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印象。”路易斯回忆道，“在一些记载中，的确提到，当初人类那些侏儒们似乎听错了命令，又或者是神族下达错了命令，反正，侏儒造了八座天空之城。”
“后来神族要启用阵法时，发现侏儒们多造了一座天空之城，便下令把多造的那座天空之城掩埋了。这些记载只是一些野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近万年了，我竟然在一座天空之城上呆了近万年！”路易斯感慨。
这时，律很快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塔楼时，看到守塔人在笔记中写到过这个堡垒是“多余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意思。
但其实，第八座天空之城非但不是“多余的”，反而是最重要的一座天空之城。
也是……跟律牵扯最深的一座天空之城。
这上面的阵法是律亲手推算出来的，这座城是律的好友以生命为代价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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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莫蒂伦斯
塔钦圣兰一开始, 以暗原和莫蒂伦斯为中心, 泾渭分明地分为两个阵营。那时候暗原还不叫暗原, 它叫弗萨列那，这个名字时魔族语的音译，意为“深渊”。
神族诞生于莫蒂伦斯，魔族诞生于弗萨列那。天地之初, 唯有这独受造物主眷顾的两族。他们可言御法则，焚山煮海, 覆手遮天。这便是神魔纪元。
接着, 才慢慢诞生出了龙族、兽族、泰坦、侏儒和人类。
修昔底德陷阱无论在哪儿都适用，神族和魔族本源相斥, 又是塔钦圣兰的最强者，不可避免地开始了漫长的战争。
最终, 神族的至高者破入弗萨列那，诛灭魔族之王。
神族大举进攻弗萨列那，将所有魔族屠尽，弗萨列那尸骸成山, 再不复往日光景。千年万年，堆积的尸骸白骨化为了尘土，弗萨列那也由曾经的魔神殿堂，变为了能量混乱的暗原。
灭魔战获得胜利后，塔钦圣兰完全臣服于神族的统治之下, 众神纪元由此开始。
神族并非是一个多么善良、悲悯众生的种族。事实上，恰恰相反。他们冷漠、高傲、视他族为蝼蚁, 族内本身更是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划分。
律其实是个神族和人类的混血。
神族和其他种族的混血被称为“精灵”，但那时候其实还并没有“精灵”这个说法。因为神族其实严禁族人和其他种族诞下后裔，他们认为这会玷污神族高贵的血统。因此，每一个混血神族，都会被遗弃甚至处死。他们在阴暗的角落艰难地生存，根本不能聚拢到一起形成一个种族。
律便是个混血神族。
他的父亲叫阿诺斯，在神族族内地位颇高。而他的母亲贝芙，则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却有着惊人的美貌。阿诺斯对低贱的人族感到不耻，但是却忍不住被贝芙的美貌吸引。
但阿诺斯到底是不可能跟一个人族在一起，他很快就抛弃了贝芙。可没过多久，贝芙却发现自己怀了孕。
这个善良而天真的女人选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由此便诞生了律。
贝芙的家乡是个闭塞的村庄，因为她一直小心隐瞒律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以为律是个普通的人类。
神族天生便有传承记忆，可以说是生而知之，只是需要更多的历练去理解这些记忆。
因此，在贝芙的家乡中，人人都喜爱这个聪明而懂事的孩子。
一个只有二十户人的村子，如同一个大家庭一样温暖。
律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十六年，他天生就知道自己是个混血神族，拥有超凡的能力。每个神族生下来就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是造物主赐予他们的专属礼物，每一个名字，都拥有它独特的力量。
他的名字是“律”，那时候律还不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何等惊人的意义。
旱时村民颗粒无收，小小的律便想着，要是能下雨就好了，于是天降甘霖。
一直关爱他的老妇人得了重病，他想着，若是能让她好起来就好了，于是妇人便奇迹般的痊愈了。
律学什么都很快，他喜欢去村子外边的山上去玩，因为那里的一切动物，甚至花草树木，都会跟他窃窃私语。
律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但他从未想过离开这个小小的村子。但他也知道自己和人类的寿命是不同的，也许等贝芙离开了，村子里的人都离开了，他才会想着出去走走吧。
