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离开他。
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呢?
他放手了,他却放不下了。
这个人只是一个纸片人啊。只要他想,他可以创造无数符合自己择偶标准的纸片人。可以比萧北玄还好,比他更完美,可以和自己身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
然而……他可能一生都遇不到那些人,却偏偏遇到了他。
他很想带他一起回家。
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齐怀墨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什么办法,后来便睡着了。
可能是执念太深,他梦到自己和萧北玄一起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把人带到爸妈身边,跟他们说这是自己男朋友,他爸妈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妈妈连声夸他男朋友长得帅,他爸爸马上安排萧北玄到他公司上班。
萧北玄换上西装领带,成为一名颜值逆天的上班族。
每天早上他送萧北玄出门,对方会与他吻别,然后在下班后给他带一束花回来。
他们一起做饭吃,一起看电视,一起打游戏,一起滚床单,把各种姿势都试了一遍,特别地性福。
他还带萧北玄去见二狗,二狗大大咧咧让他喊自己公公,萧北玄瞪了他一眼,他马上不敢说话了。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好到齐怀墨根本不想醒来。
可他挂念着萧北玄的伤,还是醒了。
大过年的,人伤成这样,而且是为了自己,齐怀墨内疚又心疼。
萧北玄可能是太累了,躺了好久才醒。
睁开眼后,他似乎有些迷糊。
齐怀墨憋着欣喜的心情,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北玄张了张嘴,问了句:“我们……在哪里?”
“在寝殿呀,”齐怀墨笑着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萧北玄“哦”了一声,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失望。
齐怀墨突然想起,他之前问过,是不是他死了就能去到现实世界。
他猜想,他就是为这事失望吧。
齐怀墨突然很难受。
他叫来太医给萧北玄看病,然后喂他吃东西。
萧北玄身体虚弱,只能在屋内休息。政务什么的,有那些大臣处理。
齐怀墨发现这人醒来后,一连好多天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两人在炭盆边烤火,萧北玄躺在摇椅上,看着茶杯发呆。
齐怀墨安慰道:“你别挂念我的事了,我……我先不走了,咱们先准备过年吧。”
萧北玄“嗯”了一声,然后轻声道:“过完年,你就走吧。”
“我往哪儿走啊?”齐怀墨帮他搓搓手,笑着道,“想走也走不了,咱们先别想这个啦。”
萧北玄抽回自己的手,先看了他两眼,然后低头看向别处:“你离开皇宫,去哪里都好,别在朕眼前晃悠就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朕会给你准备足够的金银财宝,也会派人保护你,任你差遣。”
齐怀墨愣住了:“你这是……赶我走?”
说完他眼泪就下来了:“我……我往哪儿走啊?”
然后他才意识到,萧北玄已经换了自称。
***
冬日的阳光极其惨淡,一如萧北玄的脸色。
他闭上双眸,淡淡道:“随便你去哪里。朕会派几个人跟着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他们。”
齐怀墨深吸一口气,先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平静地问:“你不喜欢我了么?”
“朕……不想喜欢你了。”萧北玄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的脸。“朕不想品尝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楚。”
齐怀墨看着他,低声道:“要是我说,我不走了呢?”
“你放得下你的家人么?”萧北玄叹了口气,“朕与你同床共枕的时候,你经常在梦里呼唤你的父母。虽然朕自幼未享受多少父母亲情,但也能理解你的心情。让你在父母与朕之间做选择,是为难你。朕也没这个底气让你选……就算你愿意留下,你又真的能一直留在朕身边么?”
齐怀墨沉默了。
他先是不会在父母和萧北玄之间做选择,然后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你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萧北玄缓缓道,“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你就突然不见了。可能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当朕已经无法与你分开时,你突然无影无踪,那时候……朕要去哪里找你呢?你说,朕能去哪里找你呢?”
他突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朕原本以为,朕是天下之主,在这个世界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没想到面对你的事,朕是那么地……无能,无力,无助。那种绝望的心情,你能懂么?”
