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的心惊不已,但听到杜青臣当众打架,只是为了他们县里的酒楼不再被此人蒙骗,甚至为了他们这些食客的身体,都各自感激不已。
询问杜青臣的行商也心有余悸,哪里还怪得了杜青臣,拱拱手对着杜青臣道:“是我错怪杜老板了,杜老板仁心仁德,是我想错了,还请杜老板见谅。”
“这位客人客气了,客人所问,全都是于情于理的,便是客人不问,我也要解释清楚,这么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这位客人询问了我,让我好顺其自然的解释出来呢!也免得我硬要解释,惹人烦厌。”
对方闻言,笑了下,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他误会了杜青臣,结果,杜青臣还反过来感激他,这杜家酒楼的老板,着实是有趣的很。
他也不吝啬反过来多捧两句杜青臣,也就拱手道:“杜老板持身守正,博学多知,他日我再经商路过此地,必然还要来杜家酒楼吃饭,也能多一分安心了。”
“客气了。”杜青臣轻笑点了点头,众人也都不走了,干脆留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反正没有危险的热闹,大家都愿意看。
杜青臣让人去报了官,毕竟,这样的人他一个小老百姓又不好处理,不管官府怎么做,到时候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被绑住的行商见杜青臣走到他身边,立刻狠狠的啐了一口,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被定死了罪状,更别说杜青臣已经报了官,一旦定罪,便要坐牢!他想脱身,必须要翻盘,便是杜青臣认识这东西又如何?难道这样的小地方,还人人都能认识不成?!便是县官老爷来了,也未必能知道!
想到此,他也就摆出死不认账的样子来,道:“你这小人,我好心拿了我家乡特产的香料来给你看,你竟然诬陷我在卖毒!我只是一个行商而已,在此地没有亲朋故交,还不是任你欺辱!你就算看我闹事不顺眼,也不该下如此毒手啊!”
杜青臣闻言,也就把布袋交给杜根有,对着绑在凳子上的人,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辩?你是觉得我们这样小地方的人,便都不认识你这毒物了吗!好,你既然说这不是毒,我也不跟你争辩。”
杜青臣转向杜根有,“把这个磨成粉,喂他全喝下去,我看他喝不喝!”
行商想起家乡那些因为经常服用米囊花,而仿佛入魔了一般的同乡,惊恐的瞪大了眼,“不不!哪有人一股脑吃这么多香料的!”
“既然能入饭菜,怎么就不能吃了,便是咸着了齁着了,我这里的水管够!”杜青臣冷声道。
“不不不……”对方连忙摇头,他才不要吃,绝对不要!他只是在此地贩卖些米囊花而已,又没有卖出去,便是真的落到了官府手里,也不是天大的罪过,不过是一段日子的牢狱之灾而已,但若是服用了这么多的米囊花果壳,只怕,是要生不如死,这辈子就毁了!
此人如此惊慌失措,旁人哪里还看不出来,顿时离得近的客人便有人拍案而起。
“看这人吓成这幅模样,便知道此毒何其毒辣!若真是流入咱们县里的酒楼饭馆,惹我们上了瘾,最后中了毒,岂不是损了身家性命!等会儿官府的人来了,此人必须严惩!”
