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怔愣了许久,旋即笑了一下:“国师……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明辞熠直直的注视着荣王妃的眼睛,没有多言。
可他眼里的悲痛和认真,却是让荣王妃明白了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荣王妃垂下了眼睑,说不出她是哀恸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其实……我也早就猜到了。”
她的孩子走丢时很好辨认,一身锦衣,生的又那么好,在走失时他们便第一时间派人去寻找,即便是战乱,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
荣王妃心里其实很清楚,但也正是因为过于清楚,她才不敢去相信。
明辞熠站起身来冲荣王妃拱手:“娘娘,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想世子也不愿意瞧见您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
荣王妃看着明辞熠,目光柔和的轻轻点了点头。
她虽从不过问荣王朝堂之事,却也知晓明辞熠与他不是同一阵营,如今明辞熠愿意私底下见她,还能给她安慰,荣王妃心里已经是很知足的了。
她道:“国师今年十八了吧?若是我儿还活着,便是和国师一般年龄。”
“是。”明辞熠笑笑:“指不定还能成为好友。”
明辞熠并没有在荣王妃这里待太久,此次寿宴他会来参加,不仅仅是因为帖子送上了门,主要还是因为薛语和韩恩的事。
等到袁詹出现在了门口时,明辞熠便也拱手跟荣王妃就此告别。
然而他们准备上马车时,却是见到长公主车驾停在了他们面前。
长公主悠悠的从马车里生出自己的手,金驱被光照的反出刺眼的利芒。
她身穿一袭深色长袍衣裙缓缓下了马车,那漫不经心的一眼斜睨,却是让明辞熠如临大敌,浑身的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
长公主抬手掩唇轻轻一笑:“国师?好巧啊。”
她狭长的凤眸闪烁着玩味的光芒:“长书怎的没陪在你身侧?我瞧着这些日子他可是宝贝你宝贝得很……啊,是我忘了,长书他近日可是因一些事不得不离京了呢。”
明辞熠不动声色的瞧着这个疯女人,就见她抬手转了转,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那国师可要小心了。”
她侧首看向明辞熠,语气温和,却带着无尽的凉意:“本宫最喜欢的就是看人失去了什么宝贝儿而着急呢。”
“像长书那样的小孩……”长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怕是会疯掉呢。就像他小时候一般。”
明辞熠握着手炉的手猛地一紧,呼吸也是在一瞬间沉重起来。
饶是他这样的好脾气,在听到长公主这话时,都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甚至因为心中的怒火烧的手都有些抖。
因为他知道长公主对季长书做了什么。
番外里写的一清二楚。
真正让季长书变得谁也不信任,变得猜疑永远占据情感的人就是她。
这个女人,又疯又狠。
长公主察觉到自己激起了明辞熠的情绪,不由得掩唇边笑边由着身边侍女扶着进荣王府。
明辞熠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最终抬了抬手:“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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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悦?”荣王妃微讶:“你怎的来了?”
长公主笑着抚上荣王妃的手:“姑姑坐,我这不是想着姑姑寿辰,给姑姑带来个好消息吗?”
荣王妃示意身边婢女给长公主倒茶:“好消息?有什么好消息啊?”
长公主漫不经心的瞧了荣王妃的手一眼:“姑姑这些年可找着了毅毅?”
荣王妃神色一黯,想起方才明辞熠说的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也无法再开口。
长公主将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轻笑着道:“姑姑,我发现一个人,同毅毅长得有几分相似,同您年轻时,也有几分相似。”
荣王妃微微睁大双眼,错愕的瞧着长公主:“他在哪?”
