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拇指捻了捻自己的食指，像是要去除上面的酥麻。
捻着捻着，白淳熙又向旁边坐了点。
像是压抑了许久，而这个动作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楚旬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白淳熙的正对面，问：“和我呆在一起这么受不了？”
“没啊。”白淳熙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楚旬笙。
得到否定的回答，楚旬笙紧绷的后背松了点，他卸了力气，蹲下来看向白淳熙，小心翼翼的问：“你是生我气了吗？”
“我干嘛生你的气？”白淳熙视线右移，不去看楚旬笙的脸，对方像是一只求摸摸的狗狗，特别是那双眼睛，从上往下看，比往日圆润一些，眼尾带着一星半点的委屈，可怜巴巴的，整个人的气质也被顺了毛，软乎乎的。
再看下去，白淳熙觉着自己可能会忍不住亲他。
“是吗？”楚旬笙见白淳熙貌似并不吃自己这一套，微微眯起眼，站起来几乎是贴着白淳熙坐了下去。
果不其然，白淳熙在和他即将碰到的一刹那，一瞬间又向旁边移了点。
“看。”楚旬笙只说了一个字，但是这其中包含的情绪实在太多了。
“抱歉。”白淳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旬笙站了起来，伸手捂了一下脸，松开后，所有暴露的情绪又被他收了回去，“不用，这不是你的问题。”
“嗯？”这不是我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
白淳熙疑惑的看了眼楚旬笙。
这会儿，李嘉涓做完检查回来了，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我检查完了，一切正常，不过医生说我身上有个小肿瘤，问题不大。”
“肿瘤？这还问题不大？”白淳熙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尽退。
“别慌，医生说了良性的。”相对于白淳熙，李嘉涓要淡定的多。
楚旬笙看了眼白淳熙，又看向李嘉涓，“良性的肿瘤如果不生长在重要器官上，对身体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是还是要重视，我认识的有研究相关的医生，他应该可以给阿姨一些帮助。”
说完，少年直接将对方的信息发给了白淳熙，“你到时候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给阿姨最好的帮助。”
白淳熙看着旁边站着的少年，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他彻底意识到自己身边的楚旬笙已经变了许多。
“你这样说话好霸总啊。”白淳熙咧着嘴笑了一下，刚才凝重的气氛轰然而散。
“这个需要多少钱？你把号码和阿姨说一下。”白妈看白淳熙收的顺手的很，心中暗想小孩子还是心思单纯。
楚旬笙轻笑，“阿姨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那行，走，吃饭！”
李嘉涓看着楚旬笙嘴角上扬的刚刚好的弧度，心中暗惊这孩子成长的也太快了点，不知道他妈安秀究竟对孩子做了什么。
一顿饭吃的畅快，因为中间做了一次检查，吃完饭之后，天已经黑下来了，空气中带着一丝湿润的土腥味，似乎是要下雨。
白妈开着车，等开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说：“今天太晚了，干脆小笙就住我家一晚，等明天我再送你回家，怎样？”
“可以吗？”楚旬笙反问了一句，不只是在问白妈，也是在问白淳熙。
“住呗，我打地铺，反正现在天气这么热，也不怕冷。”白淳熙耸了耸肩，从车中下来。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但见天空劈出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的从远处传了过来，紧接着大雨倾盆。
直接把白淳熙给浇了个透，“艹？”
少年反应很快，关了门先对车里的人说：“别出来，我上去拿伞。”
说完，少年才转身跑回公寓。
一楼的声控灯因为雷声亮起，泛着暖橘色的光，少年浑身被淋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瞧着有些单薄，又带了点孤寂。
楚旬笙坐在车里默默看着，眼神深沉。
白妈本想着和楚旬笙说几句话，扭头时正看到楚旬笙这副神情，浮在面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这眼神她看的清楚，更是明白。
当初白爸看她的眼神便是如此。
李嘉涓默默扭回身子，双手捏着方向盘，眼神中带着果然如此和挣扎，半天才没让自己再给车点上火。
白淳熙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见他拿着两把伞从公寓跑了出来。
