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将小脑袋蜷缩在尾巴里,哭得小犄角一颤一颤地,霍长婴心头一软,抬头轻轻揉了揉那肉嘟嘟的小龙角,小青龙似乎感受到了霍长婴的善意。
抬头轻轻蹭了蹭霍长婴的手心,抽噎道:“只听别人叫她‘贵妃娘娘’的,并不知道她是什么贵妃。”
霍长婴了然,后宫之中宫妃等级森严,皇后之下便只有一个贵妃,定然是聂贵妃无疑,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每次聂贵妃在的时候,太液池中都有异样。
忽的,他又想起来茶馆里听见的那个传说。
便又低头看着小青龙问道:“是不是经常有人在太液池边许愿?”
小青龙闻言动作一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脸颊边细细的胡须除了下来,“她,她们会给我好吃的,我在水底饿……”
细弱又奶气的声音挺的霍长婴都替他委屈了,心说,这般小的龙,想必还不会觅食,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想着,他又拿了块桂花糕递到小青龙的嘴边,柔声道:“吃吧,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小青龙眼睛一亮,就听见霍长婴面色一肃,道:“但是,千万别让人看你,尤其不能再变大。”
小青龙只由于片刻,便高兴点头,两只前爪抱着糕点慢慢地吃着。
霍长婴瞧着小青龙那单纯无知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担心,忙又细细地叮嘱了许多,诸如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而后瞧见小青龙那懵懂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累。
等萧铎回来时,就且瞧见长婴仿佛操心的老父亲,满脸忧愁地盯着那只小龙崽子,而那小青龙却仰躺在柔软的桌布上,将自己的弯成弓形,仿佛摇椅般,优哉游哉地抱着糕点吃。
萧铎:“……”
传说中的神物都是这般……平易近人么?
萧铎努力控制着自己面部表情,走到还发呆的霍长婴身边,将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按揉着。
神游天外的霍长婴一惊,猛地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变掌为爪仿佛游蛇般迅速掐上身后人的喉咙。
“是我,长婴!”萧铎被长婴这反应吓了一跳,忙扯步后退,双手交叉捉住他的手腕,力度不大不小,将人牵制在身前,又不至于伤到。
霍长婴一愣,“阿铎?”瞧见来人是萧铎,手下力道松了松,正在萧铎放松时,双手灵巧地男人的大掌中滑了出来。
忽的,霍长婴扬起唇角眼睛弯弯,笑道:“萧将军也许久没有松松筋骨了吧,今日还有力气上房揭瓦,看来是作夫君的没伺候好你?”说着,他冲男人笑了笑,手中招式不带丝毫犹豫地缠了上去。
萧铎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避开长婴的攻击,心想许是长婴为近日抱他上房顶的事而憋气,便只当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自动忽略了长婴自称夫君的事。
原本,萧铎只当是哄着长婴,可逐渐他发现长婴其实是在给他喂招,他一身功夫虽不差,但都是沙场拼杀出来的硬功夫,而长婴则以技巧取胜,若取长补短定大有裨益,是以,慢慢萧铎便也认真起来。
两人连连过了数十招,长婴心说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恐怕阿铎真不用睡了,当下手上一个不妨,便整个人被萧铎禁锢在了怀里。
男人紧紧搂着他的腰,低头他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道:“说,谁是夫君?”手下却向着长婴的肋下去。
“哈哈哈哈,”霍长婴被萧铎挠的笑出了泪,他手下用力一扯,两人便一同摔到了榻上,揪住萧铎的衣襟,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萧铎眸光一沉,俯身狠狠压了上去。
唇齿碾磨间,霍长婴才忽然想起屋内还有个什么都不懂的青龙宝宝,忙腾出手捏了个决。
不多时,便有一条枝干从窗户缝里伸过来,稳而准地勾起小龙宝宝,迅速撤了出去。
小龙宝宝挣扎了两下,还在不满地探头探脑,他真的好好奇,那两人抱在一处,在榻上滚来滚去干什么呢?
