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潺对齐潋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尤其他觉得,女儿的成长跟齐潋也有很大的关系。有了比他这个父亲更靠得住的倚靠了,燃燃果然自信了许多,其实一开始,她和齐潋结婚的时候,燃燃还有些怯弱呢,现在就完全看不到了,果然也是齐潋阁下给了燃燃自信吧?
这一颗边缘星上,有十三个洲,江潺的家,坐落在其中最贫瘠空旷的一个洲,数年以前,他带着满身的倔强拎着行囊、背着小小的江燃来到这片土地,一眼就被这里的苍凉契合了心境,就这样留在了这里。
时至今日,江潺早已不是那个被剥夺了一切放逐到边缘星的可怜男人,他将江家给他的这处废弃矿场经营的有声有色,他将女儿养大成人,又早早地被迫地看着她嫁了人。好在女儿的结婚对象并不是一个混账,而且女儿也喜欢,那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江潺没有特意地给她们准备新的房间,她们住在江燃以前的闺房里。江潺大概是觉得,女儿会喜欢回到这里吧,江燃四处看过了,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和她离开前是一样的,而又一尘不染的,显然是花了很多的功夫去养护。
真好。
江燃在心里道,你看见了吗?其实他很爱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而已。
她问的是以前的江燃,但是,当然不会有声音回答她了。原主早已随风消散,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江燃有时候也会想,也许,她来到这里以后,原主反而到了她的世界呢?
这样想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涌上来许多的担忧,原主如果也继承了她的记忆还好,还能好好地练习厨艺,如果原主的变化一下子太大,她爸和她师父会很失望的吧?她苦学了那么多年,怎么能一下子说不会就不会了呢?这不仅是对她的爸爸和师父的打击,也是对江燃在那个世界的努力的否定。
但是如果让江燃选,她宁愿原主是换过去了,那样的话,白发人不用送黑发人,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人代替她孝顺长辈。
就像现在这样,她也将江潺当做了自己的亲爸,当做了自己的责任。
私心里,她希望,这样做能够为远在另一个时代的长辈们带去一些福气,不求别的,只希望也能有人好好地对待他们吧。
“房间不大,委屈你啦。”把行李拎进房间里,江燃回头,对着紧跟其后的齐潋嫣然一笑。
这一笑似有漫山遍野的鲜花开放,哪里还能让人去在意房间是大是小?齐潋眸光沉沉地看她一眼,克制着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又转去打量房间里的陈设来。
恩看来燃燃以前的风格偏少女。也是,她离开边缘星的时候,十八岁都不到吧?当然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喜欢这些带着粉色气息的物件,也是正常的。
目光从一个粉色的小猫摆件略过去,又看到床上的大大玩偶,齐潋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头,这些日子一直缠绕在她心头的阴霾也散去了一点,江燃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果然,齐潋马上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小女孩儿的时候。”
倒不是说燃燃不女生,她娇艳的让人心折,但是,她的气质是略微地有些霸道的,做什么都很果敢,像是烧喉的烈酒,口感又兼具柔和,和她的十八岁确实不太相似。
“还行吧,那时候还小嘛。”江燃抿嘴一笑,虽然很随意,但是也带着股不自知的诱惑。
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二十七八岁,她的风情已经养起来,一颦一笑皆能醉人。
齐潋笑着看着她,漆黑眼眸里有柔情流淌:“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也还是个小女孩儿。”
是个傻女孩儿,一直都没变的傻女孩儿。
江燃失笑,整理着东西,头也不回地指了指一旁:“齐小潋,那边有镜子,你去照照看看啊。就你这个青嫩样子,走到哪里,人家都要把我当你姐姐的好吗?”
也只有她敢说齐潋青嫩了,如今的齐潋,已经愈发的沉稳清冷了。不过如果单单看样貌,确实,可能是皇室的人总是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吧,江燃也跟女皇有过几次的视频通话,视频里,女皇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可是江燃却知道,她刚刚做了六十大寿。
总之真是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其实也就能够理解了。
掌握着一个国家的资源,那是金山玉海堆砌而成的不老。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江燃将两个人的衣衫收进衣柜里,很是贤惠的样子,齐潋在旁边干看着,几次想要搭手,却都被她嫌弃地打开了:“一边去,这里这么狭窄,哪还能容得下一个你?你当这里是你家吗?”
