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死了那么多人,为防止有人告密,赵县令断不会放任他们活着离开。
难民们还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赵县令沿着这群人外围慢慢走着,说到不舒心的地方时,时不时拿手中鞭子挥在这些人身上。
陈二狗担忧的往申均延的方向看过去,他正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蓄势待发的身子绷的紧紧的,陈二狗知道,他一定是在酝酿着什么。
身后的衙役们,在赵县令的示意下将挤成一团站着的难民们都推来跪了下去。
长而冰凉的刀刃落在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脖颈上,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有的人已经吓瘫在地上,有的人在拼命告饶,还有的人,在诅咒憎骂那些最开始企图逃跑的人。
申均延顺从的伏在地上,他没有发抖,也没有挣扎,尽管现在正有把随时取他性命的刀正悬在他的脖颈上。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冷静过,估算着赵县令的方为,等着猎物慢慢走近。
终于,赵县令到了他斜前方一点,他拿着鞭子抽在他前一个人的身上,然后转身往后走。
申均延像一头暴起的豹子,在渐起的水花中猛的扑了过去,他手中是一条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在赵县令猝不及防间,狠狠勒住他脆弱的脖子。
他的力气太大了,赵县令手中的长鞭脱落,两手死命拉扯着布条,口中发出嗬嗬的破风声。
他这一举动来的又快又狠,赵县令快被勒断了气,好在衙役们反应及时,三四个上去拉扯,才勉强从他手下将赵县令拉了出来。
赵县令失力的跌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他脖颈间一条深深的乌黑淤青,申均延被人拉扯着踢跪在地上,赵县令爬起来摸着脖子狠狠给了他一脚。
“不知好歹的东西,把他们通通都给我杀了!”,他气急败坏的躲在衙役背后,指着跪在空地上的难民,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一时间哭嚎声更甚了,一个个拿着长刀的衙役,把刀刃在惨白的脖颈间比了比,找了个更好落刀的位置。
陈二狗感受着冰凉的触感,他拉着魏争的手问:“你怕吗?”
在这生死悠关的关头,魏争只是安慰的笑笑说道:“不怕,只是我才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实在太可惜了。”
“什么心意?”
“我爱上了一个人,爱了很多年,只可惜现在才明白过来。”
不知为何,陈二狗听见他这么说时,心中一跳,情不自禁的问道:“那他也爱你吗?”
魏争失笑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告诉他,可我怕他再也不理我。”
顿了顿,他继续说:“不过我现在决定告诉他了,因为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陈二狗侧头看着他明亮的眸子,美丽的吊稍眼中正完完全全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的神情很专注。
“你愿意接受一个偷偷爱了你很多年的人吗?二狗哥。”
陈二狗心中竟然没有一点惊讶,好像魏争本就该这么问他一般,他竟然一点都不排斥,他想或许自己内心也是会恐惧他离开的吧,他甚至还有一丝窃喜和如释重负。
如果在临死前可以和他共赴黄泉,想想也挺不错的,更何况比起来是自己更加离不开魏争吧,明明是自己更依赖他一点。
他情不自禁点头的样子差点让魏争飞起来,如果可以忽略悬在脖颈上的那把刀的话,他一定会高兴的在地上蹦上两三圈。
“动手!”,赵县令站在人群后恶狠狠的说道。
身后拿着长刀的衙役可不会管这些人的哀求,他吐了口唾沫,高高将刀举了起来,陈二狗看见赵县令正站在前面笑着。
他紧紧拉着魏争的手,闭上眼,竟不是那么怕了,就算被人丢弃在那腐臭的尸坑中,如果有魏争陪在身边的话,好像也不是件太可怕的事。
他听见了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破开的气浪将他两侧的寒毛吹开,透凉的感觉从上而下蔓延开来。
突然!他感觉大地有些轻微的震颤。
“谁敢动手!!”,一声暴呵突如其来的在大门外响起,生生将这些刽子手的刀定在了半空。
随着话音刚落,整齐的士兵,依次排开将荒山围了起来。
为首是个骑着马的中年男子,他两步跨下马,来到赵县令面前,抬手不由分说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的他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
那些个拿着长刀的衙役吓的屁滚尿流,没了主心骨般纷纷丢了长刀瑟瑟发抖。
“来人,把赵县令押下去,择日回京听候发落!”
