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万芳芳眼睛一亮，回屋拿了小板凳和镊子出来，挑了块毛多的肉，手脚麻利的捻起来。
“马屁精。”
杨小红轻哼一声，暗骂万芳芳没有骨头。
万芳芳坐得有点远没有听见，李英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挑眉不客气地道，“二弟妹若是无事我就不奉陪了，我这里还有活要干，可没有时间陪你唠嗑。”
杨小红还想恭维两句，拿李英两块肉，但李英又不是傻子如何能让杨小红得逞。
借力打力，就是不接杨小红的话茬，让杨小红很是没有面子，一甩袖子，回屋生闷气去了。
顾元青抱着顾元宝可是把顾家院子这出戏看得足足，顿觉好笑不已。
顾元宝一个奶娃娃自然是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没多久就开始打起哈欠想睡觉。
顾元青把顾元宝稍微斜抱，轻轻在怀里摇晃两下，他就阖上眼皮，轻轻睡去。
看顾元宝睡得香，顾元青也不禁有些想睡，抱着他进屋，把顾元宝往床上一放，索性也和衣躺下，沉沉地睡去。
李英等人在院子里一弄就是一下午，等把肉都串好，挂在厨房的窗檐下，看见两兄弟一大一小躺上睡得正香，都不觉轻了几分手脚。
万芳芳帮了一下午忙，李英也不好让她空手回去，随手挑了块不大不小的肉递给她，“二弟妹忙了一下午幸苦了，带回去给二弟和博文加个餐。”
万芳芳本想推辞，对上李英那双坚决的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收下，脸臊得厉害般跑了。
顾元青半睡半醒间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身旁睡着一个人，如今这个人却是没有了。
清醒过来才发现，他已经回到家里，不是在南城的乡下每天和季晓淳睡在一起的时候了。
清了清脑袋，才想起躺在床上的顾元宝不见了，吓得忙从床上爬起来。
“醒啦。”顾志恒抱着顾元宝在逗弄，看见顾元青出来笑着打趣，末了又悄悄说道，“你姨在厨房里熬猪油，有不少你爱吃的油渣，你去端点出来，我们爷俩喝一盅？”
顾元青笑着点头，进了厨房，朝李英要了点油渣，随手拈起一颗就往嘴里送，顿时满口留香。
不禁想到在南城的时候，季晓淳也爱吃油渣，每次他熬一点，他就站在灶头边趁他不注意偷摸吃一块，那偷食的模样跟个小松鼠的似的，他眼睛一瞄过去，他就闭上嘴巴不动，可那嘴唇上沾的油花，却早已出卖了他。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
季晓淳的家比顾元青的家还要小上不少，就是一个破旧巷子里的三间房，要挤下他们一家六口人，着实不易。
不过这房子又破又旧却抵挡不住那颗归心似箭的心。
季父要在煤场干到深夜才下工，一天就能多拿五角钱的工资，因此并不知道儿子回来。
季母平时就要家里接一点缝缝补补的活，偶尔会去拿点火柴盒回来粘，一千个一毛钱，季母动作快一天能够粘两三千个，偶尔家里的三个妹妹也会来帮忙，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七八毛钱，甚至是一块钱。
季晓淳一进屋就看见季母动作迅速地在粘火柴盒，三个妹妹坐在八仙桌的三个方向正认认真真地写着作业。
可能三妹季晓慧遇到难题了，抬头抓了抓头发，眼睛一尖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季晓淳。
“哥哥回来了。”
季晓惠把笔一扔就跑了出来，其他人听见季晓惠的声音也纷纷往门边瞧，瞧见季晓淳回来了，个个都喜不自胜，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出来迎接。
季晓淳看着围在面前的妹妹，掏出糖葫芦来一人分了一串，又转头递给季母一串。
季母虽然高兴，但嘴上不免还要责罚两句，“买这么多做什么，浪费钱。”
“不是我买的，是我朋友送的。”季晓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季母眼睛一亮，“男的，女的？”
季晓淳悻悻然，“男的。”
季母顿时歇了心思，忙接替季晓淳手中的袋子，结果一提，整个手臂都在下垂，皱了皱眉，“什么东西，这般重。”
打开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不确定地看着儿子，“晓淳啊，你去哪儿干打劫的事儿了。”
季晓淳顿时无语，“……”
袋子里装的自然也跟顾元青一样的野物。
本来他该跟顾元青一人一半的，但是他怕吓到家里人，所以就只带了二十斤。
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二十斤的肉，都让妈吓成这样，庆幸自己没有把更多的带回来。
好一阵解释之后，季母才相信东西不是儿子打劫来的，而是儿子的朋友送的。
季母有些不自在，“你那朋友家里挺富裕的吧。”
“嗯。”季晓淳想了想顾元青翻手间就能挣几百块钱的手段，点头应道。
“改天有空请人来家里坐坐，好歹请人吃顿饭，你承了人家的情得记得以后一定要报答。”
季母一个劲的唠叨，心里总有一股亏欠别人的不舒服感。
