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息已经警惕起来了。
来者不善。
何兴礼似乎对于他们这个样子没有发现,还是径自的带领他们拐进了这个餐馆的一个小包间。
包间隐蔽而空间小,也不过能容纳两张大圆桌。
这里私密性很好,要是作为谈论工作的地方,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们并不是在谈工作。
顾息面对的是一个想要,或者说是准备要蚕食顾氏的敌人。
这么私密的包厢,对于他来说,他落不到什么好处。
郁静芜也发觉不对了,她停在包间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何兴礼发现人没跟上来,转过身子,满脸笑容:“进来呀姑姑。”
何兴礼现在的笑容已经和刚开始的不一样了,他的笑容怪异而扭曲,嘴上还在不断催促着郁静芜赶紧进去。
郁静芜脸色有些苍白,何兴礼这个样子吓到她了。
但她作为长辈,还是强撑道:“在这个包间里吗?”
“是啊。”何兴礼的视线掠过郁静芜和顾息,转了一圈回到了他手边的鱼缸处。
鱼缸里游着几尾鱼,有条还在吐着泡泡,丝毫没有发现危险降临。
何兴礼把手掌贴在鱼缸的壁上,“你看,姑姑,这里还有鱼。快进来吧,你不饿吗?”
郁静芜抿着嘴唇,无助的看了一眼顾息。
顾息脚步微微一动,何兴礼的视线马上放在他的身上。
顾息眼珠一转,扫过周边的情况,发现距离他不远处的食客已经停止了用餐,眼神锐利。
一看就知道是保镖。
这里已经被何兴礼的人包围了。
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顾息回给郁静芜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安抚性的对她笑笑:“进去吧,妈。不要浪费了表哥的一番心意。”
何兴礼站在里面,为他们拉开位置。
“请。”
他们一落座,整个氛围从暗潮汹涌变成了明面上的即将要宣战的气氛。
何兴礼果然不是刚刚他表现出来的懦弱,他坐在饭桌上,他们明明点的是中餐,他的手上却握着一套刀叉,他看见顾息,还对他微微一笑。
顾息看见刀叉反射的冷白光芒,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他动作很小,他把手放进口袋里,按下了快捷键,把电话拨打给了他特意设置的特别联系人。
只要这里有信号,江无栖就能知道他们全程的对话。
要是没有信号,他也和江无栖说过,如果他超过五分钟没有回复他,就马上联系王巷过来找他。
他现在只能等待着江无栖他们的到来,或者自己尽可能的先找到出路。
他还不能直接和何兴礼打起来,那条项链就在郁静芜的脖子上挂着,谁知道那个红色的光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对郁静芜有些什么负面作用。
或者,会成为他威胁他的工具。
看何兴礼的那个样子,他的精神状况怕也是有些什么问题……
顾息把手伸回口袋里,摸到了冰凉的工具,放下心来。
何兴礼点完菜之后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有几道还冒着热气。
他拿起刀叉,用叉子叉起一块青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嚼着嚼着,觉得嘴巴里的菜没味儿,哇的一声就给吐了出来。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一双阴鹜的眸子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具尸体盯上了顾息,从他的眼中透出一股令人反胃的臭味。
何兴礼:“这家餐馆换了一个老板,让厨师做的菜的味道太淡了,没有之前的好。”
“之前的那位老板尽管没有他的这个技巧,但胜在很听他人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兴礼道,“所以才那么多人来。”
“你看,现在的老板一点都不听话,自顾自的处理,这家餐馆都很少人来了。”
顾息没有说话,他拍拍郁静芜的肩在安抚他,同时,他在心里期盼着王巷能够赶紧找到他的位置。
何兴礼继续说:“要我说,这家餐馆的厨师就应该多听话,不要总是一意孤行,总要多听听他人的建议,及时止损。一家餐馆是由很多部分组成的,顾息,你觉得呢?”
顾息哪会听不出来他这是在说顾氏目前的情况。
他冷笑一声,何兴礼简直是在颠倒黑白。
顾氏现在哪是在走下坡路,顾息听到这句话都想甩他一脸的月度盈利表,他在的这几个月,盈利蹭蹭往上涨,要是有了项目的加成,顾氏的元气还能恢复到顾继均还算清醒的时候。
现在他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不是何兴礼自己操纵,不合他的意,才说是走下坡路吧。
可笑。
何兴礼都已经这么大喇喇的把这个事情摆在台面上,撕破了他们仅存的不过一点点的“面子”,他恨不得对着顾息大喊你下台吧我来当顾氏的掌权人,他还有必要继续维持吗?
