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还有一小段就能铺完了!”
“好!大家加把劲!马上就能做完了!”
纵使已经手酸脚痛,皮肤也被苇草给割破了,他们也是精神一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而叶说完话,也继续低下头去。听见另一边苇草沙沙作响,他抬起头来一望,却什么也没有,也许是风吹吧。
整整三天,二十多个年轻兽人齐心协力,把他们祖祖辈辈从来不敢涉足的湿地,铺出一条小路来。当重新看到平原的时候,谁的脸上都是欣喜。既然连湿地都可以征服,那猿族,又何必怕他们呢?
兽人们皮肤上有了新的划痕,脸上也满是灰尘,身上更全是泥土的腥味。但他们之间相互看看,只能看见对方,那充满希望的眼睛。
战争,终于要来了!
第87章 备战三
这几天以来, 易晞一个好觉也没睡过。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叶满身是血, 银色的发丝上滴滴答答的, 全是粘稠的血液, 一双绿眼睛幽深无比。做梦的时候难受,醒过来了知道战争还没这么快开始, 而他的焦虑已经抑制不住了。
石床上辗转, 对面的姆父已经睡熟了,山洞里的火堆也只是微微发红,但易晞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 就干脆在脑内演练起了两族的战事。一百多个人在现代人看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但对于兽人们来说,已经是倾尽族力了。
只有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战争, 才知道它的残酷所在。死神的镰刀,不管正义与否,收走的都是家庭的欢笑和往日的时光。
更何况原始的兽人们,几乎都是面对面的肉搏,其残忍凶悍的程度也不是现代人能够想象的。而狼族最大的劣势, 就在于此。狼族兽型战斗力确实略优于矮小的猿族,但猿族却再不是赤手空拳的——他们有了武器!
武器。
易晞闭上眼睛, 一把锋利的铜刀,劈砍过来。如果直接对上,必败无疑了。他们必须尽量避开硬碰硬,要不然就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了。
此战, 要么胜,要么亡。
夜已经很深了,易晞想了一夜。晓瑞起来的时候,发现易晞脸色苍白,眼里都熬出血丝来了,他也心疼不已。
“晞晞,你别担心,叶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易晞嚼着肉块,胡乱点点头,看见犸吃的太少,又把自己的肉片拨给他。
“姆父,深林外围的毛毛树多吗?”
晓瑞点点头,不知道易晞问这个做什么。
毛毛树也不算是什么珍贵的树,只是它的叶子非常尖细,一团叶子远远地看起来倒像是动物毛茸茸的皮毛。毛毛树还有一种气味,对于嗅觉灵敏的兽人和亚兽人来说,都不是很友好的气味。
其实晓瑞口中的毛毛树,正是易晞前世被叫做松树的物种,不过有些竟然不是高大的树木,而是矮小的灌木类。当初发现这种灌木类的时候,易晞还奇怪了好一阵。
“犸,等会我们把族人的饭弄好了,你陪我去一趟深林外围,好不好?”
犸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急忙点点头。
倒是晓瑞的心中更加奇怪了,易晞也注意到了姆父好奇的眼神,他微微地勾勾嘴角道:
“姆父想知道我要做什吗……嘻嘻,我要做的事情呀——保密!”
听见易晞的语气这么欢快,表情也不错,晓瑞倒是放下心来,也不再追问。吃了早饭,就继续跟着族人挖沟去了。
……
易晞找毛毛树做什么?
一丛丛的矮松树,针叶都已经是深绿色了,棕黑的枝干上挂着不少像琥珀一样的结晶物。而易晞要找的,正是这些结晶物——它们都是松树分泌的松脂,犹如粘稠的蜂蜜一样落在枝头,加上光线的照射,显得非常好看。
先摘了一个拇指头大小的松脂球下来,易晞把它送到鼻子下闻。果然没错,是有浓郁的松脂的味道。这松脂平日里没什么大作用,可是要用到烧火上,那可真是了不起了。一小团就能烧上好长一段时间,浸了松脂的松木,烧火的时候也比别的木头要耐用许多。
拿着这一团东西,易晞笑了起来,把还没他腰那么高的犸给看呆了。
看见小孩呆头呆脑的样子,易晞摇摇头,把手中的松脂球放到小孩的鼻子下,叫他一闻。
“啊嚏——,易晞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呀?味道真难闻。”
“好东西。”
第88章 备战四
在深林外围的灌木丛里找毛毛树, 再加上犸对这味道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们只是用大树叶包了一包回去。特别是摘到最后, 易晞瞧着犸整个兽人都有些软趴趴的了, 一副吐着舌头, 恨不得化成原型跑得离这堆毛毛树越远越好。
就连回到山洞里休息的姆父也很敏感地,闻到了这股味道。他把自己的目光放在那包大叶子上。
“晞晞, 这是什么东西?味道好浓。”
“姆父, 是毛毛树的粘液啦,能让火烧地更久,更快……我小时候和叶玩的时候发现的。”
听到易晞这么一解释, 晓瑞的眼睛顿时蹭地亮了起来。能让火维持的更久, 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他们对猿族部落的袭击, 有更大的可能成功啊!
