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的热泪迅速涌出,这傻瓜居然听信了那流.氓律师的话!
在凯璇能出声唤思靖前,思靖忽而用力地丢开手里的玩具车,用力抱住头并撕扯自己的头发。
经过又一晚上的演练,思靖再次确证了,从一开始她就应该与第一辆车子迎头撞上,那她们乖乖遵守孩童只能坐在后车座的努力,就能得到回报。
凯璇一个箭步上前把思靖紧紧抱到怀里,竭力按耐住她的挣扎,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她按压在地板上阻止她继续伤害伤口好不容易才愈合的脑袋,听她在耳边呜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旭颜…呜…旭颜!”
两人抱在一起在书房哭了整整后半夜,面对自责得几近疯魔的老婆,凯璇惟一能做的就是拽着她去看心理医生。
但思靖非常抗拒治疗,所以效果不是特别好。
心里同样满是伤痛,凯璇尽量把老婆放在第一位,请了假在家好好陪伴陷入低潮的爱人。
几天后,她细心地发现思靖并不愿意见到她,每天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思靖似乎总是在等着她出门上班,在知道她今天也不去医院后,脸上会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肯让凯璇抱着她,白天其他时候也不肯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宁愿一个人呆着。
为了一探究竟,今天她决定欺骗思靖,收拾整齐佯装假期已结束了要回去医院上班,却在车开到小区口后,把车子停到路旁,带着忐忑的心情,一步步走回家。
她有点不安,她觉得等会儿会发现让她心碎的事情。
从后花园进入房子范围,取过钥匙打开后门,蹑手蹑脚穿过厨房,进入客厅时,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她的单人照相框是面朝下放的。
旭颜过世的时候,她们把她的所有相片都收了起来,免得过度触景伤情,只在书房留了一帧照片,现在房子里挂出来的其他照片,都是思靖和凯璇的,或单人,或合照。
凯璇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看着照片墙上的自己,每一张照片都被人用白纸遮住了。
直到木制梯级传来脚步声,她才泪眼婆娑地转头看吓得不敢走过来的爱人。
“为什么要这样?”凯璇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指着照片墙,忽而拔高声音质问:“为什么?”
思靖抿紧了唇,眼神望旁边飘,就是不肯与她对视。
凯璇太了解他了,这头死倔驴每次有话不愿意说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但凯璇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在声泪俱下的苦苦追问与哀求中,她终于知道为什么。
思靖哭着说,旭颜太像凯璇了,孩子漂亮的脸蛋,灵活的脑袋,连名字都继承于她妈咪,璇,旭颜,绪言,美丽的小天使共同书写了她们为人母的第一章 。
现在,所有幸福嘎然而止。
而这一切,都是她那三流驾驶技术和反应力很差的错。
虽然被爱人排斥,凯璇尽力按耐住伤心欲绝的感受,不止一次安抚思靖说真的不是你的错,你看肇事者都判了刑,这是精明的法官所作出的正确判断,你应该相信阅人无数的法官,而不是为了替客户脱罪无所不用其极的坏律师。
但思靖依然故我地在牛角尖里钻来钻去,拒绝去依靠最亲密的人一起走过人生中最黑暗的一章。
这不仅让生活受到了影响,在多个月的休假结束前,心理医生为她做了一个测试。
在做测试的当天,心理医生以总是自责的思靖一直说的话反问于她:“你救过那么多的小病人,却无力延续自己女儿的生命,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思靖露出了自嘲一笑,很开心终于有人赞同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跟着说:“我觉得一定是自己曾救了太多小孩的命,让上帝这个超级大土匪觉得没面子,拿我的孩子开刀,他还会来抢其他孩子的,上帝就是那么不要脸,他敢来我就跟他拼命!”
