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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元宝哄睡之后,阮可夏靠在傅寒川怀里,坐在沙发上看剧。
傅寒川突然问,“阮阮,明天有时间吗。”
阮可夏:“我明天没工作,有什么事吗?”
傅寒川说,“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阮可夏好奇,“去哪里啊?”
傅寒川握住他的手,“明天是我弟弟忌日,带你去见见他,还有爸妈。”
阮可夏有些惊讶,他都不知道傅寒川还有个弟弟。
他转头看着傅寒川,用力抱了他一下。
第二天,阮可夏和傅寒川先把元宝送到傅爷爷家,然后和爷爷一起去墓园。
傅寒川和傅远森神色如常,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悲伤,可是阮可夏看到那一排三块墓碑,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低落。
傅寒川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他弟弟也不在了,照片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
本来该是那么幸福的一家五口。
阮可夏心里一揪一揪地疼,他觉得傅寒川这样的性格,肯定是受到亲人相继离去的影响。
傅寒川扫了扫墓碑上的灰,将鲜花放在碑前,握住阮可夏的手说,“这是我的伴侣。”
就像是在对他过世的家人介绍阮可夏。
阮可夏紧张地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他们没有在那里逗留很久,很快就开车回傅爷爷家,又很平常地吃了顿晚饭。
元宝留在傅爷爷家里陪他,阮可夏和傅寒川回了公寓。
各自进家门之前,阮可夏紧紧地抱了傅寒川一会儿。
傅寒川亲亲他的头发,“累了吧,快回去休息。”
阮可夏:“嗯,你也早点睡。”
阮可夏回家洗过澡,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接到李阿姨的电话。
“小阮是不是睡了?真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
阮可夏赶紧说,“我还没睡,李阿姨有事跟我说吗?”
李阿姨沉吟片刻,“是的,傅老先生犹豫了很久,还是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
阮可夏:“嗯您说,我听着呢。”
李阿姨说,“小川小时候,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他和小木感情很好,大概是双胞胎的缘故,其实小川没有那么喜欢音乐,但小木从小学钢琴,特别喜欢唱歌。”
阮可夏很惊讶,傅寒川的弟弟叫傅嘉木,他们竟然是双胞胎。所以傅寒川去读音乐学院,是为了完成弟弟的心愿吗?
“弟弟的死,对小川打击非常大。”
李阿姨说的时候,阮可夏安静地听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们十岁那年,家里请的一个园艺师为了谋财,和外面的歹徒串通,绑架了小川和小木。绑匪把他们关在郊外的厂房的……一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灯的小房间里,那时候小木正在生病。”
“小木发着高烧,绑匪丧失人性,根本不会去带他治疗。一天晚上,小木支撑不下去……”
阮可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李阿姨声音有些颤抖,还是把话说完整了,“死在小川怀里。”
阮可夏咬住嘴唇,手指紧紧握着手机,指节都有些泛白。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那时候傅寒川才十岁,他抱着弟弟在小黑屋里呆了一整夜吗……
他该有多绝望。
怪不得……怪不得他夜里怕黑,怪不得他对周围的人那么戒备。
李阿姨说,“小川被救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他父亲,还有傅老先生担心,找了心理医生给他治疗,后来总算说话了,我们都松了口气。不过那之后,他也还是和一般的孩子不大一样。”
阮可夏明白李阿姨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傅寒川总是很平静,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傅寒川生活里好像只有工作,听爷爷的话和他结婚……阮可夏那个时候就有种感觉,觉得傅寒川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做他该做的事情。
不过后来慢慢相处,阮可夏才发现傅寒川其实是有温度的。
李阿姨说,“他妈妈在他们五岁那年去世,弟弟又……再后来父亲也生病离开了。小川和傅老先生,他们都很不容易。小川表面看着风光,所有人都在羡慕他,可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东西,他却没办法得到。”
“不过现在有了你和元宝,总算还是幸运的。”
阮可夏想,幸运的是我才对。
挂了电话阮可夏就冲出门,他打开对面的房门,一路跑进傅寒川的卧室。
傅寒川听到声响,刚从床上坐起来。
昏暗的台灯刺伤了阮可夏的眼睛,他从来没想过,傅寒川怕黑的原因是这么残忍。
傅寒川说,“过来坐。”
阮可夏走过去,坐在床上。
傅寒川问,“怎么突然过来,想我了吗?”