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有一个路过的神族发现了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有神族的血脉，把他强行带走了。
“阁下，神族不需要一个低贱的混血。”律说。
那个高大俊美的金发神族看着眼前这个黑发黑眸、格外不同的混血神族，从喉间发出一阵低笑：“小不点，你可知道，诞下混血是大罪。若是被发现，你的母亲，还有这里藏匿你的人类，都会被处死。”
律睁大了眼睛：“他们并没有藏匿我，他们从不知道我是一个神族。”
“可别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睛可真漂亮。”神族毫不掩饰地赞叹，而后耸肩，“神族可不会在乎一群人类是否被冤枉。”
律沉默不语。
拥有神族的传承记忆，他自然知道，事实就是这个神族所讲的这样。神族根本不在乎一群人类是不是被冤枉的，或者说，就算是证据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懒得浪费时间看一眼，有这时间，都能把这些人族全部抹杀了。
他平静地说：“就算我跟你回到神族，也不能隐瞒我是一个混血，他们也不会放过这里的人。”
“的确如此。”金发神族挑高眉毛，用手揉着律柔顺的黑发，“但是这些规则都是给弱者遵守的。”
“而强者，只需要制定规则。”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以那下了地狱的魔族的意志起誓，这个村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神族说。
这家伙作为一个神族，说什么“以下了地狱的魔族的意志起誓”，听起来有些可笑，而且完全凸显出了这家伙的狂妄。
…………
最终律还是跟这个莫名其妙神族回了莫蒂伦斯。
莫蒂伦斯，拥有最高大华美的宫殿，最美味可口的食物，最美貌醉人的美人。
但这里都不如那个小小的村子。
律一来就受到了很高的待遇，后来律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神族，其实是神族目前掌握统治权的至高者。
没有人有资格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这不妨碍神族上下，对他近乎狂热的尊崇。
是他杀死了魔族之王，是他结束了神魔大战，是他开启了众神纪元。
那个家伙很喜欢往律这边跑，并且热衷于教导律。
不仅是力量，他还喜欢教导律其他东西。比如竖琴和酿酒。
这家伙的酿酒技术可以说是差得没边了，但是他总是乐此不彼地酿了一坛又一坛，逼着律和他一起喝。
律觉着这些糟心玩意儿，叫它们马尿都是抬举它们了。
他总是一次次地惊叹着：“亲爱的你太天才了，若你能生在神魔纪元，那么结束神魔纪元的一定不是我，若是你能诞生在天地之初，想必造物主都舍不得将你留在这个无聊的塔钦圣兰。”
律对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不怎么感冒，偶尔很无聊的时候他也会想着，若是自己真的生在神魔纪元，就算拥有至高的力量，他就会去结束神魔纪元吗？
魔族，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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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祭坛
数百年的时光便如此匆匆而过了。
在允许范围内, 律可以过一两年回去看望贝芙，贝芙身体很好, 但是再好，也终究是要离去的。
他最后一次去看贝芙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传了道消息去了莫蒂伦斯，便留在了村子里。
“我自己也有感觉，大概就这几个月了。”八十三岁的贝芙说。
她已经老态龙钟了, 但是在眉眼间, 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美貌, 尽管是说着死亡, 却依旧神色温和，眼眸中没有任何恐惧。
他在这个村子里停留了五个月，村子依旧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律熟悉的面孔，也大多都不在了。
最后那一天，燃烧着炉火的温暖屋子中, 贝芙在炉前的摇椅上，似有所感：“阿律，我要走啦。”
律走到她身边坐下, 握住她的手, 在上面落下了一个轻吻，眼眶有些红。
“不要为我难过, 我这一生，已经足够幸运了。”贝芙轻抚律的头发，“我曾经怨过阿诺斯，但是生下你后，我却十分感激他。”
“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一直陪着你。”
“孩子，我只能陪你这么短短的几十年，这已经是我的一生了……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贝芙一直平静的声音出现了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