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淳打了一个寒颤，双腿有些发软，恍然间才发现他好像天天跟一个喜欢喜欢分解尸体的魔鬼住在一起，会不会那天半夜顾元青一开心，把他也分解了。
就在季晓淳腿软得站不起来时，顾元青脸上的笑意终于平淡下去，自顾自的在厨房里倒了一搪瓷杯的水，饮了下去。
咕噜咕噜喝完水，顾元青才平静道，“我拒绝了队长让我去卫生所做医生的工作，明天打算请假一天去县里逛逛，顺便买点家里缺的，你去吗？”
“怎么突然间又想着去买东西了。”
季晓淳话一说出口，木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顾元青没有注意到季晓淳的异样，又饮下一口水，微笑道，“不是说捡到钱了嘛，既然是捡到的钱，就要尽快花掉。”
说完顾元青摩挲一下手中的搪瓷杯，在心里想到，不然等那小家伙反应过来，他不知这钱还在不在自己手里。
季晓淳仔细打量着顾元青清隽的侧脸，低头咬了咬唇，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他是真捡到了钱？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能拒绝那么好的工作，在卫生所工作，总比在地里干活强啊。”
季晓淳的反应，莫名的让顾元青有些好笑，这小孩的反射弧好像有些长啊。
不在意道，“没什么，毕竟我初来乍到的，对这里什么都不熟悉，公社里还有其他知青，如果我去了卫生所，他们会怎么想。”
顾元青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内心明白，人的嫉妒心很强，现在这个时代又不是很太平，太过于高调，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住在他脑海的白板和那只蜂蜜都希望他去卫生所，这一切未免也太凑巧了。
若是没有这一出，他或许会答应队长的要求，但是现在嘛，顾元青有预感，去了卫生所，他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季晓淳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顾元青的意思，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
幸好我没有选择复仇，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想得太远了，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还差得太远。
果然还是抱大腿好！
第11章 花钱
因为要出门，顾元青早早就起了床，连早饭都没吃就去找到扈水兴开进城的证明。
扈水兴一家两口还在吃早饭，看见顾元青来很是开心，“小顾来啦，早饭吃过没，要不来点。”
顾元青摇头拒绝，“不了，队长，我来找你是想你给我开个进城的证明，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很不方便，想要进城看看。”
顾元青也没有白来，拿了个顾志恒给他准备的搪瓷杯过来。
扈水兴见顾元青将搪瓷杯往饭桌上一放，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扈水兴当时就不开心了，“不就是个证明，叔给你开就是，这东西你拿回去。”
扈水兴说着就起身将搪瓷杯往顾元青身旁推了推，一脸不接受。
胡小花狠狠瞪了眼老伴，一脸不乐意，哪有把人情往外推的，这么好的搪瓷杯，在乡下可是少见。
两人的神情丝毫不差地落在顾元青眼中，顾元青笑了笑，说着好听的话。
“我们刚来，以后还有很多麻烦队长的地方，队长若是不收，以后我们有了麻烦也不敢上门叨唠不是。”
胡小花听罢满脸欣慰，悄悄掐了掐老伴，示意他收下。
扈水兴反应过来，脸上堆满笑容，“那行，叔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要是有事，支会叔一声就成。”
扈水兴收了礼也不好意思吃饭了，放下筷子，找出公章和纸笔准备给顾元青写进城证明。
“小季跟你一起吗？”
顾元青摇了摇头，昨晚他问了季晓淳，他不愿意去，只是拿了糖票和钱让他带回来。
扈水兴问清楚后边写边跟顾元青说，“正好，我们队上还有两个记公分的名额，你跟小季两人一人一个，今天先让小季熟悉熟悉，等你回来让他给你好好说说，你们读书人学习快。”
顾元青一怔，明白这是扈水兴在照顾他们俩，连忙感谢。
“谢谢队长对我两的关照，这样，今晚元青在小院摆下一桌饭食，还请队长一定赏个面子。”
顾元青想了想，再送礼未免有点俗气，而且送太多东西，容易落下话柄，还不如请队长两口子吃一顿。
