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碗里被恶狠狠夹了块肉。
秦舟微笑:“别光说话,多吃点。”
噎死你更好。
君渐书养气功夫颇好,闻言认真地感谢了他。
见此情景,秋刃朗笑起来:“君渐书还是没变,秦舟怎么扭捏了那么多!”
秦舟恨不得把他嘴缝起来,也往他碗里夹了一块:“你也吃!”
秋刃没发觉他话里异样,哈哈大笑:“这么小肉,也就你们这些文弱公子喜欢吃。”
说完,就撕了一大块肉往嘴里填。
秦舟在一旁腹诽,也就秋刃这样二哈,能把君渐书叫成文弱公子。
秋刃一边吃一边问君渐书:“你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下来了吗,怎么耽搁那么久?”
君渐书:“刚才看见了秦过埋伏人,清理了一下。”
“怎么?”秋刃愣了下,“他手伸到这来了?”
“还记得他给我送炉鼎吗,”君渐书笑着叹了口气,“前几天有一个跑出来了,他想回收,一直在捉人。”
秦舟心陡然提了起来。
他怎么给忘了,秦过那边还在追捕炉鼎。
秋刃问:“没捉到?”
“怕是捉不到了。”君渐书笑着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往下说意思。
秦舟恨得牙痒痒,只能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怎么?”
君渐书对他态度,至少在面子上做很好。他闻言温柔地看着秦舟,详尽地给他解答:“我前几天去了趟魔界,路过他们一个魔使地界,听说他小儿子丢了很久了,回来就留意了一下。”
秦舟心里一动:“就是那个炉鼎?”
“对。那小崽子在还是个蛋时候就从魔界丢了,生下来没有灵气也没有魔气,灵智未开,就活得像个没开化鸟。后来被秦过抓着化形了,用完之后扔到了我这里。”君渐书见秦舟碗里东西快空了,又给他夹了些,然后继续道,“我查出来之后就把他小儿子送回去了,也算交个人情。秦过人还在找他,我给哄回去了。”
虽然搞不懂一个仙道最强为什么要和魔修交好,秦舟还是心情不错地应了一声。
魔使在魔界地位,是仅次于玄冥魔尊。他担心啾啾担心了那么久,没想到人家早回家吃香喝辣去了。
得知啾啾没事,秦舟胃口也好了很多。
面前酒杯漾着诱人波澜,秦舟嗅了嗅好闻酒气,刚想拿起酒杯,就被君渐书按住了手。
君渐书:“师尊身子还没调养好,就先别喝了。”
秋刃闻言,发出泄气嘘声。
秦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惹他不高兴,从善如流地放下酒杯,转而问道:“你之前说在魔界边缘找到我,那时候我已经昏迷了吗?”
君渐书轻轻笑了声。
秦舟心中一紧。从上次见他,秦舟就能明白这人嘴有多严实了。怎么抓回自己这种事,私下里问君渐书肯定不乐意说,只能借着这机会试试。
不过也没必要试到君渐书不高兴。
秦舟正惴惴不安,就听君渐书道:“我找到师尊时,师尊昏迷在荒野里,身上湿透了,衣裳也是破烂。徒儿才想问,师尊是去水里捉河妖了,才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秦舟毫不心虚:“嗯,在水里和人打了一架。不过是那人死缠着上来,我不知道他身份。”
他没说话,他确实在水里和黑气打了一架。
仔细想想,那汪水域根本不像蓬莱宫里那一处湖泊,深离谱。想来从他掉入水中那一刻,就已经被运到了千里之外。后来君任出现救了他,不过那时候他可能已经用尽灵力,恢复成现在这样,然后失去意识,被君渐书找到……
等等,这样一想,君任是不是知道他两个身份?
秦舟微微敛眉:“你是一个人发现我?”
君渐书嗯了声:“不然呢……师尊打架还叫了我认识人围观?”
再问下去就不妙了。秦舟适可而止,默默做一个无情扒饭机器。
君渐书却没想让他做只安静鹌鹑,眼带笑意地看着他问:“听师尊之前话,你对秦过送我炉鼎这事还知道不少?”