心理医生眼神幽幽地望着她,思靖的手握成拳摆在身前,形成一种防卫的姿态,眼神时而飘忽时而锐利,锐利时全身肌肉绷紧,像是随时要再加入战斗的笼中兽。
医生把测试结果同时通知了院方和当事人,诊断为:林医生目前的情绪和精神状况,没法适应在高压的环境下,冷静地拿起手术刀。
看着电脑上的邮件,虽然结果是心理医生说她暂时不能当外科医生了,但思靖却察觉到一种叫做“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伸出手按住鼠标,打开了文档,在空白的文件上噼噼啪啪地快速打下一封信,还发送了一封邮件。
第二天,对测试结果完全不知情的凯璇,看思靖收拾着自己穿上正装和她一起往医院去,以为她通过了测试获准回医院上班,还很是开心地在老婆脸上亲了又亲。
凯璇很是往积极的方面想,或许忙碌的工作能让老婆不再陷入痛苦的深渊中不可自拔,就像她自己一样。
思靖迈着坚定步伐走入主任的办公室,她扬起了一抹笑容,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信件,向主任递出了辞职信。
身为医院的未来之星,奈特的衣钵继承人,大家对思靖都寄予厚望,谁都不希望就这样失去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而大家都认为这样的事很多人都经历过,给予点时间就能慢慢地走出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思靖会那么抗拒。
即使院长出动奈特游说,思靖依然无动于衷。
凯璇并未对这件发表任何意见,事情于医院中传得沸沸扬扬时她在做手术,奈特火烧屁股地闯进来对她一通吼,不耐烦听了好一会儿以后,她才发现奈特在说什么。
“你说思靖辞职了?”凯璇蹙紧了眉头。
奈特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开骂:“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你说你为什么没阻…止…”奈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结合凯璇的那抹苦涩笑容,满脸狐疑地挑眉问:“你不知道?”
凯璇黯然地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奈特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拔高声音问:“那么大的事她没让你知道?!这兔崽子!”
然后气冲冲地跑掉,那场手术凯璇一直看着脑外科显微镜,如果没有必要,她并不愿意再说话,一场手术下来实习医生们差点被低气压憋死。
凯璇并不生气,也不意外思靖要辞职,她反倒是很在意另外一件事,遵循心理医生的建议,她直接了当地与思靖沟通。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吃完饭的时候,凯璇把筷子放到筷枕上,十分平静地问。
或许应该说,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思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这是她每次做错事后等着承受凯璇怒火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凯璇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你觉得,我会阻止你?”凯璇的语速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在切割着她的喉咙般。
思靖疑惑地歪头看她,表情写着:“难道不是这样吗?”
呵呵,看来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凯璇起身默默地收拾了餐桌,然后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在里头流了很久的眼泪。
委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医生: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第14章
无所事事。
思靖这辈子从来没体验过无所事事的感觉,上学时妈妈总是说她参加了太多课外活动,上大学时她一边沉迷于课业,一边到处打工赚零花钱。刚上班时,她专注于提升不太行的业务能力,还有跟陈医生相爱相杀。真正当上主治医生后,她同时醉心于自己的小儿肝肺双移植研究,以及把女儿养大。
现在她成功研究出了移植手术的最佳治疗方法,还没开始新的研究计划就被心理医生通知自己不适合当医生了,哦对了,自己心爱的女儿也没了。
她坐在家里整整三天,一个人生目标也没有,坐着坐着,发现窗外的天很早就暗了,东北部的冬天要来了。
她想要回到阳光温暖的地方,把自己的皮肤晒得黄黄的,当个名副其实的黄种人。
门铃被按响了,她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是威廉来了吗?他的工作效率果然不一般,三天就把事情准备好了。
她热情地拉着他进门,可他似乎不怎么乐意,思靖撇撇嘴,目光满是哀怨地看着他。
深深叹了口气,他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非常认真地问:“你想好了?”
思靖摸摸心口,点了点头,表情郑重,不像是意气用事。
威廉深深叹了口气,开始仔细地与思靖陈述文件上的财产分配。
七点种,天已经全黑,凯璇觉得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刚坐上车子,车子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家门口。
和过去两天一样,即使到了晚上思靖也不开灯,头天凯璇回到家按了电源开关照亮了客厅后,才发现思靖正呆呆坐在沙发处,看样子就知道她一整天不吃也不喝。
要是放在平常,她一定会逼着思靖多少也得吃点东西,但自从辞职事件后,她知道思靖觉得自己过度干预她的决定,所以这两天凯璇都采取听之任之的冷暴力方式。
虽然,看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真的很心疼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