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十点。”
周尧翻腕看着手表，竟然都十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叫了两份炒粉，一会就送过来，你要吃吗？”白敛又问。
“两份？”
“对呀，还有一份给你叫的，吃吧，别浪费了。”白敛露出笑容，神情坦荡。
但周尧偏偏就吃这种直来直往的一套。
“吃！”他转身朝着宾馆大厅的沙发走去，“正好饿了。”
每天他脑袋里的东西太多，与人相处更要谨慎说话，于是与身边人在一起就更不爱动脑袋，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告诉我就是了，藏藏掖掖的小心算计不如滚远点儿，哪有那闲工夫和你猜心思。
白敛跟在后面抿嘴轻笑，并不多说，相处的久了，他也渐渐摸出了周尧的脾气，直来直往的直男，只喜欢工作的事业狂，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这样也好，他陪他拍戏演戏，一起编剧出品，他努力追上他的脚步，用骄傲撑起的脊椎，如果有一天这份情再也无法压抑，他至少能够用平等的地位等待他的回答。
炒米粉叫的恰到好处，吃过的人都知道飞机餐有多难吃，哪怕号称营养均衡，也不能改变那奇异的口感。
用廉价的快餐盒装着的炒米粉被周尧端在手里，与他冷峻的长相气质截然不同的吃相很唬人，开开关关的宾馆大门，每一个进出的客人都要往他们脸上招呼一下。
白敛不饿，一双筷子灵活的挑拣，夹走了炒米粉里面的素菜，留下粉和肉就盖上了快餐盒，放下的同时，也知道了这次周尧是无功而返。
白敛说：“唐老师当然很好，但片酬也会提高，再加上剧情改动，这其实很冒险。”
“是啊。”周尧点头，吃进嘴里一口米粉。
白敛视线落在他油亮的嘴唇上，拿出一包小小的纸巾，抽出递给了周尧，说：“不如先等电视剧开播再说，市场反应通常会影响谈判的结果，或许会改变想法。”
“是这个意思。”周尧接过纸巾随手擦拭，但嘴角的那一点油亮始终存在，白敛看着心焦，指了又指，周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白敛干脆一把扯过卫生纸为他擦拭干净，周尧浑然不在意地笑，“谢谢。”
白敛抿嘴轻笑，心满意足。
周尧也吃的心满意足，一盒炒米粉吃的干干净净，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视线落在白敛的餐盒上，还是很快地收了回来。
擦了嘴，周尧问白敛：“紧张吗？”
坐在沙发上年轻人正用手托着下巴，微微偏斜的脸庞染着笑，上翘的桃花眼微微地弯着，反问：“周总你呢？”
“紧张啊……”周尧语气平静的回答他，谁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多重的分量，押上了他的前世今生，牵连着他的过去未来，重于千斤。
……
连续几天，团队都留在海市，配合宣传，转眼六天过去，白敛生日这天，《神说》终于在奇异平台开播了！
凌晨十二点《神说》第一集 上传，周尧带人去了奇异集团的大楼，守在播映室门外里等着开播。
奇异集团安排黄主任接待他们，一群人坐在会客室里，两轮茶喝尽，黄主任一看手表，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守着等数据的一共四个人，周尧走在前面，金漪则和黄主任不停地交流，白敛和梅广轩落在后面，也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大家脸上都是看得见的紧张。
自己的东西自己肯定看着好，但市场接不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有那么一瞬间，周尧甚至有种离魂的错觉，好像眼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真正的他还呆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和病痛相互折磨。
“放心吧，没问题的。”黄主任安慰金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首先你得相信我们平台的眼光，剧有这个价值，我们才会花钱购买。再说这个流量时代，我们已经做了足够的引流，相信这个时候会有很多人守在手机前面呢。”
……
…………
“推塔！推塔！推塔！哈哈哈哈！赢了！”
一场激烈对抗游戏刚刚结束，队员们还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其中一个男生说道，“好了，时间正好，我下了。”
其他队员纷纷挽留：“睡个锤子，再打一把。”
那男生说：“谁说我要睡觉？我要去看剧！”
“什么？！”
……
…………
“啧，时间过的好慢啊，我零食都快吃完了，怎么还没到十二点？”一个甜甜的女生盘腿坐在沙发上，脚边丢着吃空的薯片盒子，用脚不耐烦地蹬着歪在脚边的男朋友。
