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迟疑吃了一口,脸上重新挂起笑意。
顾寻眼睛闪闪发亮:“好吃吗?”
这个回答不需要纠结,西瓜是最好吃的水果,只有草莓可以媲美。
什么牛奶草莓,巧克力草莓,顾寻不喜欢这些,她总觉得草莓和西瓜应该保持他们原有的风味,吃原有味道的水果,才是对它们最大的敬意。而改变水果的口味,是对它们最大的侮辱。
陈默噗嗤一笑:“你歪理还真多,花花。”
顾寻又挖了第二勺递过去:“崽,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喜欢吃西瓜,那时候住在乡下的阿婆家,邻居就拿着西瓜在我家门口逗我,问我要不要吃,我才六七岁,当然点头,在邻居面前转来转去,一句谢谢阿姨刚开口,她就……”
邻里之间和谐友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陈默说:“把西瓜给你了?”
顾寻鼓着脸:“没有,她就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口把西瓜吃了!我哭了,她还在笑着,好过分,所以我……”
陈默道:“你哭着吵家长重新给你买西瓜吃?”
顾寻得意地说:“我哭着召唤小伙伴,半夜爬墙把她家箩筐的西瓜一个个切了,让她知道调戏一个吃货,是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
“……”
“最后我觉得自己有可能被打成一条死狗,机智的拉着小伙伴们离家出走。”
“……”
“最后,我……”
“最后你被找回来,打成一条死狗。”陈默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暗茫。
这种故事的结局往往都很悲惨,要么被拐子带跑,要么被找回来狠狠揍一顿。
顾寻现在都觉得自己胆子大。
她带着小伙伴们可是走了好长一段路,从乡下走到镇上,还逛了一遍集市。
凑着钱买了一串糖葫芦,你一个我一口和小伙伴们分食起来。
当然,最后被找到……
生命不能承受的痛苦打在身上,直到现在,顾寻还记得那种小伙伴们哭天喊地的叫声。
她是主犯,被打的最惨,一遍哭着喊着我不敢,一边到处溜。
想到这个顾寻就笑起来,乡下的童年有清澈的湖水,无忧无虑的,好像距离她很遥远,又好像和她的距离很近,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在哪个世界,她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葬礼有没有这些小伙伴的出现。
顾寻垂下眼帘,陈默伸手拂过她的眼睛。
为什么,花花好悲伤……
花花好像有她的秘密。
她不喜欢这样。
陈默的指尖的眼角打圈圈,蕴含缱绻和留恋,“西瓜很甜。”
顾寻边投喂陈默配合边吃,很快一半的西瓜被吃完,陈默倚靠在落地窗边,靠着角落休息,顾寻揉揉她的小肚子。
她们今天不做饭了,买的卤料够吃一晚上,剩下的半个西瓜顾寻决定去榨汁。
陈默阻止说:“不想喝西瓜汁,就喝可乐。”
液晶电视选的是光纤网络,可以用手机操控,顾寻说,“想看什么电影?喜剧还是恐怖片?”
“看蜡笔小新。”
“你真是幼稚。”顾寻嫌弃。
陈默淡淡承认:“对哦。”
屏幕里,穿着红衣服,到处调皮的小男孩出现的时候,顾寻哈哈哈笑的最开心。
大概是人的年纪越来越大,顾寻就越来越怀念起从前看过的片子。
这个世界很多电影电视剧小说,这些文化和她的世界都有重合,找起来特别容易。
蜡笔小新是顾寻最喜欢的片子之一,曾经她用手机在地铁看的时候,被群嘲过。
别人觉得作为一个大人,她这样很不成熟。
顾寻没办法改变其他人的想法,也不想破坏崽心目中的形象,她选择偷偷摸摸看,昨天晚上还在被窝里回味了一遍,没想到陈默会选择蜡笔小新。
对了,陈默……
顾寻转过头,陈默正目不转睛看着屏幕,没有注意到她,顾寻松口气,形象保住了,她要矜持。
顾寻默默收回视线,没有注意到。
陈默唇角上勾,瞳孔一片虚无,只看得到旁边的人。
…………
过了会。
陈默躲在洗手间,淅淅沥沥冒着冷汗,她咬着薄唇,瘫在地上,手脚乏力。
“许律师。”
掏出手机,电话刚拨通,那头的人很快就说:“怎么了?”
他是在一家餐厅和女伴,或者应该是相亲对象进餐,陈默凭着声音判断:“你骗我,你果然没有女孩子喜欢,只能靠相亲。”
许律师声音平板无波:“没事我就挂断电话了。”
陈默声音没有变化,说道:“有事,我想知道,吃了变质西瓜最严重的话,有什么下场?”