季晓淳不禁感到好笑，他连顾元青住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请人家吃饭。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跟他在乡下都是互惠互利的，所以人家才分我这么多肉。”
季晓淳好说歹说，才让季母心中的愧疚感减少，一个劲的拉着季晓淳，让他在乡下一定要把人给照顾好。
晚上季母做了一锅好菜，等着季父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过饭洗漱过后才上床歇息。
季晓淳的床是一个很小的隔间，只能够勉强睡下他一人，但他却高高兴兴地睡了十多年，在火车上睡得及其不舒服的时候，他怀念最多的就是这张床。
但此刻他却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身旁好像少了点什么。
从兜里掏出顾元青送的小蜜蜂玩具，借着半边窗户洒落进来的月光，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小蜜蜂，嘴中不禁喃喃道，“要是顾元青在就好了。”
说完后季晓淳才恍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
忙使劲摇头，“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疯了吧！”
不敢再胡思乱想，抱着小蜜蜂钻入被窝，沉沉睡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睡了之后，手中的小蜜蜂闪出一道微弱的红光从它手心爬了出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身体，小声抱怨道，“皮都给我搓秃噜皮咯。”
叭叭叭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发现并没有人附和它，有些意尽阑珊，颓废地趴在床上看着季晓淳的睡颜，征征出神。
良久过后才叹息道，“哎，好好的一个娃如今就这样被宿主给带弯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叭叭叭说完又在季晓淳的屋里随着乱蹦着玩，瞧瞧这个，翻翻那个，直到累了才钻回季晓淳的手中恢复静止状态。
*
第二天，一大早，顾元青就去了妹妹元筝在读的学校，京都第三人民中学。
京都很大，各个地区都分部着有学校，但偏偏这所中学离顾家最远，但离着李英娘家却很近。
之前一直都是李英给娘家钱让他们帮忙照顾着顾元筝，后来李英跟娘家闹掰之后，顾元筝就主动搬到学校里住了。
她才十二岁，正在上初一，家里如何不担心。
三中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比顾元青在乡下见过的学校好太多，学校里洋溢着一群青春活力的学生。
顾元青跟门卫报备过后，就直接去妹妹的班级。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班级有好些个正在看书的学生，顾元青一眼就瞄到坐在前排的顾元筝，她此刻正低着头跟同学有说有笑着，手也不停地在比画，好像再说一件很有趣的事，把周围的同学都逗得直乐。
“元筝。”顾元青唤了一声。
顾元筝立马回头，看见顾元青，嘴巴张得看大，小脸上全是惊诧，下一刻就冲课桌里冲了出来。
“哥哥，你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姐姐回来了吗？”
顾元筝别提多高兴了，拉着顾元青问了一通问题。
顾元青一一回答，并回问道，“你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你妈可担心你了。”
顾元筝眨眨眼，小小抱怨，“哎呀，你们为什么总喜欢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跟你们说，我过得可开心了，晚上还能跟小姐妹们聊聊天。”
顾元青见顾元筝不似说假，轻轻笑笑，“是吗，看你过得好就好。”
说着拿出一大包大白兔奶糖出来，“诺，给你买的，记得每天不准超过三颗，小心牙坏了。”
“哇！”
顾元筝看到顾元青手中一大包的大白兔奶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抱着不肯撒手，直道，“哥哥真好。”
至于顾元青后面那句不超过三颗的话，直接就抛之脑后。
两兄妹聊了一会，上课铃就响了，顾元筝急急跑回教室上了一堂课，顾元青则在学校里闲逛了会，等到妹妹下课，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来都来了，顾元青肯定是要好好考察学校一番的。
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带一个铝饭盒自己蒸饭，再去食堂打五分钱的菜，有些甚至都不打饭，直接就着馒头和家里的咸菜就当伙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