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浊怒目而视:“不许你说我哥坏话,我哥聪明着呢!”
王信白:“……”
所以我为什么会想安慰他??
说完徐少浊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哥没出事…不然我都没脸活着了…”
王信白费解:“他是你哥,还是个根本不待见你的哥,又不是你祖宗,你没脸个什么劲?”
徐少浊这下真没力气抬手了,只能瞪着王信白说:“我哥跟我不一样,打小爹娘都疼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下去见了我爹娘,我爹娘得多伤心啊…而且…王上也信任他,没少夸他呢,像我这样的,等王上打完天下,大概就没什么用了,但我哥还可以为王上做更多,他当然不能出事了。”
王信白被徐少浊这番话说的心情很是复杂,默默收回了鼓捣绷带的手。
没人说话,账内安静,鼻尖充斥着苦涩的药味。
王信白最终拍拍徐少浊的头,安慰他说:“其实王上也没少在我这夸你来着,我算是发现了,王上不是不爱夸人,他只是不会当着人面夸那个人而已,啧,要不怎么没人喜欢他——嗷徐少浊你再动手一个试试!!”
徐少浊攥着床单,咬牙切齿:“你再说王上试试!”
王信白都气笑了,蹭的站起身,抖着手指冲徐少浊说:“你太不识好歹了你!我要是再来看你就算我输!”
说完气冲冲掀帘而去。
可这一掀开营帐,王信白又是一愣,帐门一旁,徐少清正垂着眼睑一声不吭安静站着。看这样子,王信白也不知道徐少清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四目相对,王信白抬手往后一指,示意说:要进去吗?
可徐少清回应也不回应,直接转身走远离开了。
王信白顿时更来气了,当下决定这就回漠北,不然得被这两兄弟噎死!
夜色降临,捷战后是酒肉欢宴。
受伤动弹困难的徐少浊听着外面隐隐的欢声,落寞躺在床上给自己催睡。
只可惜,催了半天没催着,倒是听到有人掀帐进来。
徐少浊蔫蔫费劲扭头,在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瞬间精神,惊喜出声喊道:“哥!?”
帐门前,
徐少清吊着条胳膊,面无表情看着徐少浊。
这表情太冷淡,冲淡了徐少浊涌上来的惊喜。徐少浊显而易见的振奋,又显而易见的落寞。
往前走了几步,徐少清扯过椅子坐在军帐中央,看着被包的能直接去过端午的弟弟,低声说了一句:“我给你带了宴上的酒,但你不能喝,先放在外面吧。”
“什么?”徐少浊以为自己听岔了,赶紧支起耳朵。
徐少清瞥了眼惊喜的徐少浊,垂下眼睛说:“你跳下来时,身后中了三箭。”
徐少浊还以为他要说啥呢,嘿嘿一笑:“这次运气好没中到要害,征战场上刀尖舔血的,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少清终究叹了口气:“父亲死时…”
提到父亲,徐少浊笑不出来了,猛地紧张,很是忐忑。
徐少清闭了闭眼,慢慢说:“父亲死时,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什么…”徐少浊愣住,紧张和忐忑全化成了不知所措。
“爹娘没有嫌弃过你,爹临死前都是挂念你,说他对不起你。”
“你鲁莽,愚钝,冒失,只会给人惹是生非,却偏能得人赏识,得人偏护,我向来觉得你德不配位。”
“可这世上有谁是个全人…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们都不够好,可即便不是完人,无论谁死了,爹娘都会伤心。”
“往后我准备就留在冀州了,抽空会把家宅重修一遍,会给你留间空房。”
徐少浊早就傻了,眼泪哗哗地掉,糊的眼前一片朦胧。
作者有话要说:王信白:带不动带不动!
第118章 青鸟殷勤
大安围困冀州血败, 和姑苏的联盟也不谈而解,燕燎把豫州安军破了个片甲不留,这之后自然是一路西征, 势如狂风, 无人能挡。
西征路远, 暑走冬来,眼看离咸安城越来越近, 一路上投靠势力也越来越多,燕燎本该没什么扰心事才对。可……
可燕燎手头压的信是一封接一封。
皆出自一人手。
从豫州战局结束的那天起,吴亥每日每日都用青鸟坊给燕燎递信。
一开始是禀报些姑苏情势, 大多是些正事;后来偶尔会写几句让人脸红的情话, 到了后面, 局势已稳,吴亥还寄,且正事都没了, 直接就是毫不掩饰的情思。
燕燎表示没眼看。
不单单是寄信, 还派人送来各种物事。
最好的酒,最好的马,最华美的冬裘…变着花样,数不胜数。
于是燕中人人都知道了:姑苏王对燕王一颗忠心淋漓尽致, 恨不能天下皆知。
燕燎藏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信, 心说吴亥这是单纯的忠心么!他这分明是春心!