男朋友说：“急什么，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不能！你不知道我是殷商铁粉吗？”
“你算什么铁粉，是我说了才认识殷商，我可是看了他十年小说，我没急呢，你急什么？”男朋友嘴里淡然地说，这边却已经点开了奇异视频的APP，耷拉在沙发上的脚也颤个不停。
……
…………
“还有一分钟了！一分钟啊啊啊啊啊！好激动！！！浑身跟特么过电似的，老公你摸摸，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女人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插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一看时间才过了二十秒，愤怒地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
“嘘！”男人一把捂住了老婆的嘴，咬牙切齿，“孩子在睡觉，你把他吵醒，你还看不看了？”
回过神的女人讪讪笑着，给老公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一耽搁，视频上传，女人压着声音激动地尖叫：“有了有了有了！传上来了！”
……
…………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觉？”读小学的男孩从卧室里走出来，去厕所的途中看见平日里都早睡的父母还在沙发上坐着，电视和手机同时打开看着投屏。
但平日里总是围着他转的父母，今天谁都没有理会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关到最小声的电视里播放着动感的音乐声，男孩多走两步，歪头看了一眼，大半夜的竟然是在悄悄看男明星的演唱会，真够无聊的了。
男孩从洗手间揉着眼睛走出来，还不忘记提醒父母道：“早点睡觉，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呢。”
母亲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待得儿子进屋后，已经不算年轻的丈夫搂住妻子的腰，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感慨得说，“还记得咱们才认识的时候吗？要不是发现你捧着《神说》小说在看，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搭话呢。”
“对啊，那时候还在读大学，一转眼咱们孩子都那么大了……”
……
………………
月弦高挂，银辉洒落大地，这一夜很多人注定无法早眠。
他们中大多年纪都不算小了，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没了年轻人的精力，只是重复枯燥的生活，为了家人而奔波劳累。
甚至其中大部分的人已经有两三年没连续看过一部电视剧，每天十一点之前上床睡觉，然后和身边的伴侣沉默寡言，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但这一天，无数这样的家庭，却又奇异地并肩坐在了沙发上，从晚饭就开始讨论一部小说，他们的语气激动，眼眸闪亮，将自己的过去再次分享给伴侣。
他们说：“读大学的时候啊，我为一本书，连续熬了一周的通宵，那种劲儿到现在都忘不了。你知道吗？现在那本书拍电视剧了，今天晚上我又得试试通宵的感觉了。”
《神说》一本小说，一本难登大雅之堂的网络小说，却是整整一代人的回忆。
当它改编成剧，试图唤醒那些沉寂的灵魂时……
这一夜，注定疯狂！
第35章 真香！
开播前，周尧就带着人去了播映间，虽说网络平台与卫视台的播放形式不同，但播映大厅依旧很是气派，整齐摆放了一面墙的屏幕显示着正在播放的视频，屏幕下方则是在跳动的点播量，以及各种曲线表。
黄主任指着正中间一块虽然亮着，却没有图像，只有曲线表的屏幕说道：“看这里就好了，咱们的《神说》将会在这里展示，实时统计，误差极低。”
说着这些话的黄主任面露骄傲，拍着工作人员的肩膀说道：“小王是播映大厅的主管，电视剧早就已经上传完毕，接下来我们就等准点开播。”
周尧等人打过招呼，目光聚焦屏幕，一瞬不瞬。
电视剧卖给网络平台后，具体一集多少时间，每集怎么剪，开头结尾的音乐就都不关周尧他们的事儿了，好好的一部电视剧因为分集和片头被毁掉的也不是没有过，换谁不紧张啊？
金漪咬着下嘴唇，说：“真像我生豆豆那会儿，没有孩子想要孩子，孩子在肚子里就担心磕着碰着，现在生下来了又操心身体，操心读书，为了买套学区房，我现在真的是操老心了。”
黄主任没懂金漪话里的深意，笑道：“谁说不是呢，现在生孩子就是钱。”
“对啊……”
两人的话题扯的没边没际，周尧垂眸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播映厅最上方的电子时钟，11：59：23分。
正看着，秒表跳到了24，周尧的眼皮子颤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