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没有进水的嗓子仿佛冒了烟,又因为忍受,膝盖上传来的痛楚使得嗓子更加的难受。
邵泽听见皇上站住的声音,转身面朝着皇上,深深一叩首:“父皇,儿臣请愿父皇收回成命。”
头上传来嗤笑,脚步声越来越远去。
邵泽抬起头来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笑了一声。
他让顾余去找太子之时,就料到了太子肯定会大刺刺的,直接来找皇上商量就藩之事。
皇上那会儿必然会勃然大怒。
进而想方设法的给他安插一个人质留京,这样才会放心的放他出去就藩。
他在京城中没有母族,没有在乎的人,自然是让皇上不放心的。
想要留下人牵制他,那么就只能现成的制造一个牵制他的人。
大婚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女子一旦嫁给他,那么这辈子就会跟他绑死。
皇上又足够了解他的外在性格,到时候肯定会放自己出去就藩。
翌日,邵桀下了朝会踏进勤政殿,就看见邵泽还在那里跪着。
跪着那叫一个笔直,那叫一个倔强。
一早晨的好心情瞬间灰飞烟灭。
他发现最近总是在相同的位置上跪着人,且还是一跪就是一下午加一晚上。
仿佛那膝盖就不是自己的。
哼,老了有他们好受的时候,让他们作死。
到时候,变成罗圈腿,变丑!
邵桀抬脚走到勤政殿门口时,脚步一顿,到底是心疼跪着的膝盖,招手让他进来。
“怎么,你还是告诉朕不愿意?”
邵泽呼吸一窒,抬眼乖巧着冲着皇上一笑:“可否降为侧妃?”
邵桀手上动作一顿,展颜一笑:“可。”
作者有话要说: 邵泽不在乎的想着:不是男人又如何,到时候过继一个。
顾余默默的藏好自己的大刀,笑的纯良!
偷偷剧透,大婚只是计策,是假的。
第63章
丞相府接到宫中传来的赐婚圣旨后,已经维持着面面相觑的表情, 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圣旨是今天早朝之后才颁发下来的, 由丞相张贺一个人捧着带回家中。
丞相夫人姜寒一脸的不知所措, 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眼睛已经反反复复的看了不下十几次了。
“你在看这也是真的,不能更改了。”
姜寒望着张贺, 眉头皱的死死的:“这赐婚是天大的喜讯不假。可魏王他不是好夫君啊, 这可怎么办, 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张贺眼神困惑的看过去:“你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魏王一没有通房,二没有小妾的。怎么就不是好的夫君了?”
“妾身不是说的这个。”姜寒连忙摆手。
眼里泛着浓厚的担忧,经久不退:“妾身平常也是出门交际的。京城所有的官家夫人都流传, 魏王性子桀骜不驯且不得圣意。”
“这要是把女儿嫁过去,她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张贺没有想到这群无知的妇人, 居然能够传的如此离谱,闻言轻呵了一声:“胡说!魏王是我的学生, 我还能不知他的品行?”
“他脑子及其的聪明, 可举一反三, 且还能走一步看十步之远, 假以时日必定不可小觑,权势滔天。”
姜寒啊了一声:“这么说, 官人您看好女儿嫁给魏王?”
张贺沉思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事情还是看女儿自己的意思。”
“女儿如果愿意嫁, 咱们就高高兴兴的送她出门,她如果不愿意,那就是皇上来了,我也绝对不会让女儿出门。”
春桃躲在大厅的屏风后面,蹲下的身子紧紧的挨着屏风。
她全程屏住呼吸,听完了老爷夫人的对话,这才大惊失色的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小姐的院落跑去。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春桃一把掀开厚重的帘子,咋咋呼呼的冲进来。
两颊之上泛着红晕,口中喘着粗气:“小姐,老爷从宫中带回来了圣旨....”
张明溪放下手中描眉的手,转身望着气喘吁吁的贴身侍女。
语气柔柔弱弱的轻声开口:“是什么圣旨,看你这模样慌慌张张的,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是,是和小姐有关系。”春桃一把端起桌子上温和的茶水,仰头一口饮尽:“奴婢听的显显的,是宫中为您和魏王赐婚的圣旨。”
“什么?!!”
