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王浔:“夏氏的死与我并无干系,我恨的是你杀死了我的乳母,你和夏氏一起逼死了她,夏氏那个脑袋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蠢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同情她死去,但是让我就这么杀了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想这么痛痛快快的去死!
她四处颠沛流离,尝尽了人间沧桑,曾经的天真和善良被一寸一寸的磨碎,最后也是她的纯真害得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而这一家人却还在锦衣玉食,过得如此幸福。
她怎么能忍受?!
十戒的丝线缠上了王浔的脖颈上,她一只手捏着王浔肩胛骨,整个人微微倾斜身子,这一刻,王浔从阿恒的眼睛里,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种疯狂。
他过去怎么会瞎了眼,会把她低下头当作是恭顺胆怯,这双眼睛里,充斥着令人看了便生惧的东西,而低下头,只是为了掩饰眼底的疯狂。
她轻轻说:“你可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怎么可能会干出弑父这等大逆不道的忤逆之事?”
王浔不知道这个疯子意欲何为,这位江湖中出现次数多,可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的阁主事实上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可这个人真正疯成什么样却是鲜有人知。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改变。
柳氏做梦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孩子,会变成这样恐怖的强者归来,然后成了全家的噩梦。
王浔看着这张与柳氏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却找不到属于一丝柳氏的柔婉,十多年的空白中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已不可知,她会爬到他们连仰望都达不到的位置。
阿恒微笑着说:“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所在意的王氏一族,是如何在你面前灰飞烟灭的!”
没人能逃出去,她的精神力覆盖了整个王家的府邸,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以她强悍的精神力控制起来毫无任何压力。
于是王浔看到王家的人,包括他的侄子和同辈的表兄弟妹在内,一个一个面带惊恐的走到了正厅内,这其中包括一些丫鬟仆人,他们的表情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恐惧和不受控制的不甘,王浔跪在她面前,突然间想起了关于这位阁主的传言。
这位喜好虐杀成性的阁主,对于憎恨或者讨厌的任务对象,喜欢灭人满门。
而且在她的手下,从来没有漏网之鱼。
柳氏没有被控制。
她感到自己的牙关在不受控制的摩擦着,这点微弱的声音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在她脑海中回荡,她以为自己再恐惧,可也勉强能接受死亡的到来。
她有太多不甘心。
明明人生这一盘棋,她下得很好,她有爱她敬她的丈夫,有了四个孩子,而丈夫房里的姨娘一个二个更被她管得死死的,没一个能诞下一子半女,看不顺眼的不是被她送到乡下就是被她随手发卖。
她有太多不甘,她被抓走的长子生死不知,好在她最小的女儿,昨日似乎已经有了预感,被她偷偷送走了。
想起过去自己对阿恒所做的一切,她便明白了,阿恒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想到今后自己最小的女儿将陷入颠沛流离的境地,失去父母,只能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冰冷的世界,柳氏心下便在淌血,可再怎么样,她都想不出拯救自己的办法。
柳氏的凄婉在看到人群中的小女儿时陷入了绝望。
她被送走的小女儿,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即使畏惧,可丧子之痛已经让她整个人失去了理智,她终究是普通人,眼看最后的小女儿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朝着站在中间的红衣少女冲了过去。
柳氏还没冲到一半,整个人就飞出去撞在了墙上,她歪着头,眼瞳中没什么愤怒,只问了一句话:“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柳氏毕竟是深闺妇人,在成亲前虽当小姐养大,可身份尴尬,对武林更是知之甚少,等成亲之后,整个人的生活更已是限定在后宅之中,可惜她认不出来,却有人认得出来,被强制带到王浔面前的人包括丫鬟仆人在内共计一百四十多个。
阿恒的红衣领口有隐隐的红色出现,像是某种纹身。
尤其是她十指上象征着她身份的十戒。
在武林中人,使用戒指做武器的人极少,是妙龄少女,又实力奇高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楼宇阁阁主——阿恒。
有人恐慌的道出了她的身份。
“阁主,”有人挣扎道,“敢问阁主,我王家自虫族入主皇宫后便一致尊虫族为主,更拥簇执政官的统治,可是王家有做得不对之处让阁主动怒,还望阁主大仁大义,给我王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任谁都不想死。
阿恒循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一个看来年轻的男子,体内还有内息的流动,怎么也算是个三流武者。
阿恒嘿嘿笑了两声,扬声道:“我叫阿恒,十三年前被柳氏掐死后丢进江水中侥幸未死的孩子,王浔是我的父亲,柳氏……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视线落在嘴角流血的柳氏脸上,阿恒歪着头,道出了一个事实:“柳氏,当初你把夏氏气死的时候,我就趴在床底下,我一直在劝夏氏离开王浔这个无情无义的渣滓,可她就是死也要做王家的鬼,当然,我劝不了她也没法,毕竟她被封建社会价值观洗脑洗了个彻底,可连带着要我也为她这份可悲到极点的爱情殉葬,我不想,也不愿,可当初我那么小,本来想再忍一段时间,找机会溜了再不回这鬼地方就算了,万没想到,柳氏这么容不下我。”
阿恒回忆这段过往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带着太多怨愤,她的表情很冷静:“你那双手掐着我脖子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死,可是我没有死,佛祖让我活下来,让我经历了生不如死的痛苦,就是为了终结你们这些满心满眼都是恶毒的人,你们的灵魂早就被腐蚀,只有用你们的鲜血,才能洗净你们身上的罪孽!”
