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似乎,另有其他怀疑?”仆从拱手询问。
“只是一点点怀疑罢了,他应该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个有些聪明的普通人罢了,不过,便是一点点怀疑,也值得试探一番,不是吗?”陶修德轻笑。
仆从拱手一礼,“请公子带上奴才,这县城虽小,但暗流不少,请公子珍惜自身,让奴才贴身保护。”
“自然是要带上你的,否则,我怎么知道谁有武功呢!对了,准备些礼物,我们去喝喜酒了。”陶修德将玉佩塞到怀里,起身笑道。
“是。”
杜家村,杜青臣正在收拾后日娶亲要带的东西,院子里已经摆了一头猪,厨子磨刀霍霍,正打算分割为宴席做准备。
“杜老板,我来喝喜酒啦!”陶修德笑嘻嘻的走了进去,“你这里可让我好找啊!我问了不少人才找到你家的,哎呦!够热闹的啊!”
陶修德先声夺人,未进门声音便已经传来,杜青臣早猜到会有这么一遭,因此并不惊讶,只是起身,似乎很茫然的望向门口,见到来人进来,惊呼了一声,“陶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陶修德一进来就被这热火朝天的气氛给惊了一下,然后又被满院子的血腥味油烟味给熏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陶修德的脚还是稳稳的踩在了杜家院落的地面上,对着杜青臣笑。
陶修德身后,一个健硕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仆从摆出谦卑的姿态来,恭敬的将礼盒递给杜青臣,“我家公子赠与先生的,愿先生与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太客气了,公子前来,便是我的荣耀,哪里需要这些。”杜青臣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院子里突然来了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哥,一时间村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不自觉的好奇打量,或者羞手羞脚的躲了起来,厨子也不切猪肉了,甚至找了块布给盖上了,怕惊到这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杜青臣邀请陶修德进了屋,堂屋还是杜家之前的破屋子,他们加盖的两间也只是卧室,没法邀请客人前往,而堂屋内家具也都是之前的破旧桌椅,杜父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便是杜青臣卧室的新床,不也是盖房子剩下的木料做的么!哪有功夫整其他的家具。
陶修德没想到杜家竟然如此穷困,这场景甚至可以说,是陶修德此生从未见过的穷困,毕竟,他也从未踏进过任何农户的屋子,不过进都进来了,陶修德暗自惊讶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
仆从连忙擦了凳子,但是他觉得,这凳子就算擦了陶修德也不会坐的,果然,陶修德宁可直愣愣的站着,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回头望着院子里,仿佛没有看到。
杜青臣尴尬一笑,连忙从隔间取了些准备做衣服的干净布料垫上,才道:“家境贫困,让公子见笑了。”
“没有没有!”陶修德这才坐下,“是我自己不好。不过,确实是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以杜老板的脑子,虽不至于富甲一方,但也早就是村中富户了。”
“公子,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做个小生意都能被陈家打压,连祖业都被抢走了,普通百姓的日子,没有那么简单。”杜青臣叹了口气,给陶修德倒了茶,破旧的粗瓷碗陶修德肯定是不会用的,更别说茶壶里只是白水,不过陶修德不喝是一回事,他倒不倒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陶修德沉吟片刻,“竟然如此艰难吗?”
“是啊!不过也不单是我们镇子上,我相信,其他地方也有自己地方上的恶霸或者强族,谁都不容易,刚刚公子不是说,觉得我应该是村中富户了吗?实际上,是的,我家确实还是比其他人富有些的,毕竟,能供养子弟上私塾的农户,已经算很了不得的了。”
陶修德转向身后的仆从,目光疑惑,仆从微微点头,“先生说的不错,村落里的孩子,能上学的,都是家境不错的。杜家,确实是不错的,可能只是因为有子弟要上私塾,花钱过多,所以……看着穷困了些。”
陶修德被震惊了,杜家这幅样子,竟然还称得上是富户!天下百姓都这么穷的吗?!
第36章
杜青臣含笑望着陶修德, 陶修德被百姓的贫困给震撼了下,他家虽然也穷过,但是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做官了, 他是没吃过这种苦头的。
陶修德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道:“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可能确实是想错了,一来是想错了百姓的生活, 二来,则是高估了杜青臣, 若杜青臣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能拿到玉佩还能找人放在他屋里, 何至于连个桌椅板凳都买不起。
杜青臣到底也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 纵使有些小聪明, 也不值得太过高看, 是他想太多了。
“公子想错了什么?”杜青臣挑眉微笑。
不过事有万一, 陶修德既然来了,不可能这么就走, 陶修德微笑, “想错了天下百姓的生活啊!”