秦舟一口汤差点没喷出去。
何止知道,他本人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太丢脸了,他没法说出口。
秋刃听了这话,也道:“对啊,秦舟你有机会劝劝秦过那小子,他最近有点着魔。”
秦舟用慈爱眼神看着秋刃,叹息道:“这得看你们宫主答不答应啊。”
秋刃没理解他意思,一头雾水地看向君渐书。
君渐书心情好像不错,赏了他个直截了当答案:“不答应。”
见秋刃还不懂,秦舟在心里默默为二哈情商捉了把急。
你说说,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心爱人往情敌手里送呢,那不是找着被绿吗?简直憨憨。
他又想了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哦,秦过好像就是这种憨憨。
君渐书也算,他之前在他眼皮底下转了那么久,这人愣是没发现。
秦舟悄悄瞟了君渐书一眼,猜测这人要是知道了之前那个炉鼎是他,会有什么反应。
稍微有点想看他惊讶表情。秦舟作死地想。
察觉到他视线,君渐书转过头,微眯着眼睛笑了笑,眼中是山雨欲来戏谑。
秦舟被他盯得全身僵硬,硬邦邦地抬起手。
君渐书饶有兴趣地看他想做什么。
就见秦舟准确地从碗里夹住一块肥肉,戳到君渐书碟子里,仗着君渐书不愿意在人前翻脸,十足理直气壮:“我不吃肥肉。”
君渐书一时没有阻止他,面前碟子里就摆起了一大堆白花花肥肉。
君渐书:“……”
期待师尊乖巧顺从他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第24章 蓬莱(七)
在秦舟心力交瘁维护下, 这顿饭吃还算和平。
君渐书这人安全感很低,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太多心思。但是和他独处时候就未必了。
眼见碗里饭食将要见底,秦舟吃越来越慢, 想要尽量拖延时间。
看着他这种宛如小孩耍赖方式,君渐书眼底闪过一丝真情实感笑意。
他手中泛出几抹颜色各异灵光,将它们抛给秋刃。
“这是秦过布置过来人气息, 你去看看有没有还没出十里亭地界。”君渐书交代秋刃,“处理一下。”
秋刃爽快地应了:“那你们先回去?”
“不。”“嗯。”
两个人同时开口。
秦舟看了一眼君渐书,抿了抿唇。
君渐书笑着道:“这就回去了。师尊,过来一点。”
秦舟听话地挪过去,察觉一只温暖手握上了他。纤长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激起一阵轻微战栗。
秦舟下意识定在了原地,听到君渐书说“闭眼”,便下意识阖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是天枢殿偏殿。
君渐书握着他手,将人牵进了殿中。
进殿后,君渐书松开秦舟手,把他斗篷叠好了放在架子上。
回头一看,秦舟还在殿门口站着。
君渐书:“师尊进来坐。”
仅仅从话语上, 很难判断出这人此时是喜是怒。
不过要是再不进去, 这人怕是待会就会让他直接“坐”到床上去了。秦舟勾了勾唇角,尽量放松地走进殿内, 挑了个位置坐上。
君渐书很快挨着他坐好, 给他沏了杯茶:“漱漱口。”
秦舟就着他手漱了口, 心道怪不得傅延那死鱼眼那么温良贤淑,原来是君渐书教。
君渐书这人,在照顾人方面真心细周到。
他前一次见君渐书时,这人派傅延看护他之外,还送了件法袍。
而且那东西最后也派上了用场。不然黑气那把匕首一削,破掉可能就不只是一层衣裳了。
如果可以,秦舟真想把君渐书绑了,当自己贴身保姆。
不过现在状况是,他被人绑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卖自己□□。
更恐怖是,他根本分不清他是要出卖色相还是受皮肉之苦。
秦舟认真地看着君渐书,等着看这人什么态度。
君渐书将茶杯收拾好,坐在秦舟身旁朝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师尊这几日过得还习惯?”
秦舟微微垂眸:“还行。”
你不来就更好了,想玩就玩想跑就跑,简直是神仙日子。
君渐书装作没有听见他腹诽,伸手捧起他脸,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那张杀伤力巨大脸近在眼前,秦舟放空视线,尽力忽视自己愈发加快心跳。
“别怕。”君渐书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了不容置喙意味。
秦舟不耐烦和他周旋,盯紧了他道:“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宫主何至于遮遮掩掩。”
君渐书笑得弯了眼睛,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单纯:“看来是我多操心了,师尊莫怪。不过师尊枉顾徒儿心意,擅自跑出蓬莱宫去,论理当罚。”
罚不罚还不都是他定,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愿不愿意受罚,这不是耍流氓吗。
秦舟默默吐槽,心跳却忍不住又快了一丝,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君渐书问:“师尊不服气?”
秦舟:“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