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都是自己人,还要演得这一般认真吗?”顾如泱偷偷向昭阳问道。
“刚才辇中还只有你我二人,你怎么演得那么认真。”昭阳低声回复着。
“那时还觉得有些意思,可这杜军师在旁念着,真是不想演了。”顾如泱指了指脑袋,提示着自己头疼。
昭阳见她这般,倒是轻松一笑,顾如泱天性烂漫,可不似二十岁的女子,有时看来却像个孩子。
“还有,”顾如泱接着问道:“你说他们何时动手?”
昭阳道:“我也不知。”
顾如泱倒有些失落,其实对于这次捉拿凶手她兴趣倒是挺大,且不说差点要了她的性命,敢在万世港做乱,就已经犯了她的底线,捉到凶手后,无论对方什么背景,她一定要杀鸡儆猴!
“这位姐姐,你可别开玩笑,一会要没人出现,我这调派了这么多人力,那就是竹篮打水了,而且……”顾如泱自己傻笑了一下:“而且白白演这一出戏……想想挺傻的。”
“……”昭阳有些无语,她在庙堂之上早习惯这样带着面具的生活,而对直来直往的顾如泱来讲却成了一个玩笑。
“就算没人中计,回来看看父母不好吗?”昭阳道,她心中总是挂着孝道。
顾如泱看着那两个牌位,她的记忆并没有两位血亲的模样,甚至连在母亲怀里的温暖都无法从脑中勾起,所谓父母,不过是一个词罢了。
顾如泱尴尬的笑了笑:“这虽说是父母,可……我也记不得了,他俩啊……走的那年我才一岁。”
昭阳看着顾如泱一有无所谓的样子,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生气,昭阳又道:“父母乃你的养育之人,虽然没有见过,也得心怀感恩。”
“好好好,心怀感恩。”顾如泱觉得昭阳不仅心思有些像杜咏,现在连唠叨都有些像了,她转过身看着门外,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此时杜咏的祭词也念完了,三牲与果蔬美酒一同祭上,顾如泱与众人再次叩拜,整个仪式又进行了半个时辰才算礼毕,顾如泱没等到刺客反而有些失落,本不想再演下去了可昭阳却还让她坚持。
顾如泱再次被昭阳与杜咏二人搀扶出去,其实与顾如泱同样心急的还有她随行的伙伴们,如果真如昭阳的计划,那些刺客也应该动手了,可现在全无动静,着实不想再演下去。
“当家的,这没动静啊。”曾世有些不耐烦,他守着那几个雕刻工人整整一个时辰了,工人们专注工作,就连正眼都没看这边一下。确实正如曾世所说,工众人们老老实实的工作着,小心的锤敲着雕刻用的原石,而附近除了他们手中的工具也无任何的武器。
“你这猴儿,小声些。”杜咏提醒曾世:“你以为都像你平日里杀人越货?都是管事的人了,做事还是匆匆忙忙的。”
“好好好,杜师爷说得是。”曾世敷衍道,又放高声音说道:“来个人,扶当家的上车!”
管家季暮倒是主动,他走到顾如泱身边毕恭毕敬的伸出手臂供顾如泱搀扶,既然昭阳让她演戏演得真一些,顾如泱也只好借着季暮的力上了车,昭阳也跟着上去了,只是窗帘再次合上,两人却不了话。
顾如泱这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再提没人动手又觉得伤了昭阳的颜面,而昭阳中心也有顾虑,如果真是没人对他们出手这次布局就白费了,自己已经连累了顾如泱受伤,如果又让万世港的人白忙一趟,怕之后更是与万世港一众难以交好。
马儿下坡其实要比上坡更难行,马夫小心驱使,车也行得缓慢,眼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跟着顾如泱上山的一行人也稍有,站在马车的左右跟着那缓慢的节奏走着。
可突然就在人后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这也牵动了所有人的注意,人们回头,或许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座尚未完成的巨大妈祖像正倒在了地上,从头顶上顺着这路直直的滚了下来,这石头是杜咏亲自选材,足足有五百斤之重,可是千算万算谁曾算到,对方竟然以石为器,借着这地势将它从山顶推下。
“快跑!”曾世见形式不对,对马夫说道,让他驾马快跑。
谁曾想到顾如泱伸出了个脑袋出来:“这石头跟着路跌下,跑得了个屁,先停车,我们弃车逃!”