晓瑞和犸都正高兴着,倒是易晞又陷入了沉思。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有点凸起的腹部,没有想到兽人和亚兽都对这种气味,这么敏感。
……
就这么三四天下来,深林外面的沟已经有了个雏形, 再挖宽那么一二分就大功告成了。这期间,易晞也和族长说了松脂球的事情, 几个老阿姆已经开始收集着了。
这一天,易晞正站在沟旁边,帮忙把土给运开。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一阵轰响声,声音隐隐约约, 越近越响。
远远地掠过来的身影,也是越近越清晰起来。
叶!
易晞一眼就看到了那领头的大白狼,他笑了起来。
在沟里和两边干活的族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看见他们平安归来,忍不住欣喜欢呼起来。等到他们越跑越近,族长也从沟底下借着木棍爬了上来。
他大声地招呼着兽人们的名字,亲热而且高兴。在场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这么一会,兽人们就弄出好大的动静,惊起了林子里一片的鸟,四处尘土飞扬。
“族长,我们把湿地的通道铺好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对猿族宣战!”
“对猿族宣战!对猿族宣战!”
人声鼎沸。
而易晞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满脸尘土的叶。就这么几日不见,他的头发看起来油腻腻的,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但是他的眼中,就只有他了,再也没有了旁人。
叶也是同样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小晞,虽然易晞的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眼底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好气色。而在此时叶的心中,就是天上的赤球,水边的花儿,都比不过他的小晞好看。
“成功了?”
明明身边那么多人说话,但叶还是听见了小晞的话。他朝着易晞使劲点点头,嘴边也勾起了笑。
越过几个人,到了易晞的身边,叶化成狼身,一双墨绿的眼睛幽幽地望着。
易晞怎么会不明白爱人的意思?他笑笑,俯下身去抱住了叶的脖子,就坐在这匹白狼身上。
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之中,叶载着易晞奔跑,跑向他们的家。
……
亲昵之后,两个人窝在石床上。叶亲亲易晞的鬓角,声音低沉道:
“小晞,我想我们可以提前做好那种陷阱,猿族的人肯定从来没遇过……”
“是的!猿族兽人的嗅觉也不弱吧?我还有个好办法……”
……
就在狼族部落幸存者们,欣喜着能夺回自己的族人的时候,他们的族人,仍受着许多的折磨。
“啊!求求你了,别打我的孩子!他不是故意的!”
“哼,小狼崽子,咬人倒挺厉害的。下次你再咬,看我不打碎你的牙……看什么看!还不滚
开!”
矮小的猿族大摇大摆地走开了,留下挤作一团的亚兽和小孩们。他们仿佛是受伤的鸟雀,耷拉着翅膀蹲在黑暗之中。菲力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拿身上的兽皮擦去小孩嘴边的血迹,手指颤抖不已。
克。
灰。
……
“你虐待亚兽的小崽子?”山洞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把手中的石杯放下,轻描淡写地,他拿起手边的长藤。狠狠地抽在了兽人的肩背上,那兽人被打地闷哼一声,却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那我叫你也尝尝厉害……首领的话,不听就是这个下场。”
一时之间山洞里,全是长藤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第89章 备战五
这一日, 族里幸存的人,都到了族里的大坪上, 要听族长和族巫商议事情。他们都知道——马上就要和猿族再次会面了。
这一次是硬仗, 更是死战!
有的人脸上的忧虑不减, 也有的全是激愤,毕竟猿族掠走了他们的亲人朋友。听到族长的安排, 不少人都响应起来。易晞和叶也坐在人群中间, 而犸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易晞也拿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安慰着这个幼小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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