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身边的顾息，看着他的那一眼也包含许多难以明说的情绪，同样冰冷。
林子迪父亲心中一惊。
他接触过顾息，不过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算不上什么。
之后再听说顾息的事情也是从旁人的嘴里听到，或是在林子迪的抱怨声中得知他的近况。
这次再一次见到顾息，他从小时候听话乖巧的模样变成了冷漠懂得自我保护的样子。
眼中的情绪就像是一把冰刃，剜得他浑身颤抖。
明明他对顾继均的事情毫无良心负担，可是看向顾息的眼中时，他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震颤起来。
他连忙避开顾息的眼睛，迎上了江无栖倨傲的眼睛，他赔笑道：“江少晚上好，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没必要为了这些不懂事的小孩动肝火是吧？”
边说着，他就来到了江无栖的身边。
“十八岁也叫不懂事么？”江无栖反问。
林子迪看见他的父亲过来了，脸色变得苍白。
他父亲来了，那就代表着他爷爷知道了……
江无栖知道林子迪父亲是林志鸿派来的，意为妥协。
但他不想放过此事——之前是他还没有穿过来无法保护顾息，才使得所有人都可以踩在他头上。
这次他穿过来，越了解顾息他就越难受，越和他待在一起就越心疼。
况且今天林子迪还特意撞在枪口上，他是不会放过林子迪的。
林子迪父亲：“这……呵呵呵……”
江无栖板起脸冷笑一声：“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适合生气的好日子。”
林子迪父亲鬓边流下一滴汗水，江无栖说这话就代表着他确实是生气了。
也不知道林子迪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真是恼人。
林子迪父亲干笑着打哈哈：“这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林家待客不周，请江少和……顾少到我们的会客厅里一叙。”说完，他抱歉道，“我这就让孩子们下去好好反省，我让他禁足两个月！一定让他好好思过反省！”
林子迪父亲把话说得顺溜，既想把孩子们抱住，还想不得罪江无栖。
他想着，只要江无栖答应了，事情就好办了。
看江无栖样子，他也不像一定要追责到底……
江无栖斜睨他一眼，没有随他的意：“事情没有解决完就想走？这样反省两个月能反省出什么来？”
“反省下一次怎么继续在背后议论别人么？”
江无栖说出的这些话着实没有给他们留面子，十分尖锐，是个有耳朵的都知道他不会就此放过林子迪。
他必须要让林子迪他们付出代价。
林子迪父亲听到他这些话，闭上嘴巴，同时，充满斥责的眼刀想着林子迪他们那边甩去。
一天天的，就知道闯祸！
林子迪父亲干笑，只得退后一步：“是是是，那您想怎么处置？”
“父亲！”林子迪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
他爸怎么能？
江无栖听到话语，嘴边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来。
这个时候他再咄咄逼人也不好，恰好的退步，正好能让林子迪他们心里不好过。
他轻微的松口：“……你们林家的小辈在背后议论顾息被我抓到了，顾息是他们能够随意评论的对象吗？”
“不是、不是。”林子迪父亲，“那您是想怎么处理……？”
“虽说小孩有小孩的处理方式，可是今天的事件实在恶劣，我就算是不想插手也不行。”江无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群小孩齐齐在心里啐了一口。
江无栖接着说：“我要他们亲自向顾息道歉，道歉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你觉得呢？”
虽然江无栖问的是林子迪父亲，可是视线放在了林子迪那一拨人当中。
道歉当然可以，又不会掉一块肉。
林子迪父亲这么想着，没等林子迪张嘴，就替他们答应了：“当然可以！子迪，快道歉！”
林子迪根本来不及说句不要，就被强制性答应向他这些年来嫉恨的对象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说的难道不是真话？
顾息，难道和江无栖没有关系？
他用得着道歉嘛？顾息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真以为攀上了江家就可以威风了？
他顾息不配！
他没有动，他的脸被气到通红。
林子迪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很懂他的小跟班，他看见林子迪的脸，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出来，大声说：“我们没错！”
