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Fox胡杨)

　　“你要当时服个软，也冲老大这么笑笑，她肯定不会绑着你回来。”
　　林惊蛰便闭嘴没接话了。
　　两人并排而坐，谁也不知道对方都在想些什么，望着黑漆漆的远处，半晌没有开口。
　　“你们就这么相信楚渊？研究所里真的还有活人？”
　　于幺抬起头，冲着林惊蛰笑了起来，她笑时眼睛一弯，好似星子落入了眼中，又亮又好看。明明生了一张萝莉脸，却偏偏扛着枪炮往前冲。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们肯定是相信老大的，当年绞国际毒枭，要不是老大拎着我们，这命早没了，也沦不到到了今天才来谈信不信。”
　　于幺说完又看向林惊蛰，“你也别怪老大她不信你，不是不信，就连我们也都觉得B市早沦陷了，就算还有一两个活人，我们这点军火冲进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但是没办法，上面下达了命令，所以就算明知道是死路，我们也得冲进去。而且那里有救援信号传过来，上面不下达命令，等老大把我们送出去后，她自己也会折回去瞧瞧的。”
　　林惊蛰一愣：“一个人？”
　　“她不去看看，心里放不下，带着我们一起去，又怕是真陷阱陷我们于困境，所以她一定会自己去。”
　　于幺看了眼林惊蛰，凑近后轻声道，“老大也不是想让你去送死，这儿还有好几个人呢，她得想办法让所有人都安全送到楚将军那里才安心，你什么也不带就跑了，她肯定得追。”
　　林惊蛰默默地闭上了嘴没有说话，她一早就知道楚渊跟自己不一样，楚渊心里有自己的条条框框，她给了自己定位，她是一个事事以他人性命为先的军人，就算真是尸山火海，她也会去一瞧究竟。
　　“那个叫江越的，也是为了研究所而去的吗？”
　　于幺目光复杂地看了林惊蛰一眼，然后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江队长是771中队队长，自小跟老大、锋哥一个院儿里长大，你别看他今儿理也不理老大转身就跑得没影了，其实他是知道老大没问题，若是老大真扛不住，他拼死也会去救老大出来。”
　　林惊蛰眨眼，听着于幺八卦着跑题，却也没有打断她。
　　“有一年出任务，老大栽了跟头，要不是江队长带人赶到，老大估计命也没了，你注意到江队长的手腕了吗，那一道长疤，是当年为老大挡的一刀。”
　　于幺说着摇了摇头，“可惜啊，咱们老大也真不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她欠人家一条刀伤，就还了对方一枚子弹。撤退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老大就替江队长挡了一梭子弹。”
　　林惊蛰挑眉，原来还有这样的艳史呢。
　　“后来呢？”
　　林惊蛰也是看过小说的，这英雄救美，美救英雄的桥段也听过不少，这般听来，觉得该是郎才女貌了。
　　结果于幺话锋一转：“也是，连楚将军都觉得这两小年轻该在一起的，还问了江队长意愿，结果没想到在自己闺女那儿栽了跟头，这婚事谈到一半，老大直接冷哼一声当着楚将军的面儿出了柜。”
　　同性结婚早已取得合法化，但仍旧有一些老旧思想的上一辈，依旧不能接受。于幺便笑起来，笑得有些欢，眼角眉稍都是幸灾乐祸：“楚将军就找茬将老大给降级了。”
　　林惊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总算明了当初楚渊一听说又得降时那满脸的不甘心是因为什么了。
　　楚渊抬头，正好看到远光灯下的林惊蛰，眉眼一弯，凤目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星光点点，好看得紧。
　　她侧过头去轻咳了一声，而后又鬼使鬼差地将目光转向了林惊蛰。
　　林惊蛰在听完楚少校的风流史后心情居然渐好，低头轻啜了一口于幺给她的酸奶，那黏腻感在口中久久不散，一杯下肚，在这火热的夏夜里，居然咂摸出了一丝冰浸来。
　　半晌后林惊蛰又问：“如果去了后发现，依旧没有一个活人呢？”
　　于幺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巴。
　　“那就是任务下达错了呗，拷贝资料保命回撤啊，总不至于真的又降了老大。”
　　林惊蛰点头，许久才抬起了头来，抬头时唇角轻抿，原本的笑意一闪而过，眼中映着浓雾中残破的城市，渐渐沉默。
　　那就，算是任务下达错了吧，林惊蛰想。
　　楚渊原本还偷偷往这边打量着林惊蛰挂在嘴角边的笑，忽而一闪，那笑意顿消，留在那张俊俏的脸蛋上的，竟是一种她在林惊蛰身上前所未见的坚定。
