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酒差不多喝完,喝地多的人已经躺在地上睡了,刘哥儿这才回来找颜爻卿。
“老五,粮仓都弄清楚了,里面粮食不多,马匹也不多,草料也不多,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刘哥儿道,“等到时候咱们只要派人围困大营,用不了多久就能不攻自破。”
刘哥儿这口气大得很,不过他也确实是有这样的底气。
他早就听颜爻卿说过,自个儿也对那些话都深信不疑,那就是手头有粮食就有了一切,所以知道粮仓的粮食不多的时候,刘哥儿就觉得这大营应当是不足为据了。
“很好。”颜爻卿笑道 ,“不急,咱们先等消息。”
*
这边既诸得到咬狗送来的消息便迅速点兵,半点耽搁都没有的前往攻城。
不过他耍了个小心眼,眼瞅着城门快要攻下来,他便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把□□都放好,直接把所有的城门都炸了。
“等老五来了,老子亲自请罪。”既诸道,“老五就是心软,优柔寡断的。这府城的人跟花莲县可不一样,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投诚,与其跟他们磨嘴皮子,倒是不如快刀斩乱麻,我替他们决定!”
既诸来了这么一出,效果也是十分显着的。
最初他带兵来的时候,因为带的人不多,守城的守卫一开始便不慌不忙的守城门,又不慌不忙的派人去送消息,根本没把这么些人放在心上。
便是等消息送到了,接到消息的府尹也同样没放在心上,甚至是现在很多地方都乱了,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而府城又这般富庶,他是已经做好了府城被小股流民骚扰的准备。
这样的小事根本不是坏事,甚至若是操作得当这种事还能变成自己的政绩。
所以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微微有些窃喜,心里想着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那么现在就不用着急,他可以想法子抻一抻,最好是矛盾激化一点,否则怎么能看出他的本事呢?
府尹老爷不慌不忙的打发了送消息的人走,打算悠闲的吃茶。
茶还没煮好呢,便又有人进来送消息,这回送消息的人神情慌张,完全没了上一位的从容。
“大人。”送消息的也是守卫,他有些魂不守舍,“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是城外的事?老夫都已经知道了,便是有些许百姓受伤也不要紧。”
“大人,城门破了。”守卫惊慌道。
府尹老爷身体一僵,很快又淡定下来,“一个城门破了算不上什么,城中还有这么些人呢,派人去大营那边求援就好。”
只是一个城门而已,事情还没有到需要慌张的程度。
可紧接着又有守卫闯进来,这回守卫的表情慌张的都有些不像人,“大人,不好了,城门破了。”
“知道了,不就是一个城门而已,什么。”府尹老爷很淡定的说。
“不是一个城门,是所有城门都破了。”守卫带着哭腔道,“所有城门都破了。”
“不可能!”府尹老爷猛地站起来,他不太相信。
这府城可不是别的地方,是仅次于京城的存在,且府城距离京城近,向来是京城的咽喉,只要府城不破,京城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一旦府城被攻破,那京城就危险了。
可府城有数百年历史,城门更是上万斤,城墙更是年年修捡,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攻破才对。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速速说来!”府尹老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骗局,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现实。
最后来送消息的守卫赶忙跪下,道:“只听到一声巨响,那城门就破了,外面倒是没有人闯进来。只有一个城门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占了,其余的城门现在都没有人。”
“那还不赶快把城门夺回来!”府尹老爷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还是只有一个城门被占领的话,那其实问题不大。
府城这般大,仅仅只是一个城门而已。
“不是,是城门破了。”守卫带着哭腔道,“城门破了,城门破了很大很大的洞。”
“不可能。”府尹老爷身体晃了晃,他发现眼前的守卫没有撒谎,尽管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但这似乎是真的。
偌大府城,重中之重的咽喉之地,所有的城门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破了。
一旦城门失去作用,那么就算是现在派人去把城门看守起来,那么也很容易被攻占,更何况现在府城中人虽然多,但得用的没几个。得用的兵都在大营,虽然现在已经派人去了,可来得及吗?
