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两个确实是曾经当过一阵子的同班同学?
恍然间,白淳熙想起自己和楚旬笙第一次相遇,对方问他:“还记得我吗?”
当时白淳熙根本不想理他,直接表示不记得。
之后,楚旬笙对他的态度就差起来了。
破案了!
他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上辈子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他没必要再去纠结,但为了避免以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白淳熙仰起脸,对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的死对头,露出来一个小小的笑,“你好呀,我叫白淳熙。”
当然,也不能失了骨气,他继续说:“我妈说了,我是幼稚园里最靓的崽。”你才丑。
楚旬笙看着眼前这个对他露出善意的男孩,莫名的有些局促。
这时,外面的女老师开门进来,见到这个场景,忙跑了过来,将两个人拉开,挡在白淳熙身前。
“你们两个可不要打架!”女老师的声音无意识的变大,她缓了一下,轻声对楚旬笙说:“快回到座位上去,要上课了。”
楚旬笙低下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我们没有打架。”白淳熙从女老师的身后跑出来,拽着女老师的衣角,又指向楚旬笙,“老师,他也受伤了。”
男孩脚步顿了一下。
女老师顺着他的手看向楚旬笙,眼神中含着同情和忌惮,她叹了口气,又看向白淳熙,揉了揉他的头,眼神柔和许多。
“你就是我们樱桃班新来的孩子吧?欢迎哦,我姓鹿,你可以叫我小鹿老师,以后学习上的由我来教,那位小朋友身上的伤不是在学校里发生的,而且已经治疗过了,你就不用担心啦。”
白淳熙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是这样吗?”
“是呀,你也找个位置坐好吧?”小鹿老师应了声,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说太多。
白淳熙不再说话,走到楚旬笙左侧,脱下书包,挂在椅背上,这是班里最后几排唯二的空位,一个在男孩左边,另一个在男孩右边。
他留意了眼,男孩椅子背后,贴着大大的“楚旬笙”三个字。
幼稚园里说白了就是一个少儿托管所,它并不会教导过多的知识,大部分时间就是让孩子乖乖的呆在一个地方,不要乱跑,保持安全,一直等到下午家长来接。
教室内遍布着高低起伏的啜泣声,下了雨,外面的游乐设施有积水,没办法出去玩,只能呆在教室里。
小鹿老师为了安抚小孩们,拿出书架里塞着的格林童话,开始讲故事。
小孩子通常不会在意一件事太久,很快他们便将刚才的恐惧抛掷脑后,搬着椅子围在小鹿老师身旁。
一时间坐在桌子旁边的只剩下白淳熙和楚旬笙。
白淳熙觉得自己应该符合点幼童人设,但他是真的不想挤在人堆里,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搬着椅子移了一点。
撑着头靠在桌子上,听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眼楚旬笙。
男孩从坐回椅子上开始,便低着头拿着卡纸折东西,有船,兔子,千纸鹤,心,蝴蝶等等。
每一个对折都干净利索,像是已经折了千万次,成品也很完美,白淳熙之前从没见他折过。
视线落在对方的手上,同样是手,自己的是一节节的藕,人家却没有一点余肉。
白淳熙有些郁闷。
一直到中午吃饭,楚旬笙才停了下来。
午饭在特定的幼儿园餐厅吃,按着班里的座位坐,所以白淳熙和楚旬笙依旧坐在一块。
饭都是生活老师端上桌的,生怕小孩被弄洒。
有小米南瓜粥,西葫芦炒肉,清炒西兰花,两小节玉米,一瓶酸奶。
温度不烫口,吃着刚刚好,味道偏淡发甜。
白淳熙找老师给自己打开辣椒酱,然后又给自己的菜里倒了点,拌拌,慢腾腾的享受。
旁边的楚旬笙吃饭极快,偏偏姿态规范,勺子拿的特别稳,跟别的小朋友一点都不一样。
白淳熙带着吓他的口吻说:“吃这么急肚子会很痛很痛哦……我妈妈说的。”
楚旬笙听到有人和他说话,脸从碗里出来,嘴边沾了点小米,有些生硬的回答:“我不怕。”
回话间,他已经将饭吃完,站起来端着盘子递给一边的老师,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小小的背影,白淳熙把蘸了辣椒酱的西兰花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辣了一头汗。
吃完饭还有一个两小时的午休,被褥学校统一,都是干净的,晒过太阳的,盖着很暖和。
午休结束,小鹿老师教孩子们读拼音字母,楚旬笙拿出上午没折完的折纸继续折,小鹿老师看到了也没管。
白淳熙不想读拼音,就盯着对方折纸,看了一会儿,由衷的说:“你折纸挺厉害的。”
楚旬笙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小孩觉得有点无聊,耳边童声朗朗,没多久功夫他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阴天过去,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小孩脸上,白净的皮肤泛着一层薄红,细小的绒毛在光芒下亮着浅浅的金色。
楚旬笙撩起眼皮瞧了一眼,又快速收了回去。
心情极好。
……
教室外一片嘈杂声,听不清楚不过足以让人睡不好觉。
白淳熙皱了皱眉,用手揉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坐起来,结果他看到在自己的桌子上排了一圈折纸。
场面有点诡异,像是在被献祭,“……这是什么意思?”
