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你,公主伤势到底如何了?”萧冠又一次问道。
“血虽然止住了,可剑上有毒,毒素已经侵入到公主殿下的脾脏处。”太医令“扑通”跪在地上,哽咽道,“臣医术有限,救治不了公主。这毒很是诡异,臣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只能延缓毒素的蔓延速度。”
“混账!”萧冠一脚朝太医令踹去,“连公主都救不了,朕要你何用?”
踹完太医令后,萧冠对其余的太医斥声道:“你们去救公主,能救公主者,朕重重有赏!若是救不了公主,你们一个个都准备陪葬吧!”
众位太医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这下要遭殃了。太医令是太医院的负责人,医术精湛,如果连太医令都治不好公主,那他们这些人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皇帝的命令,是万万不能违抗的,众位太医们只能面面相觑,在心中喟然长叹。他们仔细为公主检查完伤势后,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回萧冠的话。
“朕问你们,你们能不能治好公主?”
众太医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臣等无能。”
“好,既然你们救不了公主,朕就送你们一个个见阎王去!”萧冠盛怒之下,用力拔出身边护卫手中的剑,直欲朝他们刺去。
“父皇息怒。”顾云璟跪在地上,为太医们求着情,“公主殿下危在旦夕,眼下最紧急的是,想办法救公主。殿下素来仁慈,若是她知道父皇因此事而迁怒于太医们。她就算醒来,恐怕也是心中难安。”
萧冠深深望着因中毒而面色发黑的萧慕雪,仰天长叹数声,最终还是猛一甩手,丢弃了剑。
“驸马,朕问你,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为何会遭人刺杀?”萧冠大声质问着顾云璟。皇帝虽然喜欢驸马,不过最疼爱的依然是公主。他看到顾云璟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自己宝贝女儿生死未卜,心中隐隐有不平之气。
顾云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萧冠。末了,她黯然道:刺客的袭击目标是臣,公主殿下是为了保护臣,才惨遭毒手的。是云璟无能,连累了公主。”
顾云璟既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又为公主殿下的遭遇感到心痛。
萧冠问道:“你可知那伙刺客的底细?他们在和公主交手时,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云璟眼拙,未能看出一二。”顾云璟对于武功方面没有研究,因此看不出刺客的路数。
“罢了,罢了。”萧冠招来蒋士堂,问道,“你从刺客身上看出了什么?”
“陛下,臣赶来时,那伙刺客已经四下逃窜。臣当时忙着查看六公主的伤势,只差遣了手下羽林军前去追拿。派出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蒋士堂听旨,朕命你务必将刺客捉拿归案,这五百名大内侍卫随你调动。”
说完后,萧冠又冷看瞧了瞧在地上跪做一团的太医,“朕不杀你们,但是你们必须竭尽全力救好公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众人领命后,各司其职去了。
宁国公府,密室中。
萧慕雪被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吕仲耳边。
“你们刺伤了公主殿下?”吕仲骂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你们杀顾云璟,不是让你们杀公主!”
“公子,我们也不想伤害公主啊。兄弟几个正准备解决掉顾云璟,哪知公主殿下替他挡了一剑。”几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小声辩解着。
“好啊,你们还有脸来辩解。你们既然误伤了公主,那就偿命。动手杀你们我嫌脏,你们自己动手吧!”
吕仲虽然心思坏,可对萧慕雪的仰慕是真的,他不想公主受到任何伤害。这帮混账敢伤害萧慕雪,万死难辞其咎。
“贤弟息怒,”余良道,“相信他们也不是有意伤害公主的,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他们就算死一百次也没用啊。给他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看在余兄的面子上,姑且饶过你们的狗命。还不快滚!”
手下之人如同得到了特赦令,感恩戴德一番后,准备退下。
余良冷声道:“等等,先别忙着滚,我还有话要问你们。此次,你们的行踪没有暴露吧?”
“没有。”
“确定么?”
