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闹起来,他就被顺利打入冷宫。
现在他只需要找到机会跑出去,他就自由了,当什么男妃,他难道还要跟一群女人争宠不成?
谢宴沿途又查了一条线,也不贪多,等差不多就往冷宫回,只是等他刚从密道出来,就听到这个空荡荡的厢房外,似乎有动静传来,谢宴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似乎又没动静了。
他奇怪,冷宫下人本来就少,后半夜一般没人乱转,难道是他被发现了?
谢宴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后,才无声无息打开门,等摸到苑门就要走的时候,突然右后方假石后又传来些微动静,不仅如此,还有一声很短促克制的低吼传来,不像是人声,还……有点耳熟。
谢宴揉了揉耳朵,他刚刚应该是听错了吧?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像以前那家伙的声音?
可不对啊,它都不见好久了,怎么可能会在宫里?
可想想那会儿不见的时候是在丞相府,也许根本没跑而是去了别处?后来丞相府被抄家它就被发现关进了冷宫?想想还真有可能啊。
谢宴把手从门上收回,脚一转,就顺着墙根饶了一圈打算绕到假山后去瞧一眼,要真的是那家伙,好歹养了这么久都养出感情了,他走的时候也得把它给带走了,要不是……那就算了。
谢宴趁着天黑就这么瞧瞧靠近,越是近了,就感觉那声音越发的清晰,熟悉的感觉几乎是扑面而来,他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等终于到了假山后,他顺着假山往里走,等到了几乎接近墙根的地方,探头朝着里头最深处看了眼,结果这一瞧,就看微弱的月光下,一只半蜷缩着的兽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喉咙间压抑得发出痛苦声。
第2章
谢宴看着那熟悉的兽熟悉的声音,眼睛冒光,几乎是没克制住抖着嗓子惊喜小声喊出来:“没头脑!”没想到在冷宫竟然还有这个意外之喜,竟然能看到没头脑!
没头脑是他给这只在丞相府养了半年的兽取的名字,那会儿他偷偷出去卖字画不小心误闯丞相府一处发现的没头脑,因为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兽,加上这兽肯定是笨没脑子才被他那便宜丞相爹给抓到关了也不知道多久,所以,他后来每次投喂的时候也不能总是喊喂,就给起了个没头脑的名字。
他每次一喊没头脑,就感觉兽特别激动特别高兴,他肯定是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果然,他一喊出来,本来还痛苦挣扎着的兽也不挣扎了,慢慢僵硬着身体从半蜷缩中难以置信探出一双兽眸,甚至里头都带着点光,怔怔傻了一般望着几步外的少年,瞧不清面容,可那熟悉的三个字,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少年眼底兴奋激动的光,莫名一哆嗦:!!!又、又撞到他手里了?!
阮晟看到谢宴的一瞬间全身的鳞片都发麻,他想起之前半年被支配的崩溃,小幅度挪动一下,本想后退的,可全身因为毒素的压制本就体力耗尽,反而往前一倾。
谢宴眼睛湿润,张开手臂,“我就知道你还认得我,不亏我养了你半年,没头脑,你又饿瘦了!”
他当初辛辛苦苦养半年,这不是白养了?
谢宴激动之下朝怔愣着的兽扑过去,一把抱住,“都硌手了,这又是半年多,你是不是受苦受老大罪了?可怜见的。”
阮晟挣了挣,他本就为了压制毒性力气殆尽,这段时日因为强撑着稳住朝堂局势灵力又耗尽的差不多,导致他更是无法长久保持住人形,只能趁着半夜跑到没什么人的冷宫变回兽身吸收灵力。
他灵力因为稀少如今气弱,更何况,过往那些次的经验之谈,让他很清楚他怕是根本挣扎不开,干脆放弃,垂着头想不明白,他不过是毒发作控制不住原形跑到这里,怎么又遇到对方了?可这人不是从丞相府跑了?怎么会出现在冷宫的?
尤其是被对方这么揽在怀里,像是对方怀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等阮晟想明白是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宴也觉得怀里的东西压得慌,终于从看到没头脑的高兴中回过神,“你瞧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当当当,惊不惊喜,意外意外?”边说着,谢宴一手揽紧兽困在怀里摁住,一手摸进怀里拿出一个大饼,炫耀似的在兽的鼻子旁嗅了嗅,“香不香?想不想吃?”
