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择做题做累了，伸了个懒腰。心道，方俊宁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说是让馨馨当助教，其实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活，比馨馨在校外打工的时候要轻松太多了。他俩还因此堂而皇之去方俊宁办公室上自习。
不用跑图书馆去占座，简直不要太爽。
熊馨馨刷拉翻过一面卷子，偷偷瞄了方俊宁一眼。有问题想请教，又怕打扰方俊宁写论文。犹豫半天还是站起身。
可能动作太大了，方俊宁不经意间抬头看了她一眼。
熊馨馨立马小脸通红，然后拿着卷子动作僵硬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云择抬头，纳闷道：“馨馨，你去哪里？”
熊馨馨回头，憋气一般吐出三个字：“卫生间。”
云择道：“去卫生间为什么要带着试卷？”
熊馨馨：“……”慕云择，你不问问题会死啊！
熊馨馨又把卷子放回茶几上，整个身体动作特别僵硬地往外走。她又丢脸了！她又在方俊宁面前丢脸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她现在觉得对方就在背后盯着自己出糗！
熊馨馨几乎同手同脚顺拐走出去门的，云择望着门口纳罕道：“馨馨这是怎么了？”
方俊宁摇摇头，笑了一下。
熊馨馨在卫生间做了十多分钟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终于觉得没那么丢脸了，然后从从容容往回走。
再次回到座位忽然发现自己的试卷竟然已经被人改过了，错误的位置和正确的解法居然都用笔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云择咬着笔嗤笑一声，道：“笨丫头，错误那么多。”
熊馨馨瞪人一眼，但又顾及着方俊宁在，十分在意形象，居然没发飙。
云择嘿了一声道：“你都不谢谢我，那也该谢谢学长啊，他帮你改了不少呢。”
熊馨馨一愣，又仔细看了看试卷，果然，好几处笔迹是不一样的，慕云择写字狗刨一样，有几处笔迹清俊有力，端方秀雅，根本不是慕云择能写出来的。
熊馨馨又不好意思了，讷讷道：“谢谢老师。”
方俊宁轻轻点头，朝她微微一笑。
熊馨馨觉得自己又要晕倒。
*
周末没课，云择待在家里极度无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窝在房间打了一下午游戏，一抬头天都要黑了。
他抻抻胳膊腿下楼走到客厅，随手剥了个橘子，喂到嘴里一瓣，正好看到柴叔，便道：“你家先生去哪里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大部分时间好像都用在学校里了，都没怎么见到易乘萧。终于有空了，却发现人不见了。
柴叔道也有些茫然，道：“先生出去没说。”
云择奇怪了，易乘萧平时生活极其规律，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周末都是不工作的。
小猫跳到他脚边，云择低头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
云择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过去：“哥，你去哪了？”
等了半天，对话框也没有回复。
云择没由来的有些郁闷了，喃喃道：“不想见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想见了人没影了。”
天边缓缓盖下一层颜色蒙昧的夜幕。Lucifer酒吧内，客人还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语调轻缓，时不时传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来。
易乘萧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吧台。Lucifer是一家gay吧，他是一个人来的，这于他二十几年的人生而言，实在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三分钟前，他看到了云择发给他的消息。他没有回。
云择不知道，他们最近见到彼此的时间少了，并不仅仅是因为云择他自己上学忙碌了。
还因为易乘萧也开始有意回避他。
因为他最近又开始做那些奇怪了梦了。前些日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来不及多想。后来云择回来了，那些梦又发疯一般，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他想确认些事情。
一个漂亮的男孩朝易乘萧走了过去，“先生，一个人吗？”
易乘萧握着酒杯，看向对方。很漂亮很精致，甚至眼角周围画了细细的眼线，但是却妖而不娘。
男孩握着手里的酒杯，笑着和人碰了一下杯，道：“我经常来这边，从来没见过你。”
易乘萧道：“是第一次。”
男孩忽然目光玩味，暧昧地笑了：“是哪种第一次？”
他在跟自己调情，易乘萧不太舒服。
男孩放下酒杯，忽然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打从你进来我就看到你了。不只是我，全场的人都在看你。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易乘萧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男孩却拍了他胳膊一下：“别紧张，先生，没有恶意的。”
