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有个盼头的。
岳氏在寺庙里看过扶华,年轻貌美却什么都不知道,心如死灰的活着。
岳氏从庙里回来便入宫见到了太后,感激她留下扶华一命,那时她的心是在滴血的。
岳氏是冷静的,她是最了解林萧的人。
在林萧跟前,她表现出的是为了扶华,她可以咽下一切委屈,甚至最后林九的出现她都忍了。
林萧做什么,她都看在眼里。
林萧派人盯着齐君灼的王府,她也是。她动不了林恩,动不了林萧,动不了太后,可她想这世上总有人能替那个被人顶替的皇帝报仇。
在这事上她比林萧更用功,她没有别的期盼,只有寄托在这份缥缈的虚无上。
这份虚无的期盼最终还是到了。
齐君灼知道齐君慕死了,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林恩后,他差点就疯了。
岳氏说她没有特别的证据,只是她知道齐君慕肩头上有个痣,现在的皇帝没有。如果齐君灼有机会见到皇帝,可以亲自看看。
齐君灼自然知道齐君慕肩头有个痣的,岳氏的话他自然要查证的。
可宫里京城认识他的人太多,他不能冒险。
最后还是沈念出面,他在京城出现又离开,时间很短,也许有人记得他,宫里却没有几个认识他的。
沈念很顺利的摸入了皇宫,见到了皇帝,也偷窥到皇帝肩头上没有痣。
确定这个后,他同齐君灼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京城。
当时齐君灼回头望着京城,他说自己早晚有天会回来的。
林恩不是个好皇帝,林家代表的是权贵是世家的权益,税收很重,加上各地发生的灾难,几个王爷趁火打劫,普通老百姓是最苦的。很多人为了一口饭,只能卖儿卖女的生活。
皇帝重文轻武,边境之事并不放在心上,林萧生怕边境将军权势过大,总是想法设法打压。
以至于那年冬天北境缺乏冬衣,很多人不是战死而是冻死的。
齐君灼和沈念就是从那个时候决定反的。
这一仗打了五年,中间死了很多人,最终齐君灼和沈念带着北境军入住京城。
林恩把自己烧死了,临死他把温婉赐死,两人死在一起。
太后倒是没有死,她带着温婉的孩子想保一命。齐君灼逼问出齐君慕的埋骨处,就把人都给杀了。
齐君慕的尸骨就埋在冷宫处僻静之地,齐君灼把他的尸骨挖出来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沈念看着白骨,只觉得齐君慕这个皇帝当得可怜至极。
在齐君灼收拾宫中的烂摊子时,沈念悄悄离开了京城。临走他去了趟皇陵,拜了拜景帝和齐君慕,又拜了拜自己的父亲,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温婉的梦里,事情是这样子的。
她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她至今还记得自己被强迫着喝下毒酒时浑身疼痛抽筋的滋味。梦醒之后,这些并没有发生,她和林恩并没有做过什么,彼此清白。
她想齐君慕曾把她捧在手心里,如今厌恶她,许是知道了她和林恩的旧事才这般的。
温婉想起林恩,只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人,实在是太遥远了。
梦里,她为了林恩,毁了齐君慕一辈子,也毁掉了自己一辈子。
如今她想补偿齐君慕,可是她见不到人,如今终于见到了,温婉的心像是被谁的手狠狠捏着,疼的难受。
她弯腰哭着,而曾经因她皱眉就会心疼的男子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她。
温婉眼泪汪汪的看着齐君慕,她想起那个梦,她想说出来,可最终她动了动嘴,什么都没有说。
齐君慕平静的看着温婉,看着她眼中的挣扎后悔无助,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今日来只是最近听到派人监视温婉的人说她疯了,有时候梦魇着时会说一些古怪话。齐君慕前来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真当见到人,他又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温婉是疯了也好,没有疯也罢,同他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想的嘴里念得是沈念,同旁人没关系。
想到沈念,齐君慕的嘴角柔和了一分,他转身离开。
身后,温婉的声音传来,她哑着嗓子道:“我后悔了。”声音里悲痛万分,隐藏着痛苦祈求难过种种。
齐君慕道:“这同朕没关系,朕现在有喜欢的人,过的很好。”
说完,他毫不留念的离开了冷宫,至此再也没有踏入过。
当晚,温婉在冷宫自杀了。
齐君慕听到消息神色很平静,还用手揉了揉沈念有些凌乱的头。
沈念朝皇帝嘀咕了句什么,齐君慕朝他一笑,两人闹成了一团。