　　林惊蛰不会偷偷地跑了。
　　楚渊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可随之而来更可怕的念头也跟着压了过来，楚渊侧头，将目光从林惊蛰的身上移开。


第24章
　　全队稍作休整，第二日又浩浩荡荡出发，半路接到江越的消息，告知他们不能从C市走高速到达B市，丧尸太多，成堆成山，很是要命。
　　楚渊夹着一支刑海搜刮来的烟，半倚在车头狠狠啜了一口，眼睛泛红，显然是操劳过度，休息不好导致的：“江越那只狐狸是不是坑老子呢？老子不走高速走哪儿？他不也走的高速吗？”
　　“所以被困了啊。”
　　毕长安指着军用手提电脑指给楚渊看，楚渊也不过是心里压事，所以找个出口怼一怼，而江越正好是这个出气筒罢了。聂方远反而上前去将楚渊手中的烟抽了出来，掐灭后扔了出去：“老大你还是先休息会吧，咱们部署好再出发也行。”
　　楚渊长叹一口气，看着挂在灰色苍穹的火热太阳，脸上不显，心头却是焦躁得很。
　　“原地待命。”
　　楚渊边说边往装甲车边走，拉开车门时，正好对上林惊蛰的眼睛，她胡闹撞进林惊蛰的凤眼里，抬手揉了把林惊蛰的头，侧身将林惊蛰压回椅背，伸手拿过了林惊蛰背后的重机枪。
　　一个狭小又气势压人的空间里，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退开时被林惊蛰一把拉住了野战服的下摆：“你一个人想去哪儿？”
　　楚渊一愣，而后渐渐笑了起来为：“不错啊，默契这么好，都知道我是一个人去了。”
　　刑海和聂方远正走过来，一听楚渊这话也愣住了，两人齐齐望向楚渊，楚渊没看他俩，将弹带缠在了腰上，又拖出一个作战背包，塞了部分压缩饼干，其余的全是武器，这一看就像是要单独作战的姿势。
　　聂方远拦在楚渊的前头，眉心紧皱，不安地问：“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
　　“开会！”
　　楚渊手上不停，将枪一把一把往自己腿上的枪套里塞，又翻出几把军刀来插进自己的军靴里，等到于幺、岳云强、毕长安赶过来时，楚渊早将一切准备妥当，她指着另一辆车道。
　　“你们委屈着带人挤一挤，路上走不通了，老子去偷驾飞机来。”
　　所有人都被楚渊的话给吓傻了，却听楚渊继续道，“强哥你开一辆车在前头开路，方远同车，遇上药店超市，看准了时机就去扫，越多越好，问问李医生，哪些药是必备的，让李医生、沈教授一辆车，他俩一个是学医的，一个是搞生化研究的，话题差不多。幺、刑海、长安你们三个带着那几个小屁孩子一辆车，幺你耐心点找准机会就教教他们，助手越多越好，还有楚谷雨，照看着点。”
　　“油不能缺……缺不缺无所谓了，但是在我到之前，油不能缺，所以有机会加油必定加好，然后备上。你们换另一条路走，长安你来规划路线。我尽量去弄一架飞机来，上头没办法，咱们只好自给自足了，等我弄妥当就联系长安，到时候直接过来接你们。”
　　“老大，先不说你一个人开飞机妥不妥，但就你一个人往哪儿去弄架飞机过来？”
　　聂方远率先打断了楚渊。
　　楚渊瞪了他一眼：“哪里有飞机，当然是机场！事故发生得这么快，来不及飞是肯定的，一个个排排站在机场的呢！”
　　“所以老大你是想自己一个人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一个尸山尸海的地方偷一个大得出奇的飞机吗？”
　　刑海也插了进来。
　　“还能怎么办，大家一起步着江越的后尘一起去送死吗？”
　　于幺也忍不住怼了过来：“老大你这不就是去送死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楚渊回过头来看向于幺，一巴掌拍在了于幺的肩头，“你老大出任务，还没有霉这个说法，等着吧，我一定回来接你们！”
　　楚渊说完便向着他们摆了摆手，然后跳上了一辆被遗弃在路边的SUV，她先将里头的死人都拖了出来，然后摸遍了全身，掏出了车钥匙。
　　793队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渊这强盗行径，齐齐嫌弃：“噫！”
　　楚渊将车一启动，副驾驶的车门便被拉开，她转头一声怒骂卡在了嗓子口，蹩脚地收回去，呛得自己先咳了两声：“什么毛病，你不是不跟我顺路吗？”
　　林惊蛰没理她。
　　楚渊又将语气拔高，强硬了不少：“滚，去跟于幺教育那几个小崽子去！”
　　“非编人员，不受你命令。”
　　楚渊咽住了，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惊蛰，却见林惊蛰八风不动，将安全带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