阮可夏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寒川惊讶一瞬,随后安抚道:“怕你会难过。都过去了,不想让你也难过。”
阮可夏心疼地说,“你以后,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可以吗?”
傅寒川忽然伸手搂住阮可夏,把脸埋在他颈间。
阮可夏双手轻轻放在傅寒川背上,他觉得现在傅寒川身上,有种他从没见过的脆弱。
傅寒川轻声叫他,“阮阮。”
他是最近才这样叫阮可夏的。
“阮阮”这两个字从傅寒川口中说出来,带着一丝缱绻的意味,又像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阮可夏心口钝钝地疼。
“嗯我在呢。”
他感觉到傅寒川抱着他的手收紧了。
傅寒川说,“不要走。”
阮可夏:“我不走。”
“以后也不要走。”
阮可夏轻轻抚摸傅寒川的背,“不走不走。”
阮可夏别的事情大胆,在表达感情的时候却很害羞,他忍着害羞,别扭地小声说,“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傅寒川把头埋在阮可夏颈窝蹭了蹭,“谢谢你。”
为什么突然说谢谢啊,阮可夏有些难为情,“谢、谢什么,不客气。”
“谢谢你。”傅寒川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快乐。”
阮可夏胸膛起伏,好像有什么酸涩的东西要从胸口冲出来。
最后变成了眼泪,夺眶而出。
第51章
阮可夏很后悔。
他不该和傅寒川任性,带着孩子跑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明明看得出来傅寒川只对他不一样。
傅寒川感觉到有水滴在脖子上, 扳着阮可夏肩膀仔细看, “宝贝怎么哭了?”
阮可夏哽咽道:“对不起……”
傅寒川搂着人轻轻地拍,“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说对不起。”
阮可夏断断续续地说,“我……嗝、我不该从家里搬走的……我应该乖乖在家里等你, 我错了……”
傅寒川回到家看见他不在,当时一定特别难受。
傅寒川有些惊讶, 阮可夏竟然为这个道歉,他心底变得很柔软, 轻声笑了, “我以为那是一种情趣。”
阮可夏忍不住被逗笑了一声,又抽抽噎噎地说,“你肯定伤心了是不是……”
“没有, ”傅寒川否认, “没有伤心,知道你爱我。”
阮可夏小声问,“真的吗?”
傅寒川声音低沉又温柔, “真的, 不骗你。”
阮可夏眼泪停不下来。
他心脏酸酸胀胀的,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呢, 为什么总是对他这么迁就。明明他常常任性, 可是这个人好像永远不会怪他, 也不会跟他生气。
阮可夏揉了揉眼睛, 声音小得快要听不清,“傅寒川,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傅寒川怔住,伸手将灯关了,把人按在床上亲吻。
他从十岁之后,就不太能理解正常人的情绪。
会引起其他人或愤怒或感动的情景,他总是内心毫无波澜。或许是那件事刺-激过大,对大脑产生了某些影响。
不过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感情这种东西除了会影响判断,没什么实际用处。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就会这样过,可是凡事总有意外。从阮可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开始,他就不自觉会被牵动,对阮可夏好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傅寒川觉得自己的心脏重新注满热血。
过了很久,阮可夏觉得自己嘴唇都麻了,这个吻才结束。
阮可夏小声说,“你怎么把灯关了,打开啊。”
傅寒川:“不想再开着灯睡了。”
对阮可夏身体不好。
阮可夏胳膊勾着傅寒川脖子,“你打开吧,我开着灯也能睡着,而且可以戴眼罩。”
傅寒川与他额头相抵,黑暗里,阮可夏的眼睛是亮的。
“你在这,我就不怕了。”
*
阮可夏被傅寒川搂着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有些难为情,也很担心。
傅寒川还在睡着,轮廓英俊,阮可夏盯着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对方的睫毛。
傅寒川慢慢睁眼,抓住阮可夏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
阮可夏吓得坐起来,别扭地问傅寒川,“昨天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