她说着狭窄,但是语气里却十分的亲昵,来这里不久,她却已经重新熟悉了这个地方,她也必须很熟悉这里。
是的,必须。
其实也是间不小的房子,毕竟一开始,江潺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挂了个外派管事的身份,但是他得到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濒临废弃的矿场而已,一开始,他们父女两还是跟工人们一起吃住的,后来矿场渐渐起来,江潺眼光好,圈了两块地都挖出了矿石,他们的景况才好了起来,这房子就是那时候起的,独栋的小洋房,放在这个偏远至极的小镇上,也是很让人羡慕的。
齐潋看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插手的地方,无奈歇了心思,转而又四处看了看,目光再一次地停留在了床上那只巨大的熊猫玩偶上,然后她就去把那玩偶抱起来,企图放到随便一个角落里。
江燃正巧已整理好了,转头就看到一身清冷的女人抱着个和她差不多的黑白熊猫玩偶,安安静静地四处观察,她不由笑了下:“你在干什么?”
齐潋神情严肃地道:“床上只能躺下两个人。”
她看了看这只熊,意思很明显了,嫌它占地方。是很占地方,尤其是想到那些年燃燃恐怕就是抱着这只玩偶睡觉的时候。
还是别放了,直接扔了算了。
齐潋一瞬间滑过这样的心思。
江燃疑惑地看床一眼,摇头道:“明明这床就还很大。当时,买的时候,我爸特意挑的最舒适的那一款呢。”
只是挑了以后老爸也没说,只是很实在地跟她说,这床好睡。背后花了多少的心思,却都没有表露出来。
齐潋表情僵硬片刻,还是不肯将熊放回去,只是很婉转地道:“你以前抱着它睡吗?”
江燃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醋了呀。
她忍着笑点点头。自然是抱着睡的,不然谁没事买个这种放床上?
齐潋身上的寒气顿时更重了,她面无表情地抱着那只熊,十分确定地道:“就是小了。”
江燃含笑看着她:“是床小了吗?”
齐潋肯定地点点头。
江燃却笑道:“我看是某人的心眼小了。”她走过去,把齐潋手里的熊拿过来,感觉到有股不小的力道,她掐了下齐潋的胳膊:“放手。”
齐潋“委屈”地放了手,拿一双蒙着薄雾的眼睛看着她,眼中似有控诉。
江燃又忍不住一笑:“和一只玩偶熊吃醋,也真有你的。我看呀,是你突然没事做了,闲的!”
她这样说着,一手拎着熊,上去单手亲昵地勾住齐潋的脖子,在她嘴边印下一个吻:“好了不醋了,现在我有媳妇儿了嘛,抱着可软可舒服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抱它?”
江燃将熊放到窗台上,让它对着外边,留一个胖胖的背影,像是在沉默孤独地眺望远方:“呐,给它安个新家,这里风景好,也算没亏待它了。”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林地,这是这些年里江潺雇人做的绿化,这个曾经只有一对父女在居住的地方,单单从风景来说,已经是千金不换的宝地了。
不过,此时在那静谧的林子里,还停留着许多的车辆。也搭了一些帐篷,齐潋如今的身份太敏感了,安全是重中之重,走到哪里,也都是这样的阵仗。
甚至这次还算是小的了,因为只是偷偷过来而已。但是就是因为是偷偷过来,才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即便是秘密的,但是这是在人家的地盘,总还是会有消息走漏出去,想知道的、能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这半年来,针对齐潋的刺杀事件发生了多次,就连江燃也遭遇过好几次刺杀,所幸两人都没什么事。
被江燃“哄”住了,齐潋耳根红了红,抬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午休时间,属于两人的时间还很长。来到这个地方,齐潋可以不去应酬,只需要在每晚处理一些事务——这是不可以停止的,一天都不能,所谓日理万机,就是这个意思,虽然齐潋如今还没有即位,但是压在她身上的事情却也不见少。
两人洗了澡,齐潋以为江燃就要睡觉的,但是江燃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入睡,而是窝在齐潋怀里,玩着她的头发。
长的可真快呀,齐潋的头发已经可以在指上缠绕好几圈了,江燃喜欢玩她的头发,正如齐潋喜欢抱她在怀里一般。
那些年养成的习惯,让齐潋觉得,只有触碰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她抱着江燃的时候,心才是最安定的。
“今天不困吗?”齐潋发现了江燃的变化,看起来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