马夫也知往前无路,而左右都是陡坡,他用力勒住马,而滚石却越离越近,顾如泱见时间紧迫,她回到车里在一把抓住昭阳。
“公主,又要委屈你了。”
昭阳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顾如泱拉着跳下了马车,好在马车已是减速,但二人依然冲上了地面,昭阳虽是柔软,但她也不忍顾如泱带着伤这样三番五次的去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将顾如泱抱在自己的怀里护着顾如泱的脑袋,两人在地上翻滚,昭阳身上一阵疼痛,毕竟是公主,从小到大哪受到过这些皮外伤,昭阳疼得眼泪直滚。好在二人被尤二娘截了住,又被其它的人拉到了路旁。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顾如泱下车之后,那巨石就碾过了马车,而马夫却没有及时逃走,生生被压折了一只脚,那马儿也死在了巨石之下,马夫的惨叫并没有勾起海贼们的同情,曾世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往山顶上跑去,他也知道下山只有这一条路,对方没有可逃的地方。
“你没事吧?公主?”顾如泱看着坐在地址的昭阳,她上好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衣服下面是见血的伤口。
“没事,你快上去看看!”昭阳说道:“这些怕是死士,晚了可能就没活口了!”
顾如泱让管家季暮将昭阳看好,自己跟着曾世的脚步往上冲去,等到顾如泱上了山顶却发现除了自己人却不见任何一个俘虏,曾世也一脸茫然得盯着自己。
“人呢?”顾如泱问道。
“跳崖了。”曾世道。
“派人去搜!带上两个大夫,一定要活的!”
“是,当家的!”
曾世得令,兵分两路,一路人下崖搜另,另一路下山找大夫同时驾船去看看有没有跌入海里的。顾如泱自然记得这次是昭阳护着自己,她又赶紧回头往昭阳那个方向跑去,可越是跑着顾如泱却觉得越是开心,昭阳受伤了,倒是为了自己,这位公主倒是越活越像个人了。可等顾如泱真跑到昭阳的跟前,她又开心不起来,刚才走得焦急,只记得昭阳伤在手肘,可细细看来昭阳的脸上也挂了彩,连裙边也破了好大一块,虽然有季暮护着昭阳却坐在一旁一动不动,毕竟是女儿家,这一动可就见了底了。
“你怎么这么傻?”顾如泱蹲在昭阳身边,她拿出帕巾将昭阳额上的血迹擦尽:“明知道我皮糙你怎么还保护起我来了。”
“难道还只许你护着我不成。”昭阳答道,摸着手上的伤又是一阵生疼。
“还能走吗?”顾如泱问道,不过看昭阳的样子是不行了。
昭阳却不太关心这个问题,她马上又问道:“人抓到了吗?!”
顾如泱一边扶起昭阳一边答道:“人跳崖了,我让曾世去搜了,这崖高是高,下面有树有海,希望能捉到活的。”
昭阳勉强站了起来,她看着天空低声说道:“只求苍天保佑了。”
“问你,还能走吗?”顾如泱再次问道。
昭阳尝试着动了动脚,她摇摇头:“有点吃力,等奉剑奉笛派车过来吧。”
顾如泱知道昭阳不愿意男子亲近,否则随便让个人抱着她就下去了。
“那得等多久,”顾如泱说道,接着她一把将昭阳抱了起来:“还好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子不沉。”
一下陷入顾如泱的怀里,昭阳还有些不习惯,就算是女子之间也过于亲昵了,昭阳只觉得脸上有些烫,也不话可说。
顾如泱就这样抱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出海打了一只鱼,可大了,比你沉多了,我也是这么抱着的……”
“顾如泱……你放我下来!”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顾如泱抱着昭阳没走多久便遇见了霍启山带着大夫和仆人急匆匆上山,见到昭阳挂伤霍启山赶忙让大夫先诊治, 确认只是外伤才将马车叫了过来, 此时霍启山的眼神与九天之上那些海员看昭阳的眼神也无二般。
顾如泱丝毫不在意, 她抱着昭阳跳上了马车, 非常自觉的指挥着马夫:“回平澜院。”
平澜院里一切如旧, 小渠依然潺潺流水,风打绿竹偶尔有鸟飞过, 只是得知昭阳受伤后,内众人都有些紧张, 秦寰安整日在外闹个不停, 势要与顾如泱讲个清楚,不过又马上被昭阳关回了听涛馆, 奉剑奉笛就更不敢造次了,跟着昭阳在船上住了几日,只觉得这两位主现在关系迷之交好, 就只伺候两侧,不再说些什么。
昭阳已经将伤口包扎, 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经历完这一劫,昭阳也觉得有些疲惫, 不过她目光依然放在门外,随意期盼着顾如泱的人能回来复命。
“别看了,这后山说不上高,但地势复杂又险峻得很, 一时半会他们也回不来的。”顾如泱看坐茶席上,她跟前是奉剑为她烹制的茶,只是她依然不觉得这茶叶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