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容衍愣神,谢殷对高丘道:“还不给我去腾个地方出来,不然我真跟你家王爷睡一块了。”
高丘死皱着脸,瞪了眼安然带笑的谢殷,气呼呼的走了。
谢殷莫名,老家伙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谢殷转过身瞟了眼容衍,看他一脸又是复杂的模样,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若是之前,谢殷还会想容衍是接受不了男子之间这档子事抵触他,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他人都留下了,容衍还是这副突然变得满腹心事的样子。
他在想什么?既然未经世事,有什么可想的?和谢殷有关吗?
看着干净清澈一孩子,除了因为谢殷故意逗弄变得脸红可爱,多数都是寡言少语,比他的老太傅还固执刻板。
谢殷叹口气,总归人是逃不掉了,慢慢来吧。
这几日,谢殷和容衍时时都在一处,谢殷这才发现,容衍喜静,平日里会把殿里的人都清出去,在小书房里一待就是半日,坐在桌案前一动不动的看书。
当初谢殷随容衍来书房,第一次指导容衍,他字都写不清楚,复杂一些的书册也读不来。如今却是进步神速,能流畅的写字读书,也逐渐开始涉猎那些让谢殷原来头疼的古文。
谢殷住的是偏南一间耳殿,离主卧较远,一看就是高丘的安排,不过里面的一应物件都不少,谢殷也就勉勉强强住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新回来住的缘故,谢殷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扯着一副沙哑的嗓子,把一个黑色指环递给他,呵呵的发出笑声,笑的他头疼。
“快杀掉他……杀掉谢殷……你才能活……”
“你这个卑贱的东西……你怎么还不动手……你在肖想什么呢……”
“来晋北苑,呵呵,有好东西给你……”
这让人烦躁的声音持续了不知多久,谢殷醒过来了,睁眼的时候眉头拧着。
什么鬼?
那个玩意儿说什么?杀掉谁?我杀我自己?
谢殷觉得荒诞之余,没忘那个声音反复重复的一句话。晋北苑,没记错的话,这是个废弃多年的小暖阁,只是一个梦的话,这个不相干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是不是有人托梦在告诉他什么?
自从和容衍换了身份,谢殷觉得自己对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想的挺多。
左右也无事,就去晋北苑看一眼。谢殷这样想着,实在困的慌,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相比于谢殷的心大,容衍就不很好受了。直到夜色微晞,容衍又捱了一夜。
将近一个月来,容衍睡眠很差,安神香加了量却毫无用处。到底是少年人精神足,容衍熬了这么多天下来,身体也没垮,高丘知道了急的不行,赶紧去请了太医来,谢殷今早就出去了,容衍放心了些,由着太医反复查看。
“王爷这是日夜惊惧,神思疲顿,长此以往,必伤了身体根本,”御医摇着头道。
容衍面上平静,眉眼澄澈,闻言也没什么表情,一点担忧的模样也没有。
“您多心了,”容衍道,“我没事,高叔,送大人出去。”
高丘面上焦急,可容衍却直接背过了身去不再说话,他只得先把御医送出去了。
容衍本来身体没有不舒服,可自从太医看了说了一堆危言耸听的话,容衍突然有些头晕,断断续续也不太严重,这种状况持续了半天多。
午膳的时候,桌上多了许多大补的东西,容衍知道高丘担心他,一声不响都吃了。他吃的很慢,隔一会儿望一眼门外,只有两个宫人守着,没什么动静。
容衍吃完了谢殷也没回来,只得道:“高叔,他回来后让厨房重新做份吃的东西。”
高丘无奈应下,欲言又止,最终也没问出来谢殷的事。
他觉得王爷是个有主意的,册封太子的日期越来越近,王爷心里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哪怕一时兴起真看上那个小侍卫,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长久不了的。
容衍吃完了也没有再去书房,轻轻揉着额头一侧去榻上躺着,浅浅闭了会儿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还没有回来。
他的直觉多数都是准的,而如今当这种直觉指向谢殷时,容衍心里慌得不行。
王爷好不容易睡一会,高丘正把殿里的一干人都遣出去,便看见容衍快步向外走。
高丘忙拦住容衍:“王爷……”他刚要碰到容衍的衣角,容衍一个闪身避开他,高丘扑了个空,再回神容衍已经走出了殿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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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谢殷向来独来独往,不喜别人干涉,他出去的时候容衍没好意思问。偌大皇宫,他会去哪里呢?容衍心里一阵焦躁,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
容衍第一个去了侍卫所,谢殷的院子空荡荡的显然没有人,魏乐从旁边出来,鼻子红红的咳了两声,惊异道:“王,王爷?”