叶辞归喜笑颜颜,开怀道:“姑苏王文韬武略,行军已经直逼陇川, 这陇川离帝都可谓非常之近,王上不若给姑苏王下令,让吴军拿下陇川就驻守等在那吧。”
叶辞归现在已经一心认定吴亥根本就是当初王上给安插去姑苏的。
叶辞归这想法固然有所思量,可燕燎很清楚,吴亥拿下陇川后根本不会乖乖停下。
想到这个就烦心,吴亥还跟他做了个什么约定,后到咸安的人要答应先到咸安的人一个要求。是什么要求也没说,神神秘秘,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这边征程继续着,青鸟坊的信鸽也依然忙碌着。
近来燕燎所收信上内容又多了一项,大抵是说,寄信千千封,却连半点回应都没得到过,凤留实在太冷漠。
隔着千里,燕燎撵信间似乎都能看到吴亥的不满。
把信揉成一团扔到了长案上,燕燎心说这种信有什么好回的?难道回他“好的本王知道你想念我了”?干什么这是,青鸟坊闲成这样了?
过了会儿,燕燎又走回长案前。展开揉成团的信纸,手指骨节分明,轻轻抚过隽秀墨字,将它和先前那厚厚一叠收在了一起。
姑苏要进军陇川,虽说陇川王早就入主咸安,可陇川地势难行,还有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燕燎想了想,研墨提笔,把一些上辈子关于陇川有关注意的地方写了下来。
写完后自然是要寄给吴亥,于是白鸽扑扇着翅膀,将第一封回信带往吴营。
“行了,这也算是回应了,这下行了吧。”看白鸽飞远,燕燎并不知道,他此刻眉眼神情,可谓温柔。
这封回信寄出,燕燎觉得吴亥至少会表达一下得到回应后没那么不快了,然而,别说
是快不快啥的,就连平日里那些情话都没了。
没了!
吴亥竟然不寄了!
燕燎:“………”
所以他到底是想我回应他还是不想啊!?太难搞了吧这小子!!
两日,燕燎见到林二,淡淡问了一句:“今日有信吗?”
林二遛马的手一顿,茫然摇头:“信?什么信?没啊。”
“没就没吧!”燕燎眸色暗下,不悦地挥袖离去。
三日,燕燎又见到林二,抿了抿唇看了眼天空盘旋的白鸽:“…有信吗?”
林二茫然摇头:“什么信?”
“哼!”燕燎挥袖而走。
五日,燕燎直接找到林二,怒气冲冲:“吴亥为什么不回本王的信!”
林二这回再也“茫然”不下去了,他费着吃奶的劲憋着笑意,故作平常说:“大概是国务繁忙?公子攻打陇川,肯定是等捷报之后才会给您报喜讯呀,王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燕燎睨着林二,冷然道:“吴亥攻平川那会儿不也是日日来信?”
林二继续强忍着面上表情,心中已经给吴亥跪下无数回了:
公子这是真的太狠了!
半年来每日一封信寄过来,雷打不动的,好不容易王上回你了吧,你既然不寄了!
林二:公子你这样真的不会玩脱吗!!
正给王上顺着微妙的怒意,天边飞过来一只白鸽。林二“咦”了一声:“王上,好像是来信了!”
林二:切,公子也就只能憋个五天呗。
燕燎双目簇亮,看着白鸽缓缓落下,隐隐有一丝期待。
林二见了燕燎这幅模样,连忙忍笑转身,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燕燎从竹筒里抽出信展开,只是这一展开,微扬的唇角立刻就拉了下去,眸中温色一霎化为凛冽寒芒。
林二本来还在想怎么着才能没有存在感的悄摸溜走,忽地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杀气,这可把他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回了头。
一回头就看到燕燎持信冷笑,气势如雷,杀意磅礴。
林二:“……”
我的个娘!公子你这次写什么了!!!
燕燎把信收进袖中,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这样子太可怕了,林二顾不上其他,忙跟了上去。
谁想燕燎直接召集将臣,威严落座,交待了些驻守事宜后说:“本王要带兵去趟陇川。”
话落掀起千层浪,众将臣面面相觑,不明白王上怎么要去陇川。
叶辞归抬手问:“虽说此地离陇川境内也不过一两日路程,但吴军已经攻打陇川…莫非是吴军那边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