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黄四郎很快就娶了好些个姐儿、哥儿,不过并没有忘了她。
反倒是那一路上时常出丑,总是不可理喻的土哥儿成天闹事,每每闹出笑话都需要黄四郎帮忙收拾,偏偏那土哥儿还觉得委屈,下次又变本加厉。
记忆中的一切跟眼前的一切都对不上号,梅姐儿攥紧拳头。
原本她还想着把身边这位皇子跟黄四郎替换一下,到时候直接带着黄四郎进京,可最终并没有成功。
现在黄四郎在城外,听说任何人都不见,摆明了要打,而她带着的那位皇子,便也只能叫他按照她记忆中原本属于黄四郎的路走。
好在这位皇子模样跟黄四郎又七成相似的地方,若要说他就是老皇帝要找的那位‘九’的话,那也说得通。
梅姐儿轻轻叹了口气,她坐地有些累了,可也还是不敢动弹,因为她知道此时一定有人在暗中盯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想通过她的反应弄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
太监一步一步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梅姐儿,冷哼道:“倒是懂规矩。咱家且问你,城外还有一位,你如何证明他是假的!”
“我不知道。”梅姐儿心中一紧,赶忙道,“但这位 ……殿下肯定是真的。当年……谁也不知道,但是殿下曾经见过一位老者,得了一个名单,说但凡是在名单上的人都会是他的帮手。”
至于那位老者究竟是谁,梅姐儿并不知道,完整的名单她也不清楚。
记忆中她年纪已经很大了,黄四郎的年纪也很大了,那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黄四郎这才对她提了几句。
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现在成了救命的稻草。
“名单呢?”太监赶忙问。
“在花莲县的时候出了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梅姐儿低声道,“殿下小时候便见过那位老者,说是一辈子都不敢忘,就想着来京城把自己的身世弄个清楚明白。”
她自然不知道那位老者的存在,同样是根据自己的记忆推断的。
太监便没有再问什么,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走了。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这回一下子进来好几个宫女,都言笑晏晏地看着梅姐儿,领着她去了一处大殿,仔仔细细地伺候她。
梅姐儿什么都没问,一路上都十分顺从,不过她心里头终究是松了口气,没人来为难她,且还对她这般好,这就说明那边成功了,他终于成功李代桃僵,变成了真正的‘九’。
只要宫里确定他的身份,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太子,按照记忆中属于黄四郎的路去走,很快京城中就会有许多人来主动帮忙。
对于那些塞过来的姐儿、哥儿,梅姐儿并不担心,她跟记忆中的梅姐儿又是不一样,现在那位能走到今天几乎全靠她,在她还有用以前,她绝对不会出事。
只是如此一来,她跟黄四郎之间怕是永远都没有那个可能了。
梅姐儿轻轻叹了口气,心道,黄四郎怕是也不乐意见她,与其去找黄四郎自讨苦头,那倒是不如像记忆中那样,叫她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好是最后登上那个记忆中她想过无数遍,最后却属于一无是处的土哥儿的那个位置才好。
*
这边黄四郎谁都不见,倒是叫城中许多人都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而恰在此时,城中便忽然多了一位九皇子,且很快成为太子,住东宫!
既诸嘿嘿笑着来找黄四郎,“没想到梅姐儿那般能耐,竟然是太子。黄四郎,你的身世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那太子岂不是你的?哎,你要是进宫的话,那咱们拿下京城岂不是轻而易举?”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黄四郎道。
他从未觉得自己曾经见过那位老人,且手中有名单的事情是没有外人知道的秘密,更何况颜爻卿特地提醒过他。
所以现在城中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城中那位 ……是假的?”既诸吓了一跳,“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就不怕砍头!不过黄四郎你现在再不出澄清事实,怕是你就成了欺君之罪,城中要砍你的头了!”
“我现在手中有兵,他们不敢。”黄四郎淡定道。
这也是颜爻卿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黄四郎你去京城以后,千万不要把手中的兵放走,他们就是你的底气。只要手中有兵,甭管你做什么就一定是对的。成王败寇的道理懂不懂?”