易乘萧不动声色地拍开男孩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男孩道：“你是好奇吗？我觉得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易乘萧诚实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实在太困惑了，他为什么总会对云择有那些想法，可是过去他对别的男人从来不会那样，而云择可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男孩挑眉看他一眼，笑了，“简单，跟我来。”
男孩把他带到一个包间，然后叫侍者拿来一沓酒。亲自给他开了瓶，递给人道：“尽情喝，喝到感觉醉，但是不要断片晕过去。”
易乘萧将信将疑，接了过去，连喝了一瓶。
门口有人进来了，笑容暧昧道：“真有你的，这位大师哥我们盯半天了，没想到被你给搞到手了。”
男孩推了推门口的人：“出去，出去。”
晚上九点，云择抱着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对话框，还是没回。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实在有些焦虑，他就开始刷朋友圈，一刷一条新动态跳出来，是馨馨的，发了一张她穿着玩偶服的照片，配文：“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加油！”
居然在外面打工。云择忍不住给人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响了半天才接。
电话里响起欢快的背景音。
云择道：“你为什么又去打工？”
那头啊呀一声，砸砸嘴，似乎有些遗憾道：“忘记屏蔽你了。”
云择：“？！”
他更加生气了，道：“打工到那么晚，你学校还回得去吗？寝室没有门禁吗？！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知不知道。”
熊馨馨把玩偶的头放到手边，蹲在路边拿着手机道：“哎呀哎呀，你真是啰嗦，我能有什么事啊，平时九点就回去了。今天有活动，客人比较多，就加了一个小时，有给补贴。”
云择气得脑仁疼，道：“地址在哪里，我去接你。”
熊馨馨道：“不用不用，一会我自己回去了。赶得上。”
云择吼道：“地址！”
熊馨馨无奈了，报出个地址，然后旁边似是有人喊她，她急急忙忙道：“不跟你说了，我忙去了啊。”又匆匆挂了电话。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云择头疼地穿外套，拿起车钥匙，正要换鞋，却忽听门口咔哒一声，门开了。
易乘萧站在门口，也不动作，就那么呆愣愣地站着。
云择和他对视片刻，喊人一声：“哥？”
易乘萧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嗯。”
云择这才闻到人身上一身酒气，忙接住人，往自己身上带。一路把人连拖带拽带到沙发。
易乘萧半醉不醉的，居然还有心情注意到他拿了车钥匙，开口喃喃道：“你要……去哪里？”
易乘萧半躺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盯着云择看，说话语速都比平时慢了半拍，白皙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神也不似往日犀利清明，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水汽氤氲的味道。
云择觉得他勒得慌，忍不住给人解开上衣两颗扣子。
易乘萧呆呆地看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你要去哪里？”
云择道：“去接馨馨，就我那个同学，她在外面打工。”
易乘萧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想了想，霸道地说：“不准去。”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奇怪，浑身轻得舒服得仿佛要飘起来，他知道自己醉了，但是脑子却又是有意识的。
他记得他去了酒吧，那个男孩灌了他好多酒，然后在他面前脱衣服，挑.逗他。
那个男孩说：“情.欲是每个男人都不能抗拒的，尤其在理智不受约束的时候，先生，如果你是gay，你这个时候应该很想艹我。”
易乘萧望着那少年人的白皙身体，骨骼亭匀，但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于是他那高热又醉酒的大脑，第一次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他不是gay，他只是爱上了云择。
他爱上了自己一直当弟弟般的男孩。
男人喝醉了有点可爱的霸道。云择哭笑不得。找来湿毛巾搭在人额头上，轻轻道：“哥，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他刚要站起身，手腕却蓦然被人拉住。
喝醉的人力气却出奇的大，云择一下子被人拽到沙发上，直挺挺栽倒了男人半躺着的身上。
对方的大手固执地卡在他的腰上，又重新道：“不准去。”
云择不和喝酒的人计较，趴在人身上，看人睫毛扫下的一圈淡淡的阴影，好脾气地道：“乖，别闹了，我一会就回来。”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一样，微微低头，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