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臣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反对,很快,饭菜就端了上去,论起运用辣椒,便是南方只怕也没有厨子能比杜青臣熟练,他本身也是个很喜欢吃辣的人,以前还很经常做饭,再加上他记忆里的那些菜谱,成功的惊艳了陶修德和刘台,刘台吃的抬不起头,只怕早就把温书的事情忘到了脑后,陶修德则在感慨,“说真的,你干脆去省城给我当厨子吧!我是真的喜欢你做的菜,或者去省城开饭馆也行啊!我给你提供番椒,我日日去你那儿吃饭也行啊!”
杜青臣只当他在放屁,神色连变都没变,笑道:“那敢情好,说不定以后我就真去了,还得仰仗陶二公子关照。”
陶修德听了,便知道杜青臣这是拒绝,也就笑笑没有继续强求。
杜青臣聊了几句,也就回了后院,罗清则在厨房里忙个不停,擦擦洗洗的,甚至还把地都擦了,他倒是不愿意欠他们一点人情,杜青臣见此,也不好让杜如林只陪玩,也就去后院监工,看小孩能不能学会。
“这个字念六,是你的名字,看一下这个怎么写的,然后在地上画出来。”杜如林有模有样的教导着,杨六看着也十分乖巧,杜青臣满意的点头。
“知道了,杜二哥哥。”杨六怯生生的回答,拿着木棍在地上划拉,杜青臣见到这一幕,神色微动,竟站定了许久,看杨六努力拿着木棍在地上‘画’字。
“如林。”杜青臣叫了一声。
“哥!”杜如林抬起头来,似是松了口气,他好累,能不能出去跟刘台一起吃饭,他觉得陶公子其实也不错,虽然看着心机很深,但特别会来事儿,跟人接触还是让人很舒服的。
“去拿几张你常用的纸来,要最普通的,没有一点痕迹标志的。”杜青臣道。
“哥,我平时用的向来是最普通最便宜的,真有好纸我也舍不得啊!”杜如林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杜青臣要刻意强调这一点。
杜青臣点点头,“那就行。”
“要墨吗?”杜如林觉得是杜青臣要写什么东西。
“不需要。”毛笔很容易留下写字的方式痕迹,不如直接用草木灰,杜青臣转身去了趟厨房,从厨房里拿了根手指粗细,还未烧干净的小木柴,其中一端有着厚厚的黑色灰烬。
杜如林已经拿了纸过来了,见到杜青臣拿着燃过的木柴,茫然的看着杜青臣,杜青臣想起之前杜如林猜到他去挖尸体的事情,想着把人打发离开,也就道:“去咱们屋里帮我倒点水。”
“好。”杜如林放下纸,回了屋子。
杜青臣立刻走过去对着杨六笑道:“六子,总在地上画有什么意思,想不想在纸上写?”
杨六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眼杜青臣手里的纸,点点头,“想!”
“那我教你画好不好?”杜青臣继续哄道。
“好。”杨六点点头。
杜青臣拿了纸张,用木柴烧过的一端在纸上描摹了两个字,‘白沟’才对着杨六笑道:“照着这个来好不好?”
杨六认为杜青臣在教他写字,也就接过杜青臣递给他的木柴,用黑色的一端在纸上一撇一捺的描摹着这两个字,写废了好几张之后,杜青臣才满意的拿到了歪歪扭扭的,写着白沟两个字的纸张,对着杨六道;“真乖,刚刚二哥哥教了你什么字?”
杨六刚想问杜青臣教了他半天的是什么,还让他用白纸写,他还是第一次用白纸呢!但是被杜青臣一打岔,就绕了过去,只记得回答杜青臣的问题,“是六,杜二哥哥说,是我的名字。”
“那会写了吗?”