顾息抬起眼,“那你说说,要听谁的话?”
“难道要像之前的那位老板一样成为一个傀儡,保持着虚假繁盛的表面,内里却守着空壳吗?”
何兴礼握着叉子的手指泛白,他很用力的抓住叉子,脸色很不自然。
顾息:“既然上一位老板那么听他人的话,那个人怎么不亲自来做老板?归根结底,只是因为那个人只会嘴皮子上下一碰,而已。”
何兴礼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亲自来?他现在就来了。”
“我相信,只有他才能让这家餐馆重新焕发生机。”
“找托吗?”
顾息虽然脸上带着笑,但他的眼中并没有笑意。
何兴礼是有前科的。
顾继均还在的时候把他塞进了营销部门做一个经理,当时顾继均算得上清醒,那个部门里并不只有一位经理,还有几位一头压着何兴礼。
他为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找了顾氏的老员工询问当时的情景。
当时顾继均为了让部门里的人能够接受何兴礼,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项目,交由他全权处理。
要是郁静芜那边的家族不和她提出要帮忙何兴礼,何兴礼到现在也走不进顾氏。
他并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最后,何兴礼自己掏了钱,为那个项目买了一波低级水军,线下也找了一群托。
这件事情最后沦为了几个公司之间的笑柄。
顾氏临近衰弱的那段时间,已经有很多员工辞职离开了。
何兴礼还守着,他为了维持顾氏光鲜亮丽的表面,在电视台,各种具有大曝光性的地方宣传顾氏。
顾氏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倒了,这么一个曝光下来对于顾氏的没有利只有害。
顾息掌管顾氏以来,走的很实。有顾继均的前车之鉴,他明白只有一步一步把根基打好了,顾氏才不会如同那段时间一样,突然就倒了下来,元气大伤。
何兴礼咬着牙,面目狰狞。
他的眼神扫过郁静芜脖子上的项链,狠戾的神色划过他的眼睛。
顾息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咬着牙,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手上。
他拉过郁静芜,眼睛瞪着手上握着一个小开关的何兴礼。
果然有问题!
顾息手已经触碰到项链,他要比何兴礼更快速的扯掉他脖子上的项链!
顾息狠狠的握住项链,在何兴礼手指即将要触碰到开关的时候,顾息抓着链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
还好他早已经有了准备。
他说过,不会让他妈出事的。
咔嚓一声,顾息手比大脑反应的快,他马上把断掉的项链抓在手上,有些石头因为断掉散落在地上,他的眼神盯着癫狂的何兴礼。
他嘴角微微上扬,也带着点疯狂的味道。
他把项链抓在手里,冰凉的石头硌的他手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不重要了。
他看着何兴礼,用力把手上的东西朝着他砸过去!
顾息大声道:“还给你!”
何兴礼一点下开关,顾息丢过来的钻石和宝石之类的就朝着他涌过来——
被顾息扔过来、最大的那块钻石闪着刺眼的红光。
顾息站起身来,几乎是在何兴礼被砸的那一瞬间,他拉住郁静芜从椅子上起来,往门的方向跑。
“啊!”
何兴礼痛苦的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顾息没有因为这个而回头张望,他拉住郁静芜,用力的往前跑,跑出包间!
在包间门口守着的保镖也因为何兴礼的惨叫声跑了过去,刚好和顾息打了个照面。
顾息看着他们,警惕的看着他们。
保镖也同样看着他。
双方无言的对峙中,是顾息先挑起嘴角笑了一笑。
随即,他放开了郁静芜的手,一拳打倒了离他最近的保镖。
他站在那里,揉了揉手。
“我已经很久没动手了,正好今天来复健一下,看看我有没有生疏!”
保镖冲了上去。
顾息看了他们一眼,专挑着人体脆弱的地方下手。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去对付他们那些脆弱的关节。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用的招数也并不磊落。
保镖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顾息看着一地的人,没管那么多,他看了一眼郁静芜拉上她跑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