝叶,随后真像他所说的,邢文所能感受到的是竭力将他包裹的温暖。
所有的感官都像消失了,就剩这个人的体温,邢文慢慢将头抬起来,手指颤抖着嵌入穆琛柔软的发间。
一个春花灿烂的世界,里边有他,还有穆琛。
白茫茫软绵绵地漂浮着,打翻杯子泼洒而出的牛奶,衬得大口喘息着的穆琛双颊越发绯红。
邢文终于再忍不了,往后靠坐一点儿,扶着他的脸亲了下去。
-
清晨阳光明媚,昨天一场雨过后,这个城市有了久违的大晴天。
邢文按照昨晚的约定,这回起了以后将睡得香的狐狸给弄了起来。
“你自己昨天说的,要锻炼身体。”邢文将还低气压的穆琛打包好带出了门。
穆琛原本还昏昏欲睡,走起路来还有点儿酸胀的疼,结果在感受到阳光的那一刻突然就清醒了过来:“宝宝!天气好好啊!!!”
邢文梗了一秒,他昨天花了三个小时教臭狐狸喊老公,一觉睡醒又打回原形了。
算了,叫什么都行,反正都是在叫他。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跑了起来,邢文十分照顾穆琛这个不知道有没有两三年没跑过步的人,特地将步速放得很慢。
气温虽然不高,但是有太阳加上跑起来,人就不觉得冷。
“不行了…宝宝不行了。”没过二十分钟穆琛就开始嗷嗷叫。
“宝宝显然还可以。”邢文十分无情地说,“快给我跑起来,慢跑超过四十分钟才会见效,不然都是做无用功。”
“我饿…宝宝我饿…”穆琛伸手拉他。
邢文以前不是没带他锻炼过,这回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带他溜一圈,穆琛那身体素质都比不过公园老头儿老太太硬朗。
瞧瞧,这么点儿路就跑得脸红红的,需要张嘴喘了。
“一小时你都坚持下来了,加油。”邢文说,“好我们现在折返,已经一半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