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巧娘怎么说?”顾如泱道,这负责审讯的便是曾世。
“罗巧娘说是我们的人干的。”曾世看向尤二娘:“但二娘打听了一圈,确实了不是咱们动的手。”
杜咏附和道:“这就对了,说明有人故意把昭阳的这条线放出来让我们查,而且放线的人还不简单,极有可能是潜伏在昭阳公主身边的人,不然怎么会知道谁是细作呢?”
“那杜师爷你说怎么办?”曾世问道,他也自知自己是个粗人,海上打仗倒是有一套,没想到这事被别人玩得团团赚了。
“你闯下的祸你自己解决!”顾如泱这次确实被曾世气极了,昭阳在自己眼皮下安插细作还算计着自己的营收,这固然让她失落,但曾世仅凭自己对念归城的不喜欢,就想将昭阳拉下水,这度量之小、眼光之短浅哪里配得上做这四大天王。
“奶奶的!我这就去清算那些不要命的家伙!”
“别冲动!”何三思制止道,他年轻时与曾世倒是一个样,但经验总是随着年纪增长的,何三思对曾世说道:“还是按兵不动,细细去查,反正当家的把人押在这三天,你有的是时间去查。”
何三思又看向尤二娘:“二娘心细些,你的人也多,最好你与曾世声东击西的去查。”
“好。”尤二娘应道。
从一开始的争吵,倒现在的配合,这四人总算是又统一了方向了,顾如泱这才稍稍喘了口气,但昭阳那边也不代表她不去处理了。想到这里顾如泱又是一了头疼,甚至连着她的心房也阵阵抽搐。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之后四大天王自然各施其职,何三思与众船老大们自然把酒言欢, 尤二娘调动着心腹人手挨个的在岛上排查着, 杜咏则将自己和何三思的番队调遣了起来, 分别地在燕子岛左右, 同时加派了船队前往主要的航道进行巡视, 顾如泱在燕子岛上礼节性的走了一圈,也冲冲往顾府而去。
昭阳已早一步回了顾府, 顾海星是个刻板的人,曾世交待要把人看好, 她果然不负所望的将昭阳三人关回平澜院, 顺手院门也给锁死了,这家伙是刻板了些, 同时却又是个仗义之人,她果然将奉剑给的香囊送给了一个看门老妪,当然她看了好一会也没检查出什么蹊跷。
“公主, 顾如泱既是这样的人,我们不如走了算了。”
在院内, 奉笛依然愤愤不平, 既然她完整的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起困。
“可现在也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了。”奉剑说着看向紧闭的院门,她知道那只是第一道障碍。
奉笛看向昭阳, 昭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她也没有再可问的话了,现在抱怨也好,说再多她的脑子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公主, 我去给您烹点热茶。”奉笛自觉的离开了,她知道若在这样看着昭阳不知道心中又会升起什么不合实际的期盼。
“殿下,不如进房休息吧,若是真有什么,想来驸马了会帮你担着。”奉剑说道,她是明眼人,顾如泱将她们三人放了回来,便已经是格外留情了。
昭阳已不知是今日第几次叹气了,昨夜二人还如胶似漆,没想到今日却又是各自为政了。
昭阳抬手轻轻扶住额头,她看了眼奉剑,确认道:“香囊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看门的王妈会把它送到斐县。”奉剑道。
“只盼着那霍大将军这次别做了什么冲动事。”对于霍启山昭阳也有些担心,当初她让霍启山停止行动,他那时还心有不服,这样倒好,可把罗巧娘给害惨了。
“先别想其它人了。”奉剑道:“公主,驸马现在把我们关在院内,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安排。”
顾如泱自然也不会做对自己不利之事,可昭阳此刻却是忧心忡忡,她与顾如泱之间的感情被一把刀狠狠的刺入,这刀□□是血,不□□却是痛!
此时奉笛已将热茶烹好,昭阳却也无心饮茶,她心似寒冰,这茶杯的温度也不能让她有所温暖,看着茶杯里的茶汤,昭阳心中无比难过,但国仇家恨在前她确实没有任何选择,越是这样的无奈就越是心疼,除了那难过还有对顾如泱的浓烈内疚之情,若二人不是此时的身份,昭阳相信自己愿意为顾如泱付出一切。
“公主,喝点热茶吧。”奉笛见昭阳有些失神,也劝说道。
昭阳点头,但也只是泯了下茶杯象征性的润了润唇,这饮茶或是餐食她已毫无兴趣。
“公主,若是下次再见驸马,你与她好好说说吧。”奉笛也是想明白了:“想来她也是会理解你的。”
昭阳抱着茶杯无奈的摇着头,她道:“奉笛,如泱为什么要来理解我呢?我也未曾去理解她……”
“可您是殿下,是大周的长公主。”
“奉笛……”昭阳看着茶杯自顾说道:“现在这天下,除了念归城,谁还视我为公主?”