“对对对!”旁人见了,也看出此物的毒性了,顿时愤慨不已。
行商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强辩,他不愿服下米囊花,便是坐实了这东西有毒,自然没有辩解的余地,只能认命。
“杜老板,你怎么认识这东西的?”有同镇子的人好奇的问道。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正经做学问的文章不爱读不爱学的,就喜欢看些杂书,偶然之间看到的。”杜青臣回答。
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明白了,说起来,很多上过私塾的人都是如此,正经考试用的学问,哪里有杂书好看?!很多人一时间,竟觉得杜青臣跟他们有几分相似之处,心理上觉得亲近了些。
众人随意的聊着天,苏冬则乖巧的坐在一旁,好像刚才动手挽回劣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杜根有将布袋放在苏冬所坐位置的桌面上,又给苏冬倒了茶,他在这方面一贯十分机灵。
没多久,官府的人也就来了,杜青臣作为当事者之一,也要跟着一同去跟县官解释。
客人们见此,又经过刚刚跟杜青臣聊天,他们还挺喜欢这个老板的,也就帮腔,纷纷道:“我们也看见了,此物确实是毒物,他本来还不承认的,杜老板说,你要是不承认就自己吃了,看到底是不是毒,他死都不肯吃!这东西绝对有毒啊!他就是欺负我们小地方,不认识这物件儿,拿来害我们的呢!”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帮腔。
官差见了,也就记了下来,准备回去给县官报告。
苏冬担忧的拉着杜青臣的胳膊,不想让他去官府,小老百姓的,哪怕犯人不是自己,那也是不愿意去那种地方的。
杜青臣轻轻拍了拍苏冬的手背,“没事的,只是去说一下今天的事情而已,你留在酒楼里,帮我看着店面。”
苏冬闻言,只得重重的点头,“那,你带个人去,也好传消息。”
杜青臣想了想,指了杜根有,道:“跟我一起去,等会儿你就在门口等我。”
“成!”杜根有笑着点点头。
第50章
县衙内, 杜青臣将所有的事情都跟高坐在上的县官讲了, 县官已经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 须发微白,挺着肚子, 有些胖, 大约是因为胖所以撑开了皮肤, 皱纹倒是没有多少,看着还是十分和蔼可亲的。
听杜青臣讲完之后,冯县令沉吟片刻, 便道:“你怎么知道这米囊花有毒?本官也自幼苦读诗书,却从未听过。”
杜青臣拱手一礼, “大人, 您读的都是治世救民的大贤之作,小子是乡野村民,哪里看得下去那些圣贤书?所以, 以前上私塾的时候, 反倒更喜欢看什么故事画本, 此物正是偶然之间在一本杂书中看到的, 一开始小人也不确定,只是想着, 先把人扣下来,再慢慢查问,也是为了乡亲们的安全着想,后来为了确认, 小人便假装催逼他吃下去,看他敢不敢吃!果然,他并不愿意,所以,小人就肯定了,这东西果然是有毒的。”
冯县令点点头,“你倒是机警。”
“大人赞誉了,只是为了乡亲们的饮食着想,便是只有一点点怀疑,小人也不敢随意放过。”杜青臣颔首回答。
冯县令看杜青臣倒是挺欣赏的,此人秉性纯良,仅仅只是有点怀疑,便在自己酒楼里扣押客人,果然发现了米囊花这等毒物,若是换做旁人,便是怀疑,也是不愿惹事的比较多,只会放人离开,最多自己不买便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冯县令问了一句。
“小人杜青臣。”
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冯县令想了想,很快想到了杜青臣的身份,“你就是那个……陪着苏俊侠一同下密道的饭馆老板?”冯县令颇有兴致的问道。
杜青臣颔首,不好意思的道:“正是小人,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全靠苏俊侠艺高人胆大,又有一颗侠义之心,才得以脱困。”
“苏俊侠自然是好的,你能愿意跟着他一同下密道,也是很不错。”冯县令虽然是一县之长,但是也常年备受陈家压迫,突然之间,一觉醒来,陈家就成了过眼云烟,不复存在了,冯县令暗自高兴了很久,以后在平兴县里,他终于可以做真正的,无人钳制的县令了。
他才是当地的父母官!冯县令知道了杜青臣在毁了陈家这件事上有功劳,对杜青臣的态度更好了。
他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才干,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只是平日里有些贪财好色而已,但也并不是十分贪婪的,要刮干百姓油水的那种贪官酷吏,他只是偶尔会收点大户人家的孝敬,所以,他大体上还算个挺不错的人。
冯县令乐呵呵的道:“果然,不负传闻之名气,是个侠义之辈。说起来,你这么一来,我倒是又想起来件事儿。”
杜青臣看冯县令神色和蔼,面带笑意,便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也就微笑着洗耳恭听。
“你家的那个酒楼,难道就是这些日子在县城里名声很响亮的那个镇上酒楼?旁人说,你家的饭菜跟别的酒楼不一样,很多都是从来没吃过的。”
杜青臣拱手谦虚道:“都是旁人赞誉了,其实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而已。”
“家常?不不!那可不家常,前些日子,我的一位妾室还提起你家的饭菜,说她也听闻滋味甚美,又很新颖,她家人原本想要跟你合作,一同在县城里开酒楼,跟你五五分账,还说,这样,她以后也能让仆从去买了来,解解馋了。”
杜青臣目光一寒,再抬头又是温和笑意,“县令说的莫不是邱家?”
冯县令笑眯眯的点着头,“就是他家,我那一房小妾,就是邱家女子,只是听说,你拒绝了?为什么呀?”
“哦,能跟邱老板合作自然是好的,只是……邱老板太客气了,非要给我五成分利,大人,虽说商人逐利,但是我一向敬仰邱老,哪里肯让他们这么赔本,所以,就拒绝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