“事实就是那样的！”
林子迪父亲本还在心里窃喜江无栖松口，但这下那群熊孩子还有看不懂情形的出来抢着被教做人。
愚蠢！
林子迪父亲闭上眼暗骂一句，他没说话，用眼神示意那人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林子迪小跟班不仅没理还提高音量，“你既然都听到了，你敢说那不是真的吗？”
说完，他指着顾息：“你如果和他没有那种关系，何必对他这么好？江少，您之前可是恨他恨得要命的！”
江无栖没有心情和这些小孩子闹来闹去，也不想和他们辩论其余事情。
他觉得这些小孩子脑子里面装的东西着实清奇，他还能和顾息有什么关系？
情人？未免也太过搞笑了些！
“你们脑子里就只有那些玩意？”
江无栖冷冰冰道：“道歉。”
顾息被江无栖攥住的手隐隐有些热意。
他看着江无栖的脸，睫毛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林子迪的小跟班：“我不！
”
林子迪父亲站在走廊，小孩们和江无栖个人的气势压得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息开口了：“林子迪，我只当你在学校是小打小闹，忍了，现在出了学校，你还是这样，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出来。”
林子迪听到顾息说的话后，咬着牙齿，还是不肯松口。
江无栖看他这样，心中一动，冷笑就想拉着顾息转身离开。
林子迪父亲看见他的这个动作，赶忙拦住：“哎哎哎，江少！别走啊！”
江无栖要是真走了，林家可就完蛋了！
江无栖的袖子被拉住，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脸色不好的林子迪父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
林子迪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几乎是要咬碎了自己一口白牙。
他说：“我道歉！”
“老大？！”
“子迪！”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
“老大？！你怎么能……？”
林子迪父亲：“子迪，快！和江少说声对不起。”
林子迪咬着牙齿，不情不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江无栖拉着顾息的手，让他站在他前面面对着林子迪：“对不起谁？”
“顾、息。”
“说话，把话连贯起来。你对不起谁？”
林子迪：“对不起，顾息。”
“太小声。”
“对不起顾息！”
“还有呢？”
“我、我再也不会在背后议论关于你的事情。”
江无栖脸上带着毫无温度的笑容，“你的意思是除了顾息还会议论别人咯？”
林子迪咬着牙齿，面目狰狞：“我再也不会在别人背后议论别人的事情！”
“他们呢？”
江无栖把视线投向了林子迪身后的小跟班们。
“林子迪都道歉了，你们呢？”
刚刚为林子迪说话的小跟班此时也已经苍白着脸蛋，颤抖着身体。
他抖着身体，说道：“对不起！……顾息。”
他这个小跟班一开口，其他人也都一起脸色复杂的朝着顾息道歉。
“对不起顾息！”
顾息看着这幅场面，有些高兴，但也并没有很高兴。
当他在学校受欺负的时候，他总是想着当他接手顾氏的时候，林家的人能够这样对着他道歉。
现在他接手顾氏了，林家人也和他道歉了。
心里的喜悦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大。
顾息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林子迪，眼神复杂。
“道完歉就走吧。”
江无栖话一说完，林子迪父亲就连忙拍了拍林子迪，“走。”
林子迪临走前，回过头看了顾息一眼，顾息看了很清楚他眼中是什么个意思。
嫉妒。
不甘。
愤怒。
顾息太过清楚了，在学校的日子他就每天看着这个眼神，从愤怒到释然。
他和林子迪也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林子迪父亲看见林子迪终于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江无栖和顾息说道：“两位少爷跟我来会客厅，老爷子已经在里面等好久了。”
江无栖微微仰起头：“走吧。”
林子迪父亲走在前面带路。
江无栖看着林子迪父亲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时间忘记自己还在抓着顾息的手腕。
他靠近顾息，侧着头，小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有高兴一点吗？”
顾息反应过来，他说：“嗯。其实……我已经差不多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