“来人!”府尹老爷心里头沉甸甸的,可他现在还不能直接消失,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安排。
*
既诸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这就是府城,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府城。”颜文武站在既诸旁边,看着城墙里面,直接被震撼到了。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活了小半辈子也没来过的地方,可比花莲县气派多了,便是这里的人也十分不一样,身上的衣裳更好看,气色也更好,跟花莲县那边的人完全不一样。
颜文武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来这样的地方,他震撼无比,呼吸跟着粗重起来,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城墙下面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颜文武出神的看着,忽然他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等他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他想要追上去,身体却又不听使唤了。
“跟在我身边,不要走远,这里不是花莲县,随时都会送命。”既诸沉声道。
颜文武便不说话了,他自然知道这地方危险,只是他看到的那个人……
*
‘府城有变’这句话终于变成了现实。
从府城出来送消息的人并不知道大营也有变,他就这么直接的闯了进来,刚好闯进颜爻卿布下的网中。
“所有城门都破了吧?”颜爻卿蹲在守卫面前,“你不用怀疑,那命令虽然不是我下的,但法子是我给的。我知道既诸有些小聪明,且此人十分难以掌控,所以我没明着说让他炸城门,而他一定会炸城门。”
颜爻卿了解既诸这个人,所以特地给他留了余地。
果不其然既诸就是这么做的,不过也刚好正中下怀。
颜爻卿这话是当着马将军说的,“那正好,咱们得支援府城,马将军,借你手底下的兵一用。”
“你有本事。”马将军冷着脸道,“没有我发话,你且看看他们会不会听话。”
“马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颜爻卿冲着马将军笑了下,又变脸似的收敛笑容,“刘哥儿,你带人去把粮仓的粮食全都拿出来,给他们发下去,再把情况跟他们说说,就说大营现在只剩下这么些粮食,想要往后都有饭吃,就去围困府城,围而不攻。”
“京城现在自顾不暇,府城有变,那些大人们只能用大营的兵,不但不会怪罪,还会帮忙找粮食。”
“你敢!”马将军很微弱的挣扎,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心中惊骇的同时又让颜爻卿说出来的话给吓到。
大营的粮食多少从来都没让下面的人知道,这样马将军才能继续控制下面的人,不过他也一直在想法子弄粮食,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
“去。”颜爻卿冲着刘哥儿挥手。
刘哥儿就去了。
粮仓所有的粮食全都拿出来,一个人也不过是分了一个月的口粮而已,还都是粗粮。
但这也让大家高兴了,甚至是还有不少人琢磨着往家里送些粮食,实在是家里头早就揭不开锅了,有这么一口粮食就能把日子熬下去。
刘哥儿把话一说,相应的人只有一小半,剩下的一半还是有顾虑。
“府城有变,所有城门都破了,也正好需要你们去帮忙。”刘哥儿就说,“你们若是不去的话,那……”
所以大营的兵不去也得去,否则到时候府城那边直接一个折子送上去,他们都得跟着吃挂落。
“马将军呢?”有人终于清醒过来,赶忙问。
这个话刘哥儿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他便干脆不说话了。
这时候颜爻卿总算是露了面,冲着眼前的这些兵道:“马将军病了,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这些日子马将军天天在帐篷里吃酒,找姐儿,他不病谁病啊。其他将士都没露面,你们当是为什么,是他们都让马将军扣下了。”
“马将军一病,他自然是不能揽功劳,他也不想让手底下的人揽功劳啊。”
“你们定然想知道我是谁,我谁也不是。”
颜爻卿不肯说自己的身份,下面的人猜测的就多了,不少人都觉得颜爻卿大有来头,也有一些人觉得颜爻卿跟马将军的关系定然是不清不楚的,觉得马将军扣下手底下的人不让他们立功,却把立功的机会给了颜爻卿这么个小哥儿,实在是糊涂透顶。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颜爻卿也不解释,就是静静地看着。
站在颜爻卿身后的无根生便捏了一把汗,颜爻卿现在这样,哪里是刀尖起舞,根本就是水深火热,一旦下面这些人反起来,他们这些人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