“确定,羽林军在追踪我们时,弟兄们分成两路。一路负责引来他们,另一路也就是我们几个,则负责回来向公子报告消息。”
“很好,可以滚了。”
几个黑衣人走后,吕仲忙问着余良:“余兄,这次的事不会被抓住把柄吧。”
余良笑了笑,示意吕仲放松紧绷的神经,“贤弟放心,绝不会露出半个破绽。就算顾云璟等人要怀疑,也是该怀疑到宇文彦身上才对。”
这次萧慕雪遇刺之事,正是余良替吕仲精心谋划的。白天猎场上,顾云璟让宇文彦颜面尽失。这下出了刺客之事,宇文彦自然而然成为首要嫌疑人。
听余良这么说,吕仲稍稍放宽了心,说道:“那就好,只可惜还是没能杀得了顾云璟。”
“没事,下次再找机会。”余良把手搭在吕仲肩上,拍打着,让吕仲别气馁。
“余兄,目前我很担心公主的情况,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吕仲忧心忡忡道。
“贤弟啊,有些话我想提醒你。我知道你担心公主,但万万不可自乱分寸。这会他们都把矛头指向宇文彦,我们只需要静静看戏就好。你要是做出什么反常举动,说不定他们会怀疑到你头上来。”
“我明白,不会轻举妄动的。”
镇远侯府。
萧慕雪一动不动躺在病榻上,她白皙的脸上已被毒素浸染得发黑,很是臃肿着,再不复风华绝代的模样。
顾云璟静静守在病榻前,眼神空洞无力。从萧慕雪出事到现在,她寝食难安。原本就清瘦的脸庞,看上去更瘦弱,给人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她轻轻拉过萧慕雪的手,说道:“公主殿下,都是云璟不好。我非但没有保护你周全反而连累了你,云璟该死。”
“殿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殿下若离开人世了,云璟亦不会苟活。”
顾云璟把公主的手放在脸颊边反复摩挲着,泪水顺着眼眶滴落在萧慕雪的手上。少年几度哽咽:“殿下,我求求你,你醒来好不好。殿下……”
“殿下你知道么?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从来都不敢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大概第一次洞房花烛夜见你时,便喜欢上你了吧。”
“然而因为很多原因,我不能说。在马车内,我听到你说喜欢我,那一刻我开心得都快飞起来了,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顾云璟对着萧慕雪,说了很多很多心里话。然而她说得再多,萧慕雪始终如个木人般从不会回应。
采月来探望时,听到顾云璟的这些话时,她的心在轻轻抽搐着。待神色恢复正常后,她才走到顾云璟跟前,担忧道:“世子,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体如何能消受得了?”
顾云璟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完全没听进采月的话,只是呆呆看着萧慕雪。
采月叹息着,继续劝慰顾云璟:“世子,公主殿下已经这样了,你更应该保重身体,想办法救她才是。太医们束手无策,谷主或许有办法救公主。”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顾云璟黯然失色的眼睛突然间明亮了起来,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师父,师父一定能救公主的。采月你立刻飞鸽传书,让师父过来一趟。”
萧慕雪中毒后,顾云璟好像心魂被抽离了,连带智商也下降着,还真没想到求助上官澜。
“殿下有救了。”顾云璟擦干着眼角的泪水,一时间既激动又兴奋,“师父一定能救公主,一定能的。”
上官澜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从忘忧谷往萧国都城赶来。在累死了数匹马后,他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镇远侯府。
到达后,第一时间为萧慕雪探查病情。
“师父,公主殿下究竟怎么样了?您能救她的,对不对。无论如何,求您一定要救救她。”顾云璟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上官澜印象中的徒弟,是个波澜不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顾云璟慌乱成这般模样。
上官澜知道,自家徒弟对萧慕雪早已情根深种了。
“情况怕是不容乐观。”上官澜实话实说着,“公主殿下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剧毒,此毒名叫三日弑魂散。毒一旦进入到人的心脏中,三天之内将七窍流血致死。”
“不过还算幸运,有人用药物延缓了毒素蔓延的时间。否则,就算老夫赶来,也是为时晚矣。”
顾云璟无法想象,这世上最美的女子竟然会面临着这样悲惨的结局。
不,她不能让风华绝代的公主就此消香玉陨。
“师父,您能救公主的,对么?”
“救她,并非没有办法。”上官澜顿了顿,肃然道,“不过特别麻烦,需要去找一味药。”
“什么药?只要能救公主殿下,”顾云璟言辞振振,“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云璟也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