干什么,当然是你侬我侬,被底鸳鸳。
云收雨歇之时,霍长婴累趴在枕头上,轻轻动一动,那处便有着不可言说的疼痛,他龇牙咧嘴,抬手啪地打上男人还好似不尽兴般摩挲着他肩头的手掌。
萧铎自知理亏,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便查了许多的书,自知道下位者的不易,他心疼长婴一直都收敛着,今日却一不小心将人弄狠了些。
是以,萧铎特地端了热茶给长婴,体贴地半搂半抱着长婴坐起来。
霍长婴也毫不扭捏地就着男人的手喝了口茶,微哑的嗓子稍稍得到些缓解。
他看了萧铎一眼,心里有些哭下不得,这事儿虽都说下位者难为,但终究是个你情我愿,其实过程中他并不觉得疼或是屈辱,反而……长婴想着脸上又烧了起来。
他抬头看眼起身放茶盏的萧铎,男人脊背肌肉结实而精悍,摇头啧啧两声,心说怕是只有萧铎这个古板的人,才会觉得他委屈了罢。
可偏偏……他又做不来上头那位,太累,费神。
想着,霍长婴无声叹口气,在心里又是自嘲笑笑。
等萧铎重新躺回榻上,将自己在被子里暖了片刻,才伸手拦过长婴,下巴放在少年柔软的发顶,轻声哄着。
在男人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中快睡着了的霍长婴,忽的想起什么,强自撑着困倦的眼睛,道:“今日我问了那小青龙,除夕夜想要陷害于我的确然是聂贵妃无疑了,只是……”
他眉心蹙了蹙,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事同聂然有几分关系?”半晌又想起什么,拍了下身边不说话的男人道:“对了,今晚陛下唤你去所为何事?”
被拍的睡意全无的萧铎,无声叹口气,“无非便是询问之前差事的事情,只是……”他想了下又奇道:“我总觉得陛下似乎并非不信鬼神之说,他今日……”
正想同枕边人细说,就听见均匀的呼声声从身边传来,萧铎一低头,就瞧见长婴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细小阴影,靠着他脖颈,睡得安然而舒服的模样。
萧铎心头柔软一片,他轻轻吻了吻长婴,将人搂的更紧了些,眼睛却盯着帐顶,眸光幽深。
还没有来得及同长婴说的是,他今日在皇帝的御书房里,竟闻到了七味散的味道,这种向来用于吊命的方子,除非陛下应允,太医院是万不会给皇帝使用。
此前一直传闻皇帝身体有恙,后来陛下亲自驾临狩猎场姿态康健,才破除谣言。
如今看来,难道这传闻竟是真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一道紧急军报传递至宫中,不消片刻,各个大臣急忙收拾妥当,进宫应召。
——西突厥和亲使团遇劫,缘成公主失踪,东突厥一连攻破西北数城,边境告急!
第75章 主帅
天色青白, 隐约可见满月西斜,空气里仿佛都凝了层冰。
崇仁坊,晋国公府。
守夜的门房打着哈欠开门, 向外看了眼, 发现街巷寂寂, 并无甚异样, 打了个哈欠正想回头睡个回笼觉。
忽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子口传来。
紧接着, 有人挡住了将要关闭的大门,门房懒洋洋地看去,登时灵台一片清明,忙连声道请稍后,便疾步朝院内跑去。
国公府, 内院。
室内春意融融,角落小几上是燃尽的红烛。
向来浅眠的萧铎, 此时正心满意足地搂着熟睡的霍长婴。
少年唇瓣红润微肿,胸前衣襟半敞,露出如玉的皮肤,其上星星点点从脖颈一路向下蔓延, 足可以看出昨晚少年备受疼爱。
萧铎见他睡得可爱, 心头微动,眸光停落在那鲜艳红润的唇瓣上,正俯身时,忽听得一阵急促而细微的脚步声从室外传来, 由远及近, 停在了屋门外。
萧铎忽地面色一肃,眉心蹙起, 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外室。
正要抬手叩门的小厮忽的打了个激灵,他摇摇头,提起一口气,轻轻地敲了两下。
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小厮生怕吵醒了里头那位,他可没忘,昨夜屋内隐约传出的“噗叽”声,到后半夜才渐渐歇止。
小厮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唤道:“世子爷,陛,”
话未说完,房门便从里打开,只着中衣简单披了件大氅的萧铎从屋内出来,他转身轻声关上门,将小厮带远了些,才蹙眉问道:“何事?”
小厮忙肃然拱手道:“紧急军报,东突厥攻破边境四城,疑劫持西突厥和亲使团,缘成公主失踪,陛下大怒,急诏众大臣入宫商讨。”
萧铎还未听完,面色已然沉了下来,他阔步朝着外急急走去,边吩咐道:“前院书房洗漱。”
小厮应声后,忙快步跟上萧铎的脚步。
而屋内,萧铎不想吵醒的霍长婴却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珠帘出神,萧铎怕惊扰到他,可他偏巧耳力极佳,两人在廊下压低声音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东西突厥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么?
大殷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而嘉颜县主……是否沦落成为东突厥泄愤的工具,或是要挟的筹码。
霍长婴抬手捏眉心,眼前似乎闪过那天笑容灿烂,毫不留念摆手转身的背影,嘉颜那般开朗洒脱的女子不该有如此的命运,但此时他也是无能为力,只有祈祷嘉颜县主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