少年将那把大的给了白妈，另一个比较小的给了楚旬笙。
李嘉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伞，莫名有点得意的瞥了眼楚旬笙。
楚旬笙：“？”
撑开伞，两人下车，行李等明天雨停了再拿，白淳熙因为早就湿透了，自暴自弃的站在雨中，也不躲了。
楚旬笙撑开伞，走到他旁边，大半边的伞都倾斜在了白淳熙那边。
后者看了眼，抬手将伞推了过去，“干嘛啊？我都这样了还需要打伞？”
“有伞不打，还想发烧？”楚旬笙又将伞移了过去。
几个来回下，连楚旬笙的衣服也湿了。
早已经走到公寓门口，等了半天的李嘉涓，看着两个少年在院子里推来推去，只觉着脑壳疼，两个傻孩子。
“再不回来，明天你们两个一起吃药啊。”
“来了来了。”白淳熙听到后，赶忙撒开腿就跑。
楚旬笙在后面跟着，注意力全在给他撑着的伞上。
三人上了楼，白妈推开门，给两人一人一个毛巾，她看着两人几乎没几块是干的衣服，微微皱眉，“这衣服是没法穿了，我看你俩的身高差不多，小熙你要不借他一套？”
“好啊。”白淳熙点了下头。
“那行，家里有两个浴室，你们拿着衣服去洗个澡换上，我给你们煮点姜茶驱寒。”说着，白妈转身去了厨房，“洗快点啊，不然姜茶会凉。”
“嗯，”白淳熙顶着毛巾，头也没抬扯了一下楚旬笙的衣服，“走，我带你拿衣服。”
毛巾内，热气肆意蹿着。
白淳熙领着人进了自己房间，虽然一个月没回来，里面依旧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比较宽松的长袖卫衣，还有一件黑色的牛仔裤，“给，洗过的。”
递过去后，他迟疑了一下，又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件还挂着标牌的内裤，“没穿过。”
楚旬笙打量了一下，忽然说：“可能会有点小。”
白淳熙：“……放屁！”
他拿着头撞了一下对方，转身拿了一件自己的睡衣，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内裤，哪里小啊。
拿完再一转身，见楚旬笙居然还在原地站着，少年有点恼羞成怒，“还站着干嘛？快去洗澡啊！”
楚旬笙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有些无辜，“我不知道你家的浴室在哪儿，还有洗发膏沐浴露什么的也不清楚。”
白淳熙按了一下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是妥协了，“我带你去。”
十多分钟的时间。
白淳熙比楚旬笙要早出来一会儿，他一边喝着姜茶，一边半躺在沙发上，和白妈一起看肥皂剧。
又过了两分钟，楚旬笙才从另一个浴室里出来，穿着他准备的卫衣和黑色的牛仔裤。
少年很适合穿黑色的衣服，会衬得他皮肤特别白净，不过衣服还是小了。
在白妈眼里差不多高的两人，其实差了半个头的距离，而这半个头中，有一半在腿上，所以那牛仔裤，到对方腿上变成了九分，露出来一对又白又匀称的脚踝。
“啧啧，真是一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感觉完全不一样啊。”白妈看了眼，满意的点点头。
“妈？”白淳熙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生老母亲，这说的是人话吗？
白妈揉了揉少年的头，“我儿子穿着也好看。”
她坐起身，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来，坐下来看电视，姜茶在桌子上，自己拿着喝啊。”
“好。”楚旬笙在白妈面前像是拔了牙的老虎，乖的跟只猫咪一样。
他从白淳熙的面前经过，带起的风中全是白家洗头膏的味道。
有种像是在他身上打上了自己所有物的标签的感觉。
白淳熙在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塞得特别满。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白妈点了点白淳熙，问。
“啊？有吗？”
“有啊。”
白淳熙看着自己老妈一脸认真的样子，回复：“电视剧太好看了。”
“哦。”白妈一脸不信。
电视剧每天新更也就两集，等他们看完后，白妈给白淳熙他们抱了两床新被子，给他铺在已经打扫干净的地上。
一切收拾好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和一开始说的一样，白淳熙睡下面，楚旬笙睡他的床。
白妈临走前看了眼二人，“不要玩的太晚。”
“哦，知道。”白淳熙脱了鞋坐在床上，想着白妈说话有些多此一举。
自己有多自律白妈又不是不知道。
等人关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下楚旬笙和白淳熙两个人。
上次两个人一个屋还是在三个月前和鸠芒做交换生的时候，白淳熙以前这个点还会看会书什么的，今天也没心思干了，干脆利落的躺下，裹紧毯子，“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