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丰一鸣办公室的时候,徐嘉树果然也在,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年峪时,他的目光比上次还要复杂:“小峪,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秦侑川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年峪没理会他,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丰哥呢?”
丰一鸣没在办公室,这里就只有徐嘉树和一名助理在。
徐嘉树心口堵得难受,听听,年峪对丰一鸣还能叫一声丰哥,对他要么不称呼,要么是生疏的“徐总”,好像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利益关系,断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一鸣这几天关在家里修改稿子,不过思路大体上已经跟我说了,我负责跟你解释调整之后的剧情。”徐嘉树说。
本来这事是不需要徐嘉树亲自出面的,但他就是想接着这个机会跟年峪多谈会儿话。
要是在场的人只有年峪,恐怕他就这么信了,但关在洲可不一样,他舅马上扬起职业微笑道:“徐总是个大忙人,解说剧本的事交给下面的编剧助理就行了。”
“这个剧本除了丰一鸣之外,只有我最了解。”徐嘉树很坚持,甚至显得有些执拗了,跟他以往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年峪突然开口,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不是想知道秦侑川给了我什么好处吗,他给我的是尊重。他尊重我的选择,把我当朋友看待,从来不会让我为难。所以我现在比较希望跟编剧助理谈,你愿意尊重我这个选择吗?”
不尊重这个选择,就是在故意为难他。年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嘉树,好像笃定他会怎么选。
徐嘉树心里窝火得不行,只要他找借口留下,那就是他不如秦侑川的证明。可要他就这么放弃,徐嘉树心里也不愿意,他好不容易把年峪叫回来,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将误会解开,下次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有句话说得好,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
原主跟徐嘉树交往时,他对待原主就像是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然而当他意识到年峪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时,徐嘉树开始慌了。
就好像失去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似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滋味很难熬,所以想尽办法也要将年峪留住,都有些慌不择路了。
不过最后徐嘉树还是站起身,把空间留给年峪和编剧助理,临走前对年峪说:“谈完剧本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就差最后一份协议没签了,签完之后你跟嘉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年峪没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表情比刚进门时还要轻快,简直像是重获自由的小鸟一样,恨不得马上展开翅膀飞向蓝天。
“咳咳。”关在洲在他后背上戳了一下,表情管理不到位啊,当着前老板的面能不要表现得这么高兴吗?
这不是在扎徐嘉树的心吗?
年峪赶紧抿起唇,板住脸,虽然表情收敛起来了,但心情仍然是雀跃的,他积极地把徐嘉树送到了门口,手都按在了门把手上,只等徐嘉树一走就可以关上门:“慢走啊,徐总。”
徐嘉树:“……”
这欢送瘟神般的举动,比不收表情还要来得扎心。
等门关上,丰一鸣的小助理诚惶诚恐地把新的剧本大纲拿出来,向他们解释道:“丰总把剧本重新推翻了,他说既然主演已经不在,不如把配角的戏份提上来,也就是年先生之前演的角色,现在的戏份相当于男二……”
解说大概讲了有两个小时,故事已经跟年峪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了,等于要重新接受一个新的故事,年峪听得头昏脑涨,忍不住说:“我出去透透气,顺便把那文件签了,你们继续聊。”
他到楼下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冰咖啡提神,顺道去了徐嘉树的办公室。本想找个徐嘉树不在的时间偷偷签完走人,没想到徐嘉树好像专门在办公室等他似的,一上午哪儿都没去。
年峪也不怕他,边咬着吸管边走进来:“文件在哪里呢?”
徐嘉树指了指他面前的办公桌:“都在这里。”
年峪掏了掏口袋,拿出随身带的笔,拔开笔帽就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还有吗?”