柳氏跪倒在阿恒面前。
她像是祈求着,期望着恶魔最后的仁慈,钗环散乱落了一地,再无任何时候看到她都光鲜亮丽的样子,她说:“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因为我恨,当年明明是我和夫君青梅竹马,夏氏那贱人偏偏要来横差一处,占了正妻的位置,此事与夫君无关,也与我家的孩儿无关,她还只是个孩子,求阁主饶过他们。”
柳氏磕下头。
额头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板,一下接一下。
没几下她的额头便肿起一块青紫,随着她的磕头,有鲜血从中渗出。
阿恒看着柳氏狼狈的模样,心下无限欢欣。
可似乎又缺了一点什么。
到底她遗漏了什么。
一直到柳氏磕头磕到昏了过去,她也没弄清楚,她到底遗漏了什么。
模糊的记忆中,她似乎想起几年前的宴会中,她坐在树上,悠闲的俯瞰着王家的繁荣。
王浔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在绝望的时刻,他冷静下来,他低笑道:“我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是你的父亲,你的骨血,你的身体来自于我,我永远都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恨也罢,痛也罢,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王家,再不承认,你依然是王家的女儿,今后所有人提起你,都会说,你是一个冷血无情、猪狗不如的禽兽!”
阿恒歪着头摇了摇:“是吗?可我不在意,整个家我唯一在意的人就是我的第一个乳母。”
话音落下,阿恒的手指扬起,周围的族人像麦田的稻穗一样到底,前一刻阿恒还在平静的说话,后一刻在场的族人便死的一个都不剩,这其中包括丫鬟仆婢甚至是王家雇佣的管家这些无辜的人。
满地的血腥中,在场便只有昏迷的柳氏和目睹了这一幕后还在懵懵懂懂,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
也是柳氏的最后一个孩子。
一个看来玉雪可爱的女娃娃。
柳氏在阿恒的精神力的强制下苏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阿恒控制着女娃娃一步一步走动,走到阿恒身边。
在柳氏满脸泪水混杂着鲜血的惊恐面容下,阿恒一把扼住了孩子的脖颈。
她最后看了柳氏一眼:“放过这孩子,等她长大了就会变成第二个我,像我一样充满仇恨活在地狱中吗?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柳氏发出竭嘶底里的哀嚎。
满地都是粘稠到猩红的鲜血,阿恒感觉到柳氏的精神波动开始扭曲,阿恒心下明白柳氏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随手一挥,柳氏昏了过去。
“至于你,男人嘛,终究管不住你下面那二两肉,”阿恒抬手,扳起王浔的脸,笑道,“你说,我要是让人把你阉割了,再把你送到奴隶所□□成供人□□承欢的男奴,可好,你放心,柳氏我就将她一道送去当女奴,虽然她年纪是大了那么一点点,可还是有人喜好这一口的,就将她也和你一道也送过去陪你,可好?”
王浔想开口,但他在此失声了,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哦,在这之前,差点忘了,”阿恒突然想起了什么,“当时我给你跪了好几次的,你可得给我全部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