所以就算是城中多了一位九皇子,空着的东宫终于有了主子,也没几个人说要把城外那位‘九’弄死。
因为现在京城自身难保,在援军到达以前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
草原上。
颜爻卿忽然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跳了下,叫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对面已经遍体鳞伤,站都站不稳的杰丘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冲过来,他手中的半截□□甚至是划破音障飞过来。
势不可挡!
颜爻卿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可恶的,完全抵抗不了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恶意。
果真是他失败又离开花莲县以后,便处处有杀招。
但他不肯服输,手飞快的张开,十分迅速的抖了抖。
冲过来的杰丘西身体顿了顿,颜爻卿赶忙往旁边跑,□□追过来,削掉他一点肩膀,鲜血淋漓。
“我还想着留你一条命问问王庭在什么地方,现在看来果然是不能夜长梦多。”颜爻卿冷哼。
杰丘西的身体又是一顿,颜爻卿捏着薄薄的刀片上前,直接割下他的头颅。
主将已死,剩下的人都已经没有章法,不足为虑。
“随便抓几个活的,要是反抗的厉害就都杀了。草原就这么大,咱们慢慢找总能找到。”颜爻卿抹了把脸上的血道,“便是此人不及时回去,王庭那边定然也会继续派人出来,咱们到时候顺藤摸瓜就是。”
下面的人见着颜爻卿受了伤,都是杀红了眼,到最后根本没剩几个活口。
*
京城。
派出去求援的人一路上八百里加急,去各个府城求助,这些个府城也都很快有了反应。
只要他们去支援,就有了立功的机会,到时候进京自然会有大大的功劳到手,且如果京城乱起来,那到时候他们浑水摸鱼也同样能捞到好处。
于是各个府城的人马也都飞快地集结完毕,向着京城进发,离得近的,也不过是几日路程便直接到了京城外面,正好跟黄四郎短兵相接。
既诸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黄四郎,打不打?”
“打。”黄四郎果断道,“不过尽量不要弄出人命。”
“那怎么过瘾?”既诸有些不满。
这些日子京城都闹哄哄的,偏偏这边营地直接封闭,任何人都不见,既诸都快要憋坏了。
好容易来了能打的人,结果还不能弄出人命。
“听我的。”黄四郎不容置疑道。
不过就算不弄出人命,这些从花莲县出来的,还有马将军手底下这些日子一边赶路一边参与训练的兵,也都正儿八经的集结,摆开阵势,迎接对面京城援军的到来。
援军没弄清楚状况,不过既然是准备跟他们短兵相接的,那定然不是京城那边的人,于是他们也摆开阵势,打。
不打不要紧,一打就看出来差距了。
黄四郎这边的兵结成阵,拿着没有枪头的枪,顶端很平整,但总能轻而易举的把骑着马的给拉下来,也能轻而易举的把扑过来的兵戳到,有些兵甚至是直接被戳晕了。
而这些倒下的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些结阵的兵给拖了回去,他们迅速分散开,把人拖回去送到身后,又飞快的再次结阵。
这些人的动作实在是太眼花缭乱了,才过去多久功夫援军就十分迅速的少了很多。
这时候援军中的主将这才慌乱起来,赶忙领着援军撤退。
退出去十里以后,再清点手底下的兵,这才发现仅仅只是短兵相接一次而已,竟然一下子烧了那么些人。
而这边既诸看着这些抓来的人,口水都快要留下来,嚷嚷道:“这些人都算是我抓的,回头叫白起过来一趟,给他们讲讲规矩,那到时候就是所向披靡的大军!”
这是见着马将军变换了训练方法,叫手底下的兵如臂指使,既诸看着眼红,也想这么自己折腾一支队伍了。
这会子既诸当真是恨不得给黄四郎跪下,就说不弄出人命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好了,抢过来的人甭管咋样,回头定然是自己人。他是见识过白起练兵的手段的,甭管你是多么桀骜不驯的汉子,到了白起手中,那也得变成乖乖的鹌鹑。
黄四郎却不居功,而是直接说:“这是老五教我的法子。他说现在不适宜内耗,而这些前来支援的府城驻兵定然是对京城人生地不熟,且对咱们也不熟,那咱们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白起的手段,到时候这些就都会是咱们的兵!”
当时颜爻卿说的话现在都一一应验,黄四郎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而既诸则是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他甚至是直接说:“黄四郎,要不咱们现在带兵追出去,再捉一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