杜青臣轻笑,“公子出身富贵, 没接触过小老百姓的生活也是应当的, 不算什么错。”
陶修德点点头,将这茬跳了过去,道:“杜老板, 我这次来,一来是想给你贺喜,二来,也是有点小问题想问问你。”
“公子请问。”
“杜老板为何将玉佩放在我屋里,我不是很明白?”陶修德突然道。
“什么玉佩?我哪来的玉佩啊?”杜青臣早在陶修德上门之初就知道他的目的,早有准备,任凭陶修德诈他,他也不上当。
“写着孟字的身份玉佩啊!不是你给我的吗?别装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玉佩?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有玉佩还是上次,我夫郎过生日的时候,我花了一两银子买给他的,算定情信物吧!”杜青臣说着,忍不住羞涩的笑着,低下头去。
陶修德:……
“额,杜老板当真不知道?”
“确实是不知的,公子为何会以为是我给公子的?”
陶修德摸摸鼻子,“这不是因为,我在这里除了刘伯父他们,只认识你嘛!想着,还能是谁呢?只能是你了啊!”陶修德笑了笑。
杜青臣垂下眼帘,“公子,我都不知道公子住在哪里啊!谈什么放您屋里?再说了,我这些日子忙的要死,您看,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根本分不开身,哪有时间去找您啊!”
“嗯嗯,就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能帮忙吗?”
“公子说笑了,我村里跟我家关系好的,有亲戚关系的,如今都在这里帮忙,远一些的,比如邱铁牛他们,也都跟苏家相熟,在苏家帮忙呢!成亲这种大事,亲朋好友都是要跟着忙的啊!”
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而且,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也不能大白天的翻窗户进他屋子,在他那里放个玉佩。
陶修德拿出纸张来,对着杜青臣道:“帮我写几个字呗,用烧过的木棍划拉就行。”
“这……”杜青臣犹豫。
“怎么?有问题?”陶修德眼睛一亮。
“公子,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杜青臣试探着询问。
“额……玩玩,最近我学了一门本事,可以从字里看出这个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测字算命,所以,试试嘛!你要成亲了,就不想知道你跟你未来夫郎合适不合适?能不能过得好?”
杜青臣轻笑,“我不信这个的,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我夫郎,我们会过好的。便是有些矛盾,我也会让着他的。”
“额,就随便测一下,不用在意,写个试试吧!”陶修德微笑,态度却很坚决。
杜青臣无奈,“成吧!”
杜青臣出门拿了个烧过的木棍回来,坐在椅子上在纸上写着杜青臣三个字,这才放下棍子,陶修德连忙过去看。
“额……你为何写你自己的名字?”这样让他怎么对比笔画?
“不应该写自己的名字吗?不好意思,我以前练字的时候都是先从自己的名字开始,所以,一上手就习惯了。”杜青臣不好意思的道。
“哦,这样啊!那我说几个字,你来写,好么?”
“行吧!”杜青臣一脸无奈,仿佛在哄耍无赖的小孩,陶修德自然看出杜青臣的神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要冷静,要冷静,毕竟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跟堂屋连在一起的房间里,杜如林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因为杜青臣要成亲,所以他也请了几天假,回来帮忙,可是他又要考童生了,所以杜父跟杜青臣都不要他帮忙,只让他在家里温书,所以,他此刻正在隔间里写文章,而自陶修德进来之后,他就写不下去了,只是愣愣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月白风清,转于沟壑。”
杜青臣停下笔,将纸张转给陶修德看,脸色有些不爽。
陶修德连忙接了过来,从中挑白字跟沟字仔细打量,许久,有些失望,那张纸条确实不是杜青臣写的。
杜青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公子,我后日就要成亲,这样的话,我不该写的,不吉利。”
所谓月白风清,转于沟壑,其意思就是在一个幽静有月亮的美好夜晚,却辗转他乡,死在了山沟里,陶修德让他写这样的话,杜青臣即使是生气,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