阮晟努力把头往后仰,他堂堂一个皇帝一个血统高贵的大兽,龙落平阳被人欺,他不用吃东西,你只要让开,别挡着朕吸收月光朕就能好了。
只可惜谢宴听不懂兽语,看着它这样更感动了,“没头脑你这是想着自己吃了我就没了才不舍得吃?是想让给我是不是?你放心,有我在,少不了你一口吃的,跟我你客气什么,别舍不得吃?放心,我还有!”说着又摸出一个饼子,接着又是一个……
阮晟望着那几个白花花的饼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谢宴看它看到饼子多了就不挣扎了,感慨一声:是个有感情的兽,还怕他吃不饱故意不吃,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谢宴掰开一点喂给阮晟,后者头一偏不吃。
谢宴一手抱着兽一手不方便,“你看看你又客气了,算啦,老规矩吧。”
阮晟本来想顽强抵抗的,结果再次等来恶魔似的四个字,他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谢宴动作极为熟练的一手掰开他的兽口,另一只手攥着饼子突然手掌心一捻,竟是生生徒手把饼子给捏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渣渣,随后动作一气呵成硬塞进了兽口里,再一拍兽背,一个饼子就这么被吞咽了下去。
阮晟:…………
这熟悉的大饼填鸭似的喂发,熟悉的令人发指,可你知道朕不用吃饭的吗?!
谢宴喂完才觉得放心点,上下其手把兽摸了一遍,感慨不已,“你怎么跑到宫里来了?是不是当初丞相府出事的时候也把你给抓到这里了?”当初喂了半年的兽说失踪就失踪了,他本来想偷偷找的,结果还没等他找到丞相府就出事了。
他当时无法自保又着实找不到兽,只能放弃先跟着走了。
结果一个来回,他这又回来了,当初来宫里的时候他本来还不乐意,可没想到和个亲还能找到没头脑,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谢宴刚来丞相府那会儿因为不熟悉旁人,姨娘也就是原身生母又病重,他也不敢多跟婢女嬷嬷接触,可他穿来前是个话唠,这憋了好些时日,后来去外头卖字画又怕多说多错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这可把他憋坏了,好在遇到了兽,几乎是无话不谈,半年的感情养下来,自然已经把兽当成了自己人。
阮晟自然不能开口,他就听着少年抱着他亲昵而又自然的小声絮絮叨叨,边还掰着第二个饼子喂过来。
阮晟怕再次来第二回 的填鸭,硬着头皮吃着没滋味的饼子,他后悔晚膳时没多吃几口御膳,至少能把面前这饼子回味成御膳,还能勉强下口。
可吃了几口,又觉得少年过得有点惨,逃都逃了却进了宫还混得这么不好,只能吃饼子。
阮晟猜想对方应该是冷宫的小太监,这不穿着太监服。
谢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就看到兽软和下来,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乖乖吃着饼子,他成就感顿时爆棚,“别急,慢慢吃,不够这几个都给你。”
看兽立刻抬头看过来,里面溢满了担忧,额头抵着兽蹭了蹭,黑眸亮晶晶的,一双桃花眼愈发潋滟生波,“我有别的吃的。”
阮晟一方面着实不想吃,一方面也不信这人真的有别的吃食,在丞相府就只能吃饼子,在宫里也是饼子,谁过得惨还说不定。
就在谢宴真的打算把所有饼子都喂给兽的时候,耳边又传来细微的动静,他立刻停下动作,屏息一会儿,想到如今那个石雪也调到冷宫,他为了探路离开不短的时辰,怕石雪半夜来找他。
想了想,谢宴等外头没动静,才压低声音道:“没头脑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先去瞧瞧,要是没人我带你回我住的地方,以后还是咱们过活。过段时日等我想办法离开皇宫,咱们去吃肉,不吃这饼子了。”
到了外头天阔任鸟飞,还能吃不上好吃的?
谢宴小心把兽放下来,先回了院子一趟,并没看到石雪,他又等了片刻,确定没人,才回到原先与兽重逢的地方,却扑了个空。
而另一边,阮晟几乎在谢宴前脚刚走,后脚他也不晒月光吸收灵气了,就算是冷宫这一块的月光最好对他吸收灵力最佳他也不会再来了!
他变回人身从密道回到养心殿,只是躺在那里却睡不着,想到喂到嘴里没滋没味却被少年宝贝似的饼子,皱着眉,翌日天不亮即将上朝时,他黑沉着脸伸着手让许公公服侍穿上龙袍,等许公公跟上来时,才想到一个询问冷宫太监婢女的借口:“前些时日与玉妃不合的那位皇子怎么样了?”
许公公诧异皇上好端端的怎么提及那位和亲皇子,这些年阮国与楚国本就不合,楚国送来这么一位和亲的皇子本就来意不善,好端端的皇上又没有龙阳之癖,竟是送来一位男妃,皇上之前故意用玉妃给楚国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