长公主的视线放在了门外,像是在看远方的风景:“就在京城。”
说完这话,她的嘴角微微挑起,那是一个掌握了所有的自信、狂妄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算是最难塑造的一个反派,因为她天生就是个疯子,会花一些笔墨去塑造她的形象的。
关于她对王爷做了什么,正文会提几笔,但主要是在番外。
另外,你们是不爱我了嘛?!昨天日万了评论反而砍半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好难过,我好伤心,所以我决定去吃一碗麻辣烫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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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个漩涡
“主子。”月白俯身道:“一切办妥了。”
明辞熠搓了搓手里的手炉, 略微有些僵硬的手背得到了一丝温度:“先吊着, 她若是打消了那些念头便留一条路,若她还是执迷不悟……”
明辞熠回头看向袁詹:“便按照你的计划走。”
袁詹忙拱手应下。
明辞熠想起长公主在荣王府门口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眉头微皱:“袁詹, 麻烦你去查一下长公主的行踪。”
他并不觉得长公主是故意说那些话逗他,长公主的神色和语气, 都像是稳操胜券一样。
袁詹又是一应声, 但他却没有急着离去, 反而是道:“明公子,要属下去查查长公主同荣王妃说了什么吗?”
明辞熠犹豫一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必。”
他不觉得荣王妃会害他。
虽然这个想法很奇妙, 但明辞熠的的确确能从荣王妃身上感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
袁詹还来不及说什么,松柏就走了进来:“主子,陛下召见。”
明辞熠微微一顿, 自打他受伤之后, 鄞温帝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
的确有人觉得他失宠了, 可聪明的人都清楚,鄞温帝是担心他的身体,想叫他好好养伤。
如今他伤势好全, 结的痂也已经脱落, 鄞温帝这个时候喊他,明辞熠并不觉得只是单纯的喊他过去坐坐关心一下他的身体。
只怕是有什么要事。
他轻叹了口气,捏了捏山根, 站起身来:“走吧。”
月白忙取下一旁的斗篷给他披上,便同袁詹一起走在明辞熠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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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辞熠到时,白皇后正巧从鄞温帝的书房走出来。
明辞熠忙垂首拱手行礼:“皇后娘娘。”
白皇后冲他轻轻一笑:“国师来了?伤势可好些了?”
“劳娘娘挂记。”明辞熠抬头看向白皇后:“已无大碍。”
白皇后明显心情很不错,眉眼都带着笑意:“真正惦记着的不是我,可是长书。”
她笑吟吟:“长书当时可着急了。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
明辞熠心里不可避免的一软,他眼里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娘娘就别打趣臣了,娘娘现在不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他顿了顿,又是冲白皇后一拱手:“陛下唤臣应当是有要事商讨,就不打扰娘娘了。”
白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明辞熠便拢了拢斗篷抬脚踏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烧地龙和炭火烧的有些热,明辞熠便将斗篷放到了婢女手里,随后行至鄞温帝面前,拱手行礼:“陛下。”
鄞温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他:“坐吧。”
他笑了一下:“今年入冬有些早,国师身子受得住吧?”
明辞熠:“我……倒也不至于如此娇弱。”
鄞温帝只笑道:“长书此行怕是要些时间,朕是他兄长,自然是要帮他多照看照看你的。”
他顿了顿,却又是叹了口气:“此次喊国师前来,其实倒也没有别的要事,只是希望国师近日一定要注意些,保护好自己。”
明辞熠微怔,不明白鄞温帝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鄞温帝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如今长书不在京,只怕各方势力会涌动,而国师你现在在他们眼里是长书身边最重要的人。若是有一日朕会面临选择……”
他话虽未说完,但这下明辞熠已经明白了。
他能够感觉到长公主的确有要动他的意思。
而若是长公主以白皇后要挟鄞温帝……鄞温帝的确会选择白皇后。
这点明辞熠一点都不意外。
所以他道:“臣明白的,陛下放心便是。”
鄞温帝瞧着明辞熠:“国师应当知晓的,朕亏欠皇后太多了。若真有一日要做出选择……朕不得不舍长书。”
明辞熠应了一声,他本来还想宽慰鄞温帝几句的,但在听到鄞温帝这句话后,心里就堵得不像话。
像是满腔热血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更像是你以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突然和你三观意见相差极大。
这种落差和难受,让明辞熠选择了缄默。
先前双成同他说季长书从小到大就没被什么人重视过、爱过时,明辞熠还总是带着点疑惑,因为原著中很明显的写到了对于季长书而言,鄞温帝是他阴暗的童年里唯一的光。
那怕这点光很微弱,但却也足以让季长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鄞温帝这一边,甚至死前还替鄞温帝布置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