“送我的?”白淳熙捏着一只千纸鹤的翅膀,上面用铅笔工工整整的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欢迎’。
向右边望去,折纸的人已经不见了。
小鹿老师也不在。
白淳熙拽了拽坐在自己旁边玩小汽车的小胖子,问:“你知道坐在我旁边的男孩去哪里了吗?”
小胖子长得虎头虎脑,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和坏孩子是一伙的,我不和你说话!”
“坏孩子?为什么说他是坏孩子?”白淳熙稍微回忆了一下,气质是挺阴暗的。
“他经常被他爸爸打,我妈妈说只有坏孩子才会被爸爸打。”小胖子撅着嘴,哼哼唧唧的说。
白淳熙一愣,“别胡说。”
楚旬笙他爸他没见过几次,但那人可是业界内出了名的绅士,怎么会家暴?
而且他工作那么多年,是不是表面功夫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才没有,说谎话鼻子是会变长的,他还会打人呢!今天早上他就打了蒋穆柯,我们爸妈都说不让我们和他玩,飞宇你说是吧?”小胖子看向和他坐在一边比他瘦了一大圈的小孩。
小孩看了眼白淳熙,又看了眼小胖子,怯怯地点头,“嗯。”
“你还是不要和他玩比较好哦,不然我们就不和你玩了。”小胖子自顾自的举着小汽车,挨个压坏散落出来的折纸,“砰砰砰,打败坏孩子!”
“不要压。”
小胖子看了他一眼,继续。
白淳熙眼眸一缩,抓起小汽车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了。
小胖子大概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手还维持着举东西的姿势,表情有点懵。
“我说了,不要压。”白淳熙将那些折纸一个个全部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这是我的东西。”
他眉眼布着冷意,即便顶着一张包子脸,在樱桃班的二十几个小孩眼中已足以震慑了。
小胖子瘪了瘪嘴,要哭。
“憋着。”
小胖子抽搭两下,憋着了。
房间内的声响让门外的也安静了下来,大树老师推开门,探头朝里面看,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师!”白淳熙快速整理好折纸,拉上书包拉链,举着手跑过去,像是一只移动的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
大树老师见此,声音软了下来,“什么事啊?”
“老师,坐在我旁边的同学不见了,他去哪里了啊?”白淳熙伸手指了指楚旬笙的位置。
“是吗?”大树老师顺着他的手看去,之后收回视线,“你说小笙啊,他在外面的接待室,一会儿他的家长要来。”
“是因为打架嘛?”
“对,小熙可不要学哦,家长工作很忙,不可以给他们增添麻烦,知道吗?”大树并没有选择隐瞒。
白淳熙应下,他不认为楚旬笙会无缘无故打架,“我现在能去找他玩吗?”
“不……”大树老师刚想说不行,另一边接待室的门一下被推开,里面吵闹的瞬间变大。
一个女人怀里正抱着已经处理好伤口的小孩从门里走出来,小鹿老师正在和她沟通。
“我儿子放你们这里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照顾的?!”
“毁容了怎么办?你们要怎么负责!你们校长呢?”
“十分抱歉,是我们没有注意,校长他不在……”小鹿老师的声音带着哽咽,显然快撑不住了。
紧接着,小孩的父亲扭着楚旬笙的胳膊,将人从接待室拖了出来。
女人死死盯着男孩,像是要从他身上咬下来一块肉来为自己小孩报仇,“这才多大啊?根子就坏了!”
楚旬笙猛地抬起头,甩开小孩父亲的手,眼神狠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