张明溪骤闻此消息,身子往后摇摆了一下。脸上血色尽数退去,右手随即紧紧的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
春桃面色忽然大变,赶忙冲入里间从枕头之下拿出一精致的琉璃小瓶。
动做慌忙的倒了几颗散发着中药性质的药丸。
转身着急的回到张明溪身边,一只手喂水,一只手喂药塞进了她口中。
半响,张明溪含住嘴中苦涩的药丸,缓慢的一个人扶着梳妆台,缓缓坐起。
看着春桃担忧的目光,苦笑:“我没事了,老毛病了你怎么还这么担心。”
“小姐。”春桃哀切的呼唤了一声,眼框通红:“您不管怎么样子都要保重身体才是,切不可情绪激动了,否则您可要奴婢怎么办。”
“我知道了。”张明溪含笑的点点头。
虚弱的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放置的小榻之上,放空身体躺了下来:“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我刚刚就是太激动了,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嫁人了才是。”
“对了,爹怎么说的?”
春桃抬手抹掉眼泪:“老爷说您愿意就嫁,不愿意就不嫁。一切有老爷在背后顶着。”
张明溪闻言笑了,泪珠划落,语气哽咽的说道:“爹,娘还是这么的通情达理,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护着我。”
抬眼望向春桃,语气平静:“春桃,你去回复爹一声,就说我想跟魏王殿下聊一聊,不知道是否可行?”
张贺在收到春桃的回复之后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了书房的椅子后面。
他是知道春桃在那里偷听的,也是借着春桃的嘴告诉女儿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女儿开口说这桩婚事。
这婚事其实他没有那么看好,虽然魏王确实自身聪慧异常,勤学苦练。
可他常年在宫中行走,自然是听说了一些秘闻的。如果那些秘闻都是真的,恐怕将来魏王的日子更加难过。
虽然现在皇上并没有直接发难。
可是他岂非能看不出来,皇上这是打算让魏王做够了磨脚石,发挥了全部的价值之后,在选择发难?
中午吃过午膳之后,张贺就派遣人告诉张明溪,他已经帮忙联系了魏王,下午未时一刻秦家酒楼见面。
邵泽在接到张贺的消息之时,提前一刻钟就到了秦家酒楼里,坐着等待起了张家来人。
他倒是没有想到,张家会单独约他出来详谈。
毕竟这事情虽然突然了一些,可明天丞相张贺前来给他授课之时,完全可以顺势提起。
邵泽坐在房间内环顾着这间待客室。
这酒楼每次来带给他的体验都不同,前两次都是直接问清楚就把他带到了饭厅。
他本以为这酒楼也就几层的地方,谈事情也都是在饭厅里。
谁知今天他一到,小厮就带他到了酒楼身后。他这才知道,这酒楼后面居然有这么大的一院子,里面是私密性极好的房间。
眼睛环顾了一周摆放的陈设,不自觉的皱眉。
别的不说,就说这屋内的一些物品恐怕和皇宫中的也不相上下。
外观装饰着宝石的壁炉,里面居然烧着的是价值连城的香炭。
这种炭每年只能出品一小堆,炭确实是无烟炭,可是精致就精致在它里面散发的香气。
要想制作成一小块香炭,所用的时间,精力都是成本。一块炭火最起码能够抵得上老百姓家中几年的花销。
“让王爷久等了。”一声柔柔弱弱的嗓音突然响起,邵泽猛然抬眼朝着门口望去。
一身白色雪狐披风堪堪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间淡蓝色的绸缎衣衫。
肩膀瘦弱,身量娇小,眸子中含着水光,口中缓缓吐出气息。
头上一根做工精细的钗子,缀着紫玉,三千发丝披在身后。
邵泽嘴角一抽,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是进入十月份不假,可还不至于要穿着这么厚的冬装吧?
张明溪踏着步伐走进来,嘴角含笑:“殿下勿怪,臣女是丞相府的嫡长女。”
“坐。”邵泽一摆手,压下心中的疑惑,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对面的张明溪。
“看你走过来气喘吁吁,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张明溪没想到魏王观察的如此细致,感激的冲着魏王一笑,端起杯子来抿了几口,放下:“殿下,臣女这次来是为了赐婚一事。”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明溪点点头,目光寂寥:“想必殿下已经看出来了,臣女的身子异于常人。畏寒生病这都是小事情,最重要的是臣女将来不能生育。”
话语一落室内一静,春桃眼眶通红的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敢抬头望坐着的魏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