“额……”
“再写一遍我看看,还有杨字哦,也要会写才行,我教你。”
“哦。”杨六彻底回不到刚刚自己想问的问题上了。
杜如林在门口看到杜青臣已经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才端着碗过来,神色落寞的递给杜青臣,“哥,水。”
“好。”杜青臣满心沉浸在把小孩绕晕过去,让他再也想不起来这事,跟拿到了白沟两个字的纸张的惊喜之中,竟一时间没有注意杜如林神色的不对。
杜如林暗暗握拳,他还是太弱了,所以哥哥才会为了保护他,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怕他坏事!若是,他很强大,值得依靠就好了。杜如林十分失落,又隐隐有些不甘。
等刘台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个被他抛弃的小伙伴在等他一起温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也吃的很饱,感觉已经没法集中精神去温书了,只得十分愧疚的跟杜如林道了歉,无奈的回去。
杜如林一直在担心他哥,想着刚刚杜青臣哄杨六写的东西,也没心思生刘台的气,也就没跟他计较。
罗清也到了要带杨六回去的时候,杜青臣这次还是送他到了门口,低声道:“我要见苏俊侠。”
罗清闻言,才知道杜青臣为何又送他,微微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抱着孩子离开了,他自然会回去传信的。
第33章
苏俊侠得了消息, 在深夜翻墙前来, 这条路他都快走习惯了。杜青臣这次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屋里等他,见到他进来, 没等他说话,就站起身道:“出去聊。”
苏俊侠看了眼坐在床上望着他们的杜如林,点了点头,杜青臣这就是不想让弟弟听到他们谈话嘛!不听就不听呗,杜家人的事情,他才不管,也就跟着杜青臣去了待客的大堂, 反正现在是深夜, 整个饭馆里也就他们三个人, 哪里都可以。
“你在县城有认识的人吗?有会轻功之类的吗?溜门撬锁的那种也行。”杜青臣一到大堂, 转头就对着苏俊侠问了一通。
“有……有啊!你要干嘛?”苏俊侠可是镇子上的混混头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在镇子上混, 县里肯定也得有狐朋狗友才行, 他人脉其实还是很广的, 只是他认识的人大都是混混流氓一类, 平时只能彼此连累而帮不了他什么忙。
杜青臣闻言, “你可知道那位陶公子住在县城的哪家客栈?能找人摸进去吗?”
“这个……”这个对苏俊侠来说,还真不是难事,“你要做什么?”但一定要先问清楚杜青臣想干嘛,才能决定要不要帮忙。
“我想把玉佩放在陶修德屋子里, 让他晚上回去的时候,就能看到!”
苏俊侠瞪大了眼,“你要告诉他啊!你想清楚了?有把握没有?!”
杜青臣点点头,“想清楚了,只要放玉佩的人不被抓到,这事儿不管怎么发展,都扯不到我们头上,放心!”
苏俊侠有点明白杜青臣的意思了,“你打算只放玉佩,不告诉陶修德是我们做的?引他去查,但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对!”
“可是你怎么告诉他尸体在白沟?还扯到陈家身上?哦!你可以写信,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写信可不行,人写字都有各自的风格,他见到玉佩之后,第一个怀疑的人说不定就是我,陶修德肯定会让我写字,试探我的。”
“那你怎么告诉他啊!”苏俊侠摊手。
“这个。”杜青臣取出一张写着歪歪扭扭白沟两个字的纸张,“这个字不是我写的,把这个跟玉佩放在一起,放在陶修德桌子上。他看见了,自然就知道去哪里找尸体。”
苏俊侠不知这纸条是罗清儿子划拉出来的,而是有些犹豫,“你确定那位陶公子跟陈老爷有仇?万一他们是一伙的……”
“我打听过了,陈家在韩郡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还能不被人打压,依附的是一位叫做孔飞舟的将军,而文武不和,职位上又是互相钳制的关系,他跟陶太守是政敌,陶修德之所以留下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砍断孔飞舟的这条臂膀。”
苏俊侠沉思了下,“不是很明白,官职上……什么钳制,什么政敌的,我就看过戏文……像是戏里的那样吗?”
“不重要!”杜青臣大手一挥,“你只要明白,我们只需给陶修德递上陈家的把柄,然后不牵连到我们自己身上就行。”
苏俊侠重重的点头,“对对,不牵连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多想想,我脑子没你好使,什么事情都得仰仗着你来考虑,你就算不为我,也得为你过几天就进门儿的夫郎想想啊!不能玩命。”
杜青臣微微一笑,“我知道。”
“说起你夫郎,看在我跟他同村同族的份儿上,你顺便替我也想想吧!陈管家说了,后日还不解决私塾送饭的事儿,他就要我好看,我压不住了,你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抗这么多天,已经尽力了,我在陈家人眼里算什么?”苏俊侠苦笑着撇撇嘴,若是再拖下去,他只能让罗清不干这个活了,或者,陈管家找外面的人来对付罗清跟杜青臣,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杜青臣略想了下,“这个好办,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而玉佩的事情一捅出来,肯定也是满城风雨,我想借着我成亲的名义暂时关店,也躲开风波,做不在场证明。私塾的饭也暂时不送了,陈管家要你做的事情,不也就暂时解决了?!”
“对啊!你都关门了,陈管家总不能还找我麻烦啊!可是你成亲之后还得继续开店,还得继续送饭啊!”苏俊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