奉笛有些失语,但又道:“在北陆……在北陆一定有人等着陛下回去的。”
昭阳抬头看向窗外,她来太平岛两年有余,在大海的北边并非没有她的细作,究竟有多少人盼着秦氏回去,昭阳相信不仅是自己,整个念归城的权贵都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欺骗着百姓,甚至欺骗着自己。
“这也不是顾如泱原谅我的理由。”昭阳聪慧,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层的道理,念归城与万世港表面上的遮羞布已经被扯了下来,她与顾如泱恩爱只会让两个人都更为难看。
“可是公主……”
“奉笛,再去暖些水来,怕是一会……”昭阳看着紧锁的门,不由的也锁起了眉:“ 会如泱也会到吧。”
奉笛憋屈,但还是听话的下去了,奉剑心思虽说要开朗一些,可此情此景之下她也无话可说,无论是宽慰昭阳或是出谋划策,都是无用之功,奉剑也只得安静的坐在昭阳身边,她也深知昭阳孤单,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静静陪伴。
安静的时间、等候的时间都是漫长而无趣的,平澜院中的绿竹的影了也越变越长,指向遥远的东方,奉笛也忘记自己到底暖了多少壶水,又有多少次欲言又止的站在昭阳的身边。终于金属碰撞的声音打断了表面上的平静。
铁锁被打开,顾如泱只身走了进来,她在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在胜澜院中都还要长,这里的每一蔟花,每一根竹,径间的每一块石头,都曾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然而彼时有多亲切,此时便有多陌生。
穿过精致的庭院,顾如泱走到昭阳的房门前,昭阳一如既往的坐在房门口,奉剑奉笛左右伺候,好像正等着她过来。
也就几个时辰未见,顾如泱已见昭阳一脸憔悴,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并不比昭阳好上多少,谁也没有想到曾世这小子竟然着了人家的道,昭阳这件事被推波助澜搞得如此之大,想来念归城不日也会知道万世港的海贼拿她们的长公主问话了。此时为难的已不昭阳一人,顾如泱心中也满是纠结,她想保全的是昭阳、是她与昭阳之间原本完美的爱恋关系,但现在一切都不再完美,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她,等她给万世港一个公道,等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忆安……”
“和离吧。”
“和离吧,如泱。”昭阳再一次说道。
顾如泱停上了原本想前进的脚步,她本想告诉昭阳只要她愿意放弃念归城长公主的身份,承认自己是她顾如泱的妻子,那她一定会保她周全,她依然会去帮昭阳报弑母之仇,依然会确保北齐不会攻入太平岛,顾如泱已经做了足够的妥协,可没想到昭阳想到的却只是和离二字。
而不止是顾如泱,就连奉剑奉笛也有一脸吃惊,谁会想到昭阳竟会提出和离,明明这二人一向情深,如此说断既断,未免太过轻率。
“忆安,你……你是认真的?”顾如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卑微。
昭阳安静的看着顾如泱,这蓝色眼睛的姑娘还是这么漂亮,对她总是那么的温柔,让她又如何舍得……
“我……自然是认真的。”昭阳将自己的情绪压下。
“其实早在一开始,我们就应该预料到这些事情无法逃避。”昭阳接着说道,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那你为什么在哭?”顾如泱反问道,昭阳说着这些狠心的话,眼睛却红着,而那双大眼睛之下泪花分明打着转。
昭阳移开目光,也不敢再直视顾如泱一眼。
顾如泱也如泄气的皮球,她知道昭阳也是心有不忍,可为什么选这种最让人伤心难过的方式呢,顾如泱从出海到现在,从来没有如此的丧气与难过过,明明她已经在用力的解决了,可偏偏昭阳要选择放弃。
“为什么?!”顾如泱追问道。
“因为只有你提出离和,才能平息万世港的愤怒,因为只有我们分开,万世港与念归城的才能顺理成章的合作。”昭阳说得有气无力,说得全是她不想面对之事。
“那当初为什么又要与我成亲?”顾如泱委屈的就像一个孩子。
“如泱,没有人会同意你与一个叛徒在一起,而我……也不能忘记我的仇恨。”昭阳正襟危坐着,她的背挺的笔直,却依然脆弱的像经不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