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死吧你!”
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
许相臣两眼昏花,逐渐地四肢也渐渐失去了力气,他手指无力地抠挖着脖颈上的束缚,只能听见身后男孩不停地笑,他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死亡,意识消失的前一刻,许相臣甚至看见了幻影,看到一根巨大的香蕉竟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香蕉手中提着许相臣镰刀,猛然砸向了地上最后一名恶徒。
气体重新冲进肺部,许相臣心跳的很快,几乎抑制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是香蕉催熟试剂。
按照系统介绍,不管是什么农作物在试剂的催熟条件下,都可以快速生长,许相臣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张清野滴了两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了作用。
虽然恢复了正常人的年纪,却因为试剂的副作用,张清野还是有半边身体变成了香蕉的模样,而这一块还在扩大,不过多久,恐怕另外半边也要完全变异了,按照简介所说,三小时以后才能恢复。
许相臣大口大口喘气,不停咳嗽,他仰面躺在地上,被空气重新填满的肺部剧烈疼痛。
不管是谁看到眼前的场景,恐怕都没法想象这是第一次参加游戏的新手玩家制造的,木石村算是高级难度的游戏,因此也要比其余的世界危险更多,而许相臣一进游戏便横冲直撞的玩法,在第一天就几乎已经将所有危险条件都触发了,能够活下来也实在不容易。
他撑起身体,眼中满是狠厉:“这是他们该得的报应。”
他第一次在游戏中杀死了一名npc。
许相臣将这一群人用绳子捆好,确定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才回到自己的卧室,具体要怎么处理这几人他还没有想好,他实在太累了,水手菠菜也有副作用,连续使用过后,便是极度的精神乏力,他将那一根巨大的香蕉搬到床上,仔仔细细将门锁好,甚至连染了血迹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相臣是被脖子疼醒的。
不管他一晚上打走了几人,骨子里毕竟还是安逸生活了十几年的一个学生,昨晚那一场打斗过后,清晨身体出奇的疼痛,许相臣坐起身,听得门外似乎有人在烧水。
张清野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许相臣确认了他还没挂,便起身去门外查看,这一晚上除了身体有些疼痛以外,也没再遇见其他的状况了。
一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臭气,许相臣一瞬间几乎被熏晕了眼睛,他顺着声音往外走,小屋里是没有水壶的,为了能够在晚上给张清野用热点的水擦身体,许相臣在大院里架起了一口大锅,但这一晚上都没有人出去,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看过去锅底下的火却已经升起来了,锅里水沸腾的声音意外清晰。
许相臣颇有些疑惑地迈着步子,早上出奇的安静,竟然连一点鸟叫声也听不到,木质的锅盖很容易被掀开,许相臣站在炊台之前,右手提着锅盖,足足十多分钟,一动也动不了,看清锅里的场景以后,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手脚都不听使唤,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满满一锅人肉,发黑散发着臭味,与当初那一条死狗一样,许相臣掀开锅盖之时,第一眼看见了就是那颗已经融化了一半的眼珠,被煮的奇烂,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
回神之际,跌跌撞撞跑向当初放置那七人的红墙之后,终于在那里,许相臣发现了剩余的尸块,七零八落铺在地上,根本已经没有了人形,七个人加在一起几乎都没办法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尸体,有人一整张脸上肉丝都被拉扯的干干净净,露出牙床,胸前和大腿也都已经开始腐化,也有的尸体整个被丢进了锅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充满激情的三人行开始
他家里究竟有个什么样的怪物?竟然能够将火升起来, 是不是说明它拥有智慧?
许相臣已经没办法多想了,翻天的臭味让他头疼欲裂, 尸体如何处理也成了问题, 村里一下消失了七人, 来之前总会有人知道这一群孩子是来了他家的,被人发现他们死在自己家里也是迟早的事。
等许相臣重新返回房间时,张清野已经完全醒了,坐在床边的他身体依旧不大, 仿佛方才昏迷状态下变成正常大小只是许相臣的错觉似得,催熟剂本来就是给农作物用的,用在张清野身上会不稳定也不是不能理解,许相臣开口道:
“你等一等,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语毕,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套浅蓝色的新衣裳, 他勉强挤出来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来,不知道到底是想要安慰张清野还是安慰自己, 许相臣顺手将孩子抱紧自己怀里,顺了顺他的头发:“你不要害怕,有爸爸在这,不会有什么事的!”
