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师祖[穿书] (治病神仙水)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治病神仙水
- 入库:04.10
裴戾扼腕叹息:“姚师弟你好糊涂啊,往日你都没和谁红过脸,如今还未怎样,你倒找常松涛拼命……珠儿的清白固然重要,可你的命就不重要了?”
顾星逢则缓缓道:“这是姚师叔头一次,没有服软。”
对于有些人,忍忍就过去了。可有些人,一味忍让不但无用,反而得寸进尺。
姚一成知道,常松涛乃至长生界,便是后者。
他咽了气,一只手朝着鹿时清的方向垂下,一大串钥匙滑落在地,铮然作响。
姚捧珠趴伏在床沿,昔日气概凛然,不输男子,此时竟是哭得天昏地暗,两眼发黑。顾星逢将钥匙拾起,交给鹿时清,“大概,这是姚师叔没有做成的事。”
丹阙峰上共有丹房十二座。
鹿时清接在手中,望着这十二枚一串的钥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姚一成兢兢业业,在任丹阙峰主数十年,沧海一境的丹药从未短缺过。对众弟子也是慈爱有加,从不训斥,有求必应。临终前还不忘将钥匙交接妥善,有始有终。
司马澜在姚一成面前站了片刻,忽然说了句:“姚师兄放心。”
而后伸手,盖住姚一成的眼,帮他瞑目。
姚捧珠没有听清,哽咽着问:“师叔说什么?”
司马澜没有回答,默
默地将外袍脱下,披在她的肩头。
姚一成的死,无异于给沧海一境本就隐现焦灼的氛围,再添一重阴云。
今非昔比,他的丧事无法大操大办。只待姚捧珠守灵三日后,直接将其葬入沧海一境的墓地。
沧海一境上空金云隐隐,青光普照。
鹿时清站在山崖俯瞰,下方坟茔延绵。这其中埋葬的,乃是历代飞升失败、或者寿终正寝的沧海一境弟子。无论有名无名,最后都安居在一抔黄土中,生生世世。
顾星逢向他指着西南方一处空地,“那处,可作姚师叔的墓址。”
鹿时清迎着日光,眯眼看去,“嗯,都是海楼峰的峰主和长老,姚师侄应当不会寂寞。我放心了,走吧。”
此刻司马澜陪着姚捧珠守灵,顾星逢则和他到沧海一境的墓地为姚一成选地方。二人还打算,随后去山前看看流民安置得如何了。可鹿时清似是满腹心事,刚一抬脚,竟绊了一跤。
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他清楚,这一跤摔不下去。
果然,下一刻,他就已经在顾星逢的臂弯里了。鹿时清勾唇道了谢,继续忧心忡忡。
顾星逢问:“在想什么?”
鹿时清叹了口气,举步走上山路。“星星,姚师侄的死,是对我们每个人的警醒。”
顾星逢紧随其后,听他接着道:“虽人人有别,但对于外敌的态度,大家其实都一样。比如姚师侄,一再忍让。我师兄要他大开峰门,任由常松涛抄检,他第一个答应。珠儿违拗,他也只是求丁海晏不要责罚,关几天便是。他一句悖言都没有,原指望能得到善待。哪知最后,常松涛还是不肯放过珠儿。”
顾星逢袍袖拂动,为他拨开身侧的荆棘,“物极必反。连姚师叔都忍不下去,何况他人?”
“正是。”鹿时清点头:“何况红尘界人不缺血性,逼得紧了,必有一战……也理当一战,那时是不是就得拼个鱼死网破?”
“或许……”顾星逢沉吟:“更大可能,是重现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鹿时清顿住脚步。
红尘界人人熟知,一千年前天下被妖魔祸乱,民不聊生。是长生界的神仙从天而降,非但驱逐妖邪,救众生于水火之中,而且悉心传授功法,教凡人修仙。
但这全是传说,耳闻罢了。
可鹿时清亲眼所见,百里坞被屠杀在前,常松涛为首的暴徒为害红尘界在后。千年之后,尚且不见那些传闻中的妖魔鬼怪如何,这番天地已先被传闻中的所谓“神仙”践踏。
顾星逢走到他身侧,“红尘界直面的,将是一场浩劫。”
白梅纷飞,二人并肩立在山腰。万里烟波与万里沧浪,尽收眼底。
沧海一境宁静如许,一时只听见远处的海鸥鸣叫。
鹿时清不禁感慨:“听说千年之前,这世间杂乱无序。凡人混战之后,推举出皇帝治世。而修仙者盲人摸象,依照长生界留下的几章残卷,一点点悟出修炼之法,最终创立各大门派……那个世界,从无到有,好容易才发展为如今的光景。”
顾星逢不知从他话中听出什么深意来,眉心忽而微蹙。
鹿时清看过去:“星星,你想到什么了?”