“你……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在采访中说那些话,你不生气?”徐嘉树忍不住问。
“生啊,我很生气的。”年峪歪了歪脑袋,侧着头看他,“但是生气又不能解决问题,气坏了我自己不是更得不偿失吗。幸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阴谋诡计最终没有得逞。”
虽然被年峪当面指责阴谋诡计,但徐嘉树出乎预料的好像并没怎么感觉到生气,反而看着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有些失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向年峪伸出了手。
年峪反应更快,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两人之间隔着张办公桌,徐嘉树的手再长也够不到他。
“这么防备我?”徐嘉树失落地说。
年峪心想那是,我防你就跟防狼一样。
徐嘉树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秘书进来提醒他:“总裁,百川那边的邀请今天该回复了,您打算参加秦总的订婚宴吗?”
“不去。”徐嘉树脸色一沉,对秘书低斥道,“没看见我这里有人吗,滚出去。”
“等会儿,你别走!”年峪喊住了那秘书,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他着急地拉住对方,“你刚才说百川的秦总要订婚,是哪个秦总?”
“是百川的总裁,秦侑川。”秘书没多想就告诉了他。
年峪怔了怔,脑袋里嗡嗡的一片空白。徐嘉树看了看他的脸色,故意道:“你不是说他把你当成朋友吗,你怎么连他要订婚的消息都不知道?”
第23章
年峪看上去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实际上心理活动已经热闹得堪比菜市场了。
刚开始被徐嘉树这么一刺激,他确实有点被啪啪打脸的感觉。前头他还说要把大川同学当成最好的朋友,带他体会家庭的温暖,结果转头他就要订婚了,还不告诉自己,这也太不够朋友了!
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唇,那天要不是他舅打岔,年峪觉得那个吻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会落下来的,离得这么近,总不可能就为了提醒他头发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吧?
又不是拍狗血连续剧。
但是秦侑川要订婚,就说明他已经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要亲自己呢?
卧槽,难道是脚踏两条船?
年峪刚被这想法虐得心口哇凉哇凉的,心想自己这什么眼光啊,都可以去跟原主作伴了。可转念一想,想到秦侑川平时的一言一行,年峪又很快把这想法给抹杀掉,因为秦侑川不是那种人。
没错,秦侑川跟徐嘉树不是一类人,他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或者故意搞暧昧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从来都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
不行,他得去问清楚!
年峪刚想去找秦侑川问个明白,却又突然刹住了车,以秦侑川的性格,如果是他不想说的事,那就算拿把铁锹过来,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问得多了,他说不定直接把你拉黑。
年峪当然是不希望自己被拉黑的。稍稍冷静下来后,他觉得秦侑川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
总不可能连徐嘉树都有份参加,自己明明跟他的关系这么亲近,都没有收到邀请函吧?
而且就算那天他没想着要亲自己,作为朋友而言,秦侑川要订婚也不可能不邀请自己。
那问题只能出在负责通知他的人身上了,年峪在心里小声哼哼:好你个陈秘书,平时年先生长年先生短的跟我献殷勤,轮到正经事的时候就把我漏掉了!太可恨了有没有!
年峪回过神来,终于想到他现在应该做什么,二话不说就低头找自己的手机。
“哟,回魂了?”
年峪一抬头,就见他舅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满脸戏谑:“都已经回到家了你还演什么,刚才在徐嘉树办公室装傻还没装够啊?”
“啥?”年峪定了定神,四下一看,发现他竟然已经站在家里的玄关处,刚准备换拖鞋。“我什么时候回家的?”
年峪一脸茫然,他的上一段记忆还停留在徐嘉树的办公室里,因为脑袋里装的都是跟秦侑川有关的事,所以完全没有离开办公室之后的印象。
关在洲脸上带着嫌弃,却仍旧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量了量体温:“别是着凉了吧……也没发烧啊,你刚才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还是记得一点的。”年峪缓了缓,终于恢复了一点印象。似乎是他舅见他太久没下来,担心徐嘉树为难自己,就跑到办公室找他了,然后跟他一块回家的。
“那种人分了也就分了,不值得留恋,比他条件更好的也不是没有。就比如说秦总,那不是比姓徐的要好多了?”他舅还以为年峪刚才那阵恍惚是还没放下旧感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当然了,这样的人看上你的可能性比较小,我建议你还是找个条件差不多的,跟你还能有共同语言。”
年峪怒瞪他舅一眼:“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看上我的可能性很小,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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