“我能,”齐怀墨红着眼道,“那种绝望的心情,我也有。我多想带你一起回去,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无能,无力,无助。”
“既然如此,既然早晚都是要分开的,那不如趁早……一刀两断。”
听到“一刀两断”这个词的时候,齐怀墨仿佛被看不见的刀劈开似的,浑身都疼。
“当真……能两断么?”他哽咽地问。
然后他瞧见萧北玄的耳朵里滚进了一滴泪。
他慌忙拿起旁边的棉帕,想帮他蘸掉那滴泪,却又不敢触碰他,只能缩回手。
去哪里找,他也不知道。
他手指绞着那块棉帕,心里也像是被人用力绞着一样,痛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硬生生疏离呢?
可笑,可怜,可悲。
真的是……太虐了。
如果他穿书后的生活是一本书,他一定会口吐芬芳骂死作者。
炉子上的水咕噜咕噜,冒出大团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齐怀墨瞧见萧北玄耳朵里的泪水越来越多。
他好想帮他擦,可是他还是不敢。
并非怕被骂,怕被杀头,而是因为太难过,太心疼,害怕一触碰到他,自己就会当场崩溃。
“抱歉……”他吸了吸鼻子,“我不能离开。”
他用那棉帕给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对萧北玄道:“按照设定我必须留在你身边,才有机会回去……要是我走了,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萧北玄叹了口气,用很疲惫的声音道:“你还真是……折磨人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去。
齐怀墨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有些慌张地问:“又要关着我吗?又要躲着我吗?”
萧北玄不回头,伸手去掰他的手。
齐怀墨慌忙从后面抱住他,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不要再关我了,真的不要!先前我一个人在这里,我都快要抑郁了……我好想见你,每天都想,我天天晚上都失眠,睁眼闭眼想的都是你。不要再把我关在这里了好吗?求你!”
萧北玄无奈道:“没说要关你。”
齐怀墨马上问:“那我能见你么?我想每天都见到你。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我给你写起居注。”
“你考虑过朕的心情么?”萧北玄硬生生掰开他的手,然后继续朝外走。
“我不也一样吗?!”齐怀墨看着他的背影,冲他大喊,“我不也一样吗!”
萧北玄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齐怀墨缓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你以为就你不舍,就你会难过吗?要是我回去了,我不也是算失去,失去你……我也一样会想你,会痛苦,会想找你。反正迟早是要分开的——”
他突然大步走到萧北玄面前,抱住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你干什么?”
萧北玄想把人推开,齐怀墨却不撒手。
他不仅不撒手,他还异常主动。
他追着萧北玄的唇,用力地亲吻他。
萧北玄大病初愈,还真不是他对手,很快就被摁在摇椅上狠狠亲了一顿,嘴唇都被啃破了。
血腥味儿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扩散,刺激着他们的神经。齐怀墨骑在萧北玄身上,不停地亲吻他。二人纠缠间,周边的杯子桌子倒了一地。
等亲够了,齐怀墨才直起身来,喘着气道:“不如及时行乐,没心没肺做炮友啊。这样分开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
*
“炮友?”
萧北玄舔了舔自己被啃破的嘴唇,怪疼的。
他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齐怀墨手往下:“单身肉体关系,只做这种快乐的事。不谈感情,谈感情太伤心。”
萧北玄“啪”的一下打开他那不安分的手,不悦道:“朕若需要单纯泄.欲,用得着非你不可么?你当朕的后宫全死了?”
齐怀墨蹭了蹭他:“你对别人,硬得起来?”
“放肆!”萧北玄怒道,“你竟敢质疑朕!”
他推了齐怀墨一把,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气哼哼地拽着他往外走。
淡淡的日光洒在雪面上,外面的世界太过光亮,有些刺眼。
萧北玄拽着齐怀墨去了后宫,他随便进了一个妃嫔的寝宫,进去就说了一个字——
“脱。”
那后妃看看齐怀墨,十分为难。
齐怀墨自觉背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