坐在床上的小张清野没出声,等许相臣松手了, 便乖乖地一点点把蓝色套装穿好,才对许相臣开口道:“我系统里有技能卡能够化解尸体,先把这里人埋了, 只要能在被人们发现之前、在这几天里快点找到真相和离开的办法,就不会有人发现死了人。”
张清野话说到一半,许相臣就已经呆住了,一瞬间羞愧地只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地缝里,张清野既然能够对他说出这样一席话,就明明白白地表示着他现在是清醒的,有着完全清醒的成人思维和小孩的身体,而许相臣方才竟然还在他面前自称了爸爸……
他竟然让那个不苟言笑的张清野叫自己爸爸……
颇有些难堪地咳嗽了两声,许相臣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倒是张清野泰然自若地盯着许相臣的脸,又道:“你用的那张技能卡,是给农作物用的。”
“在我身上的作用可能不那么稳定。”
许相臣只好点头表示了解,好在这时候邻居王阿姨敲响了大门,将这一室的尴尬打破了,许相臣手忙脚乱过去开门,想要逃离面前人坦坦荡荡的视线,一刻不想多留。
可就在他背后,张清野扯了扯自己的小衣服,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狡黠地勾了勾嘴角。
这两天以来所有的记忆他都记得,两人之间的一点一滴,那些尴尬早在昨天晚上清醒地一瞬间张清野就消化掉了,反而是观察起许相臣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开心。
这个人明显是很在乎他的,无条件的,纯粹的向往和爱意。
“你们家怎么这么臭啊?来人掏厕所了?”
“没有。应该是腌的萝卜臭了,您有什么事吗?”
许相臣勉强应付,王大婶虽然疑惑,好在也没有多问,拉着许相臣往屋里走了两步,她分明年纪没有多大,却因为日夜操劳,饱经风霜的脸上,满面都是喜庆:“大好事,大好事。”
进到屋里看见张清野,大婶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后者面无表情,听着她开口:“昨天晚上,孩子她爸回来看我了!”
许相臣一时没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大婶说男主人已经去世了的事情,坐在桌边愣愣问了一声:“啊?什么意思?”
“他回来看我了呀!傻小伙子。”王大婶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那一瞬间臭气熏天,比许相臣家里的味道还要更加浓郁三分:“他昨天回来了,就站在我床头,一边哭一边和我说很想我,这是我们年轻时候找村里一个老头画的画,我一直留着,他昨天看见了,就一直捏在手里哭,不是我在做梦,这上头还有眼泪呢!”
许相臣皱着眉头伸手把那画接过来,果不其然,在上头看见了十分清晰的一片水渍,就和他小时候同爸妈吵架以后滴在日记本上的眼泪形状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哭的,好在男主人的脸还没被打湿,能够看清容貌,这一张画上两人正值青春,画面十分细致,让许相臣也不得不感叹这画师技艺精湛。
王大婶当初也是个美人,不像现在日夜操劳的疲惫感,是很有朝气的,男主人则有八分帅气,两分俏皮,模样特殊好看,许相臣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主人的牙齿,他的牙齿是不那么整齐的,有一小块外凸,但这也并不影响他整体的样貌,反而正是这一点不整齐给他增添了两分灵气,在画师笔下十分精湛。
王婶又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就很爱哭,别人都不知道,看他这样子笑嘻嘻的,其实泪窝可浅呢,人又重情义……”
许相臣好生安慰了大婶两句,不一会儿王大婶家的小哑巴也进来了,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裙子,身后还跟着四个小孩,都比她大,其中一个牵着王娜的手,象征性地敲了敲许相臣家破败的木门板。
少年人高声叫道:“方便进来吗?王婶,娜娜找你。”
这孩子倒是挺有礼貌的,许相臣把这一行人都请了进来,除了小娜以外四个孩子,大的有十四五岁,小的也有十二岁大了,待到认真看清这几人的脸,许相臣不由得愣了愣。
他在这其中看到了最熟悉的一张脸,属于哪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十五岁的陆丰理已经有成年男人的肩膀高了,不管见了谁都是一副不耐烦,他此时跟在一个比他稍微矮一点的男孩后头,一张脸就像吃了屎似得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