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的过着,手里握着随处可见的幸福。
齐君慕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他觉得自己重活这辈子能和沈念在一起,是注定的缘分。
第86章
仁庆五年,八月初九, 沈老夫人病逝。
沈老夫人的丧事是沈念一手处理的, 沈老夫人对他来说就是个有着血缘的陌生人。
但她病逝后, 沈念风风光光把她给葬了。沈清和文氏自然没有出现, 大家对这事有着自己的看法自己的猜想。
沈念对此根本不在意。
这整个大齐都知道沈念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手握重权, 在皇帝跟前最能说上话,平日里就连瑾亲王都得避其锋芒。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 不止一个大臣看到过瑾亲王在遇到沈念时脸上那分恭敬。众人对此自然是有想法的,不过谁都没有从瑾亲王那里得到过什么信息。
这名头传下来让沈念更加深不可测, 毕竟皇帝把亲族都给废了,却把沈念给留下了, 这就说明了沈念玩弄权势的手腕高超。
因此想要巴结沈念的人不在其数,但沈念这人脾气比较怪, 寻常日子不是在皇帝跟前就是在皇宫里,偶然回侯府也只是停留数息便离开。
有人曾嘲讽道比起镇北侯府,皇宫更像是沈念的家。
这话传出去后, 第二天朝堂之上皇帝便开金口道:“沈卿一心系朕安危, 他若真能把皇宫当家, 朕心里高兴。”
皇帝这么一开口, 便把想要拿这事做文章之人的嘴给堵上了。
众人找不到巴结沈念的途径, 这不沈老夫人的丧事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沈老夫人办理丧事那天, 镇北侯府十分热闹。
沈念不是个喜欢同人打交道的人, 不过那天还是站在门口迎宾。
朝堂上除了特别清高自傲的官员, 其余大大小小的官员基本上都来了。大家和沈念并不熟悉,见了也只是说些客套话,表达下自己的哀悼。
沈念客气的回话,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沈念受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这天众人才知道沈念到底受宠到什么地步。
镇北侯府的下人都是皇帝从宫里调来的,因为镇北侯府没有举办过什么大型的宴会,也没有个什么女主人。皇帝这么做是明晃晃告诉众人,他在给沈念撑腰,想要看笑话的自然要掂量掂量。
文武百官看懂皇帝的意思,都有些麻木了。
然后没过多久,皇帝同瑾亲王都亲自前来镇北侯府,还准备留在沈家用膳,沈家的荣耀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众人若有若无羡慕目光落在沈念身上,他们心里都明白,皇帝看的从来不是什么沈老夫人,而是沈念。
沈念看到齐君慕时,眼睛亮了下,里面有着欢喜之意。他是镇北侯府的唯一的主子,自然要亲自招待皇帝的。君臣之间很是和谐温馨,其他人都看习惯了。
知道内情的齐君灼看着两人这腻歪劲儿,心情还是很复杂。
至今为止,他对沈念同皇帝在一起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但他已经能很平静的看待这件事了,该给沈念的尊重他还是给了,就如同皇帝说的那般,别人不认同没关系,他不认同的话皇帝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难过。
就为这一句话,齐君灼心里就算是有千百不愿意,也不会表现出来。
有皇帝在场的场合,众人都是拘谨的。
不怎么拘谨的就是皇帝、瑾亲王和沈念三人。
齐君慕看着众人小心谨慎的表情,眼角弯了弯,在众人吃个差不多时,皇帝开了金口道:“时间不早了,镇北侯心里也不好受,你们都回去吧。”
众多官员听闻这话心里都有些憋屈难言,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皇帝应该是最先离开的,可现在倒好,皇帝自己不离开,还替人赶起人来。
众人心里虽有些别扭,但但皇帝开了口,他们只得起身告退。
沈念站在门前把前来的官员一一送出,礼数还是相当周到的。
等人走后,他回自己的院子。
皇帝理所当然的没有在前厅,皇帝正坐在他院子里的长廊处,身边站着瑾亲王。
齐君灼本来也准备随众人离开的,不过他不放心皇帝一人在后院,便等沈念回来才离开。
等齐君灼走后,皇帝朝沈念招了招手。
四下已经没有了宫人,沈念很自然的走到皇帝跟前坐下。
齐君慕抓着他的手轻声道:“朕几日没见你,今日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并没有问沈念有没有伤心,沈念同沈家人的关系亲疏远近他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