顾星逢缓缓道:“莫非这种浩劫,已非一次两次……而是许多次,无数次?”
鹿时清心里蓦然揪起来,“怎么可能?”
可话刚说罢,他就垂下眼睑,喃喃地自问:“也是……怎么不可能?”
红尘界的传说都是假的,修仙者一直以来的信仰也是错的,那还有什么不可以推翻的?
大千世界,各有乾坤。他们赖以生存的红尘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心思浮动间,忽而顾星逢将手放在他的肩头,“无需多想,有我在。”
鹿时清见他目光笃定,心中大为感动。
数十载沉浮起落,无论多大的风浪,总有顾星逢在他身边。明明身长八尺,却有着山一般的担当。
鹿时清抬起一只手,与肩头顾星逢的手交叠。“星星,你本可以留在生花雪原一世无恙,却趟进这浑水中与我同进退,我……”
事到如今,他感谢的话已经说尽,而顾星逢也不是为了几句谢,才和他在一起。
既然在一起,自然不是为了过一天算一天的。
鹿时清的雄心壮志突如其来,“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这样,才不辜负我们从前的坎坷,星星你说是不是?”
“是。”顾星逢的声音也明显有了力度。
刹那间,鹿时清好像看到了暗夜中的星光。
如今外敌尚未入侵,他就在这里战战兢兢,简直是长他人志气败自己威风。他可是堂堂青崖君,就算当年沦为笑柄,也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实力。外人都如此“相信”他,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信自己?
从今天起,他鹿时清有目标了。
——无论这是第几次浩劫,他都要将其变成最后一次!
可当鹿时清怀着雄心壮志,大踏步和顾星逢来到山前,猝不及防遇着一个人,顿时整个人都矮了几分,满腔豪情更是不知所踪。
但见山前房舍人来人往,山坳里用茅草搭起许多简易窝棚。流民们在此居住已有两日,虽然拥挤又简陋,但来往井然有序,不复往日奔逃的仓皇与不安。人们言谈间偶尔露出笑容,只是不时往山门处看两眼,目光各异。
只见山门一旁的亭子上摆了把椅子,离喧嚷的流民远远的,仿佛遗世独立。丁海晏端坐其上,底下乌压压跪了一群人。
因这些年的种种对待,鹿时清一看见他,就本能的感到紧张。但转念一想,丁海晏已经扬言与他决裂,已经没有理由再来找他的麻烦。
如今姚一成亡故,莫非丁海晏是来看望他这位死去的弟子?
但鹿时清细细观看,丁海晏趾高气昂,正指着底下跪的人嚷着什么,又不像是来奔丧的样子。
“那些都是海楼峰的弟子。”顾星逢拍了拍他的手,“你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鹿时清似是有些迟疑,“他虽然不做我师兄,却还是你的师伯。”
顾星逢点头道:“我不会激怒他。”
鹿时清勾起嘴角,“星星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
顾星逢手掌盖在他的头顶,轻轻一拍,转身向山门而去。
留下鹿时清在原地,有些愣怔——这仿佛是昔日顾星逢初入天镜峰时,他常对顾星逢做的动作。
顾星逢是何时用到了他的身上,都已经如此娴熟了?
还有……他自己,似乎也本能地低头配合?
也罢,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继续配合了。
横竖,他也挺喜欢的……
鹿时清眼见顾星逢在亭中站定,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似乎丁海晏并未动怒,顾星逢也没有不悦之色,暂时相安无事。鹿时清稍稍心安,飞身而下,落在房舍前。
沈骁正在帮一位流民查看伤势,见状起身欲拜,鹿时清立时拦住,“不必,继续忙你的吧。”
沈骁应了一声,又埋头诊视片刻,唤来一位弟子吩咐两句,才将流民易手给那位弟子。鹿时清
见他暂时得了空,才开口道:“俯云,这些天来,辛苦你们了。”
沈骁躬身道:“回太师祖,大小适宜,师尊都已经安排妥当,弟子们不过是照章办事。”
忽然有个汉子抱了两个酒坛路过,唤了一声:“师尊来了。”
鹿时清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侧目一看,顿时愣了,“怀虚?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戾身上沾了许多稻壳,携了浓郁的酒糟味,脸上也满是尘土。他指着窝棚,朝鹿时清笑道:“酿酒啊,钱塘城那位卖神仙醉的小哥也来了沧海一境,他要在山间重开酒坊,我闲来无事,跟他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