毕竟这个时代都流行，吃到肚皮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刚从饥荒年代度过，谁家有点吃食都看得紧巴巴的，能够请人吃饭的不多，吃饭也是最能够证明诚意的。
这次扈水兴没有拒绝，笑着递给顾元青写好的证明，“那行，叔就等你的晚饭，早去早回。”
顾元青道了谢，拿了证明，就顺着来时那条路往城里而去。
一路上就没碰上一个人，若不是时不时经过的公社田地里还有人劳作，还真有一种一个人走在荒芜鬼村的错觉。
走出高产大队，又走了几公里才到城里，这时日头已经高高挂起，没有手表查看时间，顾元青向半空中看去。
看到有吹烟后，才知道现在都已经中午了。
舔舐几下因为赶路而有些干渴的嘴唇，顾元青拿着证明进了城，找到一家很小的国营饭店走了进去。
服务员有精无彩地在柜台扒拉着算盘，看见顾元青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需要点什么。”
顾元青眉头微蹙，虽然很看不惯服务员的作风，但想了想这个时代风气就是如此，便没在多说。
“一碗面就好。”
“有粮票吗？”
顾元青从衣服里掏出一张一斤的粮票来，惹得服务员频频侧目。
“五毛钱加五两粮票就够了。”
服务员见顾元青拿得出粮票，脸上的态度好了几分。
顾元青又拿出五毛钱与服务员。
“等着。”
付了钱服务员的态度又恢复到之前，朝身后的小窗口里喊了几句，让顾元青自己找座位坐。
等到面端到跟前的时候，顾元青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本就没有吃早饭，又赶了一上午的路，若不是因为太饿懒得找饭店，顾元青还真不会花钱受这个冤枉罪。
一碗面分量也不多，估摸也就二两左右再加三两的水，几颗葱花，只让顾元青吃了半饱。
没有纸巾，顾元青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嘴，就离开了这家国营饭店，在心底打定主意，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可能因为是饭点，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大家都是相互认识的，突然看到一个如此俊俏的后生从国营饭店里钻出来，都忍不住朝顾元青身上打量。
面对一群大妈的打量顾元青也不怯场，看了看她们的菜篮子，有意向她们打听，菜场在哪儿，后背就被人给拍住。
顾元青回头，赫然映入蒋茂君那张有些领导风范的脸，旁边还站着对他点头示意的薛棋。
“顾同志，好巧啊。”
顾元青不得不放弃询问，点头回应。
蒋茂君看顾元青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禁有些得意，别看他们一队离得三队远，但好歹离县城近，不用走太远的路，还是他当初选择得好啊，就是不知道宋盼盼同志还会不会回来。
蒋茂君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跟顾元青说着话，“顾同志，待在三队怎样，我听说你们三队之前有个人从山上摔了下来？”
顾元青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但还是点了点头。
“哦。”蒋茂君见顾元青只点头不说话，还以为他对这件事情不清楚，好心地提醒一句，“那你在三队小心点，我听人说三队的山上有野猪，秋收的时候还下山偷吃过，没准这次有人从山下掉下来，就跟野猪有关。”
野猪？
顾元青心中火热，这年头好像吃这玩意不犯法……
心里这样想着，顾元青面上却不显，“好，知道了。”
薛棋见顾元青不当回事，有鼻子有板地再次嘱咐，“蒋学长说得都是真的，我们一队好多人都在说呢，就三队的人瞒着你们不说，你们可别傻兮兮的被骗了。”
顾元青只是听着，不作回答。
蒋茂君见他俩说了半天，顾元青脸上也没什么反应，有些泄气，这个油盐不进的。
“算了算了，我们也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走去供销社买东西去，顾同志要一起么。”
顾元青正愁找不到人带路，这正中他意。
路上薛棋叽叽喳喳地跟顾元青吹着蒋茂君的彩虹屁。
“顾同志，你看看这个暖水壶，是蒋学长买的，没想到蒋学长还有不少工业票，顾同志若是也需要工业票，蒋学长肯定会给你一个便宜价的。”
薛棋每次说完蒋茂君都要观察一番顾元青的表情，他是真心想要拉拢顾元青的，同样都是从京城来的，以后回到京城有这么一个不怒自威的小弟跟在身后，有牌面。
顾元青的耳朵屏蔽了一路，直到来到供销社门口，他才松了口气，有个苍蝇围着转还打不死的感觉太难受了。
“我先去买东西了，就不奉陪了。”
顾元青对两人打了声招呼就率先踏入到供销社里。
蒋茂君的脸色难看了一分，他对顾元青真是忍让了又忍让，这人居然还不识抬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