“不!你不能抓我,我什么也没干!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抓我。”,赵县令万万想不到他的事情是如何败露的,他分明以将这荒山顶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士兵走上来将疯狂挣扎的赵县令和那些个衙役拖了下去。
中年男子快步来到申均延面前,抱拳单膝跪下:“大人!属下来迟了!宋大人他——”
中年男子还没说完,申均延便冷着脸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他往外走,他要去把宋守山的尸体找回来。
只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定住不动了,中年男子带来的人群中,有一辆马车很是显眼,虽然外表看起来又破又旧,可在这荒山顶上却显得分外奢侈。
有人拉开布帘下来了,下来的人面色十分苍白,连带着唇色都惨白了一些,他似乎身体不是很好,一个下车的动作都让他停了片刻,他扶住马车门和申均延对视。
冷漠的男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是一种写在骨子里的温柔和不敢置信,就像是在纷乱的浊世中见到了一缕曙光。他飞奔着冲了过去,伸手却不敢将眼前人揽入怀中,只是虚虚的抱住。
“守山!”
宋守山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那张正派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悲伤。
陈二狗几人也走了过来,魏争一句话没说跟在陈二狗身边,只是那张对谁都桀骜的脸,此刻也缓和的带着淡淡笑意。
陈二狗拍了拍宋守山的肩:“没事就好!”
有些话无须多言,大家心里都明白。
宋守山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我的命,是她换来的。”
大家都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那支箭,如果没人替他挡下,宋守山恐怕已经真正变成那深坑中的一个。
有的人,她的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也有的人要背负着别人的生命继续下去。
“既然是她换来的,就好好珍惜下去。”,陈二狗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申均延一眼,这两个人的关系自从魏争向他表明心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点。
申均延扶着宋守山走了,邬熙也向他告了别,陈二狗倒是没问他要到哪里去,他还没有那个闲心去管别人的事,看着魏争盯着自己的狂热眼神,陈二狗就已经隐约开始头痛起来,这里还有个烂摊子在等他收拾。
赵县令被下了牢后,青山镇暂时由宋守山派来的人接手,镇上的难民们总算安定下来。
这几日魏争越发粘他了,逮着机会就要问他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其实陈二狗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只是对着从小一起生活的人,突然让他转变另一个方式去相处,他总还不太习惯,不过陈二狗到没后悔那日答应魏争,因为他心中想要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第34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今日他醒时魏争已经去了学堂,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怕老夫子不会轻易放过他。
陈二狗伸了个懒腰,一侧头就看见床铺上躺着一支编织好的小兔子,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点,他将兔子拿起来放到了木箱内,里面已经有上百只形状各异的小动物了,陈二狗关上箱子那一刻竟然觉出点甜蜜来,不竟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
他准备去集市买点食材做顿好吃的,因为今日是魏争和他的生辰,其实魏争到底是哪一天出生的,他并不知道,索性就一起过了。
等魏争放堂回来时,桌上已经摆了好多吃食,美味的食物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
陈二狗见他臊眉耷眼的模样,就知道他今日没少挨老夫子训。
“怎么,老夫子今天说你什么呢?”,陈二狗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问道。
魏争一听,立马邀功的回道:“他提的问题我全都回答的上,二狗哥,今天吃什么呀?这么香。”
“能回答上还这幅模样?”,陈二狗显然不信。
魏争从盘中捏起一片肉丢进口中:“老夫子见我对答如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找着借口罚我。”
他还想在偷吃一片,却被陈二狗拍了下手背:“洗过手了吗?”
魏争干笑两声溜去洗手了。
两人这顿饭吃完了都没等到汪畏之来蹭饭,这么想来陈二狗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难道他府上出了什么事,陈二狗还想着明日去他府前看看,完全没感觉到对面正有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魏争见没引起陈二狗的注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怎么了?”,陈二狗回头看过来。
魏争摇了摇头没说话,又过了半晌他才说:“我先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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