容衍对他点点头,正要离开,回头问了魏乐一句:“生病了?”
魏乐“啊”了一声,忙不迭应道:“有,有点。”
“好好养病,”容衍撂下一句就走了,魏乐反应过来容衍这是在关心他,都快感动哭了。
王爷人也太好了吧王爷让他好好养病……
容衍又去了几个地方都没有谢殷的身影,他紧紧攥着拳头,指尖泛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了黑指环……
容衍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个,那些人要是敢对殿下怎样,他拼此一身也要杀了他们。
容衍几乎是跑着到了晋北苑,推开暗旧的宫门,一眼看见谢殷倚在一棵枯树下,皱着眉头来回抚着手腕。
谢殷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容衍衣裳头发都有些乱了,跌跌撞撞向自己跑过来,一直紧皱的眉头不自觉松了松。
容衍在距谢殷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像看一尊易碎的玉像般看着谢殷:“您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谢殷不在意的笑笑,“不过就遇到个疯子。”
还真是个疯子。
谢殷来到这围着苑里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活物,正打算走,有个不知死活的玩意也不知从哪冒出来想偷袭他。
谢殷文治不怎么样,武略还是有的,立时侧身躲过顺便还击了回去。
那人穿着太监衣服一圈黑胡子,似乎惊讶他敢还手,沙哑着嗓子尖细的笑,笑的恶心又有点耳熟,仿佛和谢殷梦里的笑声如出一辙。
于是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后来黑胡子失去了耐性一般,又打不赢他,恶狠狠道:“墨环已经给你了,你却毫无动静,你是不想要你的眼睛,还是不想要你的手脚了?”
谢殷哂笑:“你又是哪家放出来的太监,看见你爷爷敢这么放肆?”
黑胡子听了这话脸抽了抽,一副想打死他又不能打死他也打不死他的纠结神情,最终冷笑一声,也不知从袖子里掏了一把什么像谢殷撒过来,谢殷躲过了大部分,却也不慎沾上了一点,头开始发晕昏了过去。
以后再醒来,谢殷孤零零躺在地上,刚挪到树旁,容衍就来了。
谢殷暗暗查看了一下,发现身上什么异样也没有,难不成,黑胡子迷晕他就走了?
容衍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点,他生怕谢殷会出什么事。
“来搭我一把,”谢殷伸出手,容衍小心翼翼的扶过他,谢殷站起身来搭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开始往外走。
谢殷偏过头,看了眼容衍。少年脸上的慌张慢慢沉淀下来,眼神依旧清澈,发丝还有点乱,散在两鬓旁。
谢殷轻叹口气。
太明显了,容衍既然能来这个废弃很久的地方找到他,就说明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无所知。
甚至于,容衍跟那个黑胡子可能是有什么渊源的。
两人换了身份之后,谢殷和荣衍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玄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若是设想一下,黑胡子的话实际上是对容衍说的……
谢殷很沉得住气,回宣王殿两个人整整走了两刻钟,他一个质问的字也没说。
一进殿容衍就被围住了,他一言不发出去的样子吓坏了高丘,容衍被宫人们簇拥着去沐浴更衣,转角处,他失魂似的看了谢殷一眼。
谢殷进了偏殿,草草沐浴了一下,有些疲累,躺下就睡着了。
睡意朦胧间,谢殷觉察到有人在自己旁边,他昏昏沉沉半睁开眼,登时清醒了一半。
烛火被被熄了,借着清冷的月光,谢殷看清是容衍——容衍站在他的榻边。
这大晚上的,幸亏谢殷胆子大,换个人该被吓得跳起来。
谢殷保持着平缓的呼吸,偷偷睁开条缝看着容衍,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犹如一尊石像动也不动。
容衍这是干什么?晚上不睡觉盯着他看?不会是夜游症吧?
谢殷暗自琢磨了会儿,他向来没耐心,脑子一转,像说梦话一般呻.吟起来。
“容……啊……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