“脱水。”
“我记得,你给的资料上面说,花花她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
“是。”
“好,祝你相亲愉快。”
陈默捂住绞痛的肚子,有些难受靠在墙角。
缓缓,缓一会就好……
好痛。
钥匙转动的声音,陈默在洗手间待了好长时间,顾寻找了备用钥匙。
陈默看到她,笑着说:“花花,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呜,答应小天使五更,还有三更。
第72章 (三更)
中心医院二层, 急症科等候室, 顾寻坐在长板凳上发呆。
陈默在洗胃,吃了半个变质西瓜。
顾寻捂住额头,刚刚差一点没有把她吓死, 心跳到现在还没有平复, 长长的睫毛划过手掌心,嘴角微微下垂,整个人很丧。
护士过来嘱咐顾寻,让她去缴费和领取药物,顾寻才恢复点精神。
也不去等电梯, 从楼梯爬上爬下。
……
白大褂的医生检查了一遍,潇洒离开了。
陈默换上格子病服, 脸色苍白也掩盖不了心情很愉快,顾寻一过来,她鼻翼嗅到的不是医院消毒水的气息,是淡淡的绿茶香水味道,脸颊浮现红晕。
顾寻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点点滴滴的汗水,比陈默这个病人还要更像病人。
陈默嘴角扬起,拿着纸巾,让顾寻弯腰,她要给顾寻擦拭汗水。
顾寻嫌麻烦,伸手抹几下不就好。
生活粗糙一点没关系吧。
陈默觉得有关系,
陈默抿唇坚持, 她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透出一股倔强,对视好几眼,顾寻生出挫败感。
顾寻纵容猫着腰,弯下身,栗碎色的头发垂落在两颊,小耳朵玲珑别致。
陈默这才露出笑意,她的手指消瘦,指尖苍白,像是在对待传世的珍宝,温柔的好似春风拂过一样:“我下午就可以出院。”
顾寻小心翼翼地说:“你吃的时候,不觉得西瓜的味道很奇怪?”
顾寻刚刚一直在考虑这件事,难道……崽的味蕾出现了问题?
现在正好在医院,顾寻有些想让她去检查一下。
陈默眨了眨眼睛:“你喂我,我都会吃完,我想让你开心。”
顾寻尴尬咳了声:“崽,我被你吓得,惊心动魄,差一点冲刺死亡。”
陈默疑惑地说:“可是,你喂我,你还教我不要浪费食物。”
顾寻屏住呼吸才没被气死:“崽,等下我们去精神科看看。”
“看什么?”陈默只想看顾寻,眼神略有些闪躲。
顾寻嘴角弧度上扬,吞吞吐吐地道:“我们去看看脑子。”
【顾寻:崽这脑子是不是坏了?】
【系统:有可能。】
【顾寻:……完了,回家给她炖天麻炖猪脑看看能不能补脑。】
顾寻怜爱抚摸她的额头。
病房是四人病房,都是刚洗完胃的人。
其中有在酒桌上拼酒把自己喝伤的公司员工、产后抑郁吃安眠药的新手妈妈,还有被儿子嫌弃的中年女人想要一死了之,一口气喝一瓶农药,此时,中年女人那个嫌弃她的儿子扑在床边。
一个大男人抱着两三岁的儿子,拖着老婆,两个人哭的比死妈还要凄惨。
“妈,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大夫说幸好喝的是假药,你说这药要是真的,我就没妈,小南也没有奶奶,妈啊,你要好好活着,活到长命百岁才可以。”
“婆婆,你放心,以后他要是敢惹你生气,你跟我说,我跟他没完!我这辈子要当你的好媳妇,好好孝顺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了,小南还没有长大,你还要看着他长大才可以。”
陈默皱眉,他们几个的声音太大了,她有点困乏,想睡觉。
顾寻伸手想要抚平陈默紧蹙的眉头,转过头,看着那一家四口。
顾寻脾气不是很好,声音冰冷地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啊?要当孝子贤孙能不能回家再当。”
中年女人翻白眼:“我们一家人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吵到我们了。”顾寻眉头拧起来。
公共场合保持安静,不要给其他人带来困扰,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男人起身,身材魁梧,瘦弱的顾寻站着对比一下,有点强烈。
男人眼眶通红,红的有点假。
就像……剥洋葱时,眼睛一直在被刺激的自己,顾寻这样想着,她抿唇:“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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