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拓野脸色发僵。
他想的是跟皮仪夏旧情复燃,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用书房把他打发了。
他上前两步,从背后搂住皮仪夏,声音低沉:“阿夏……我们和好好不好?”
皮仪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厅的门就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里,阴沉沉地看着他们。
蓝拓野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朝旁边迈出几步,意图拉开和皮仪夏的距离。等他看到又是先前那个小鬼时,再想走回去未免太明显,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皮仪夏看到卓无言,有些意外:“林生,你怎么在这里?”
卓无言像是个要爆炸的炮仗一样,声音又尖又急:“我家里人又出门啦!现在没人管我!哥哥,你管不管我?”
“……”
先前说你家人常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只是在蓝拓野面前找个托词,结果这个小气男人这么快就学以致用,来为自己争取福利了?
皮仪夏可没忽略门刚开时卓无言的眼神,那是真恨不得拿刀把蓝拓野乱动的手砍下去。
……明明先前对他还弃若敝履,结果只因为蓝拓野的出现,卓无言立刻就坐不住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想着这句话时,皮仪夏是把他自己区分在外的。
蓝拓野眉头皱得死紧。
他能成功住进来,本来是想着朝夕相处,早晚会和皮仪夏重新修复感情,也有助于他探听一些中微第一监狱的内部消息,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可要是这个小鬼住在这里,很多事情他做着就不方便了。
这小鬼看上去十来岁,年纪不大不小,鬼心眼倒是不少,看了就让人讨厌。
蓝拓野的第一反应就是劝皮仪夏拒绝,让林生住到别人家里去。
可惜他还没开口,皮仪夏就点头应了下来。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书房就不行了。大厅的沙发挺老旧,又不够宽,我怕你会掉下来呢。”皮仪夏的声音很温柔。
“我可以和你睡一个房间啊,”卓无言说,“我的小床还在,放到你房间去就行。”
他说这话的目的很明确。小白脸明显和夏天曾经有一腿,他必须看住了,不能再让这两人有机会复合。
有什么能比睡在同一个房间看得更严密的呢?
皮仪夏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眼蓝拓野。
他是想用这个渣男刺激卓无言来着,可从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效果,说是立杆见影也不为过。
“睡同一个……”
“不行!”蓝拓野立刻反驳,“不能睡一起!”
“为什么不行?”
“因为……”蓝拓野本来想说要睡也是他去,却很快反应过来至少现在当着皮仪夏的面说这句话并不合适,“因为太挤了。”
最终,他换了个借口。
林生哈哈笑了一声,笑声和刚刚的喊叫一样尖利难听:“哪里挤了?我只是个小孩子!我的床也很小,一点儿都不挤!”
“你是不挤,会挤到阿夏,”蓝拓野毕竟不是真的笨嘴拙舌之人,很快就圆了场,“你要是去阿夏那边睡,还不如把小床放在大厅。”
“你确定这么挤的厅有地方放下我的床?”卓无言挖苦他。
“那你来和我睡。”蓝拓野一咬牙,说。
反正他看这小男孩不顺眼,还隐约觉得这人身上有点儿古怪,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好。
蓝拓野倒是没对卓无言起疑心。毕竟这人现在是林生的状态,在蓝拓野看来就是个相当讨厌的小孩子,哪怕直觉他有不妥,也压根没放在心上。
卓无言却耸了下鼻子,“嘁”了一声,傲骄地扭过头:“我才不跟你睡!你是臭男人,身上臭死了!”
蓝拓野脸色发青。他再次确定,自己不光是讨厌这个死小孩,还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到外太空去。
有这么说话的吗?
什么叫臭死了?他每天都有洗澡!
两人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皮仪夏看着似乎被他们的针尖对麦芒搞得头大,一会儿看蓝拓野,一会儿看卓无言。
最终,在口头战争中,卓无言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为自己争取到了睡在皮仪夏房间小床上的权利。
蓝拓野黑着脸,帮卓无言整理小床。
第二天早晨,卓无言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他转头看到大床已经空了,皮仪夏并不在上面,立刻起身穿好外套,朝外面走去。
真是,变成林生虽然能让他躲避外界危险的目光,却也让他的一部□□体细胞进入休眠状态,导致他现在的睡眠就跟个真正的小孩子似的,一睡就睡十来个小时,睡得特别沉。
推开卧室门,食物的香气变得更加清晰,厨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他赶紧走了过去。
说话声变得真切起来。
“阿夏,把那把刀递给我。”这是蓝拓野的声音。
“你手上不是有了一把刀吗?”皮仪夏反问一句,还是把手边的刀递给他。
“笨,我手上这把是刚切过肉的,你递给我这把是切菜的。切肉和切菜的刀本来就不能混用,用完之后清洗干净,还好分门别类放好。一看你这几年就没什么长进。”最后的最后,蓝拓野无意之中还说了句刺伤人的话。
皮仪夏假装没听着。
反正要是他不高兴了,会直接怼回去,还能让蓝拓野噎得直翻白眼。说来说去,他一点儿都没亏着。
他不亏,卓无言不高兴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早餐?”他一边问一边走进厨房。
正在交谈的两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皮仪夏甩了句话过来:“做早餐呢。阿野说他想做点儿面食给我们吃。”
卓无言听得心头火起。
明明一夜都没见到面,结果现在都亲热得叫阿野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管他叫阿言啊?总得公平对待才行吧?
皮仪夏和蓝拓野说得高兴,一转头看到他还站在厨房,不由奇怪地问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卓无言憋一肚子气出去了。
等吃完早饭,皮仪夏去上班,他也立刻出门。
他得赶紧把卓无言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全查清楚了,至少要查查他为什么来这里。
出差?呵呵,哪个一出差就出差了一个多星期不回去,还出到老情人家里去的?
昨天要不是他去得及时,指不定这两个都得滚到床单上了。
卓无言越想越生气,心里暗暗发誓,真要是抓到蓝拓野的小辫子,非要让这人狠狠地出个洋相,丢个大人,让他再也不敢来中微不可。
还别说,真让他查出了一些东西。
蓝拓野的前妻是刘桔芝,两人已经离了婚,按说没了关系,尤其蓝拓野就像他说过的那样,离婚时是净身出户,刘桔芝一根毛都没留给他。值得注意的是,刘桔芝的父亲被牵涉到一宗大案子里,贪污救灾款物,十之八九会被判处死刑。
从履历来看,蓝拓野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如果是觉得刘桔芝以及她所在的刘家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他才和刘桔芝离婚,这确实有可能。
但他为什么会来中微县?
要知道,刘桔芝的父亲此时就被羁押在中微第一监狱里。
说这两者间没有丝毫关系,卓无言根本不信。
他不由眯起眼睛,联想到皮仪夏的身份。
这人是中微第一监狱的狱警。
当初他变成林生,住进皮仪夏家里时,其实隐约动过想利用这人的身份干点儿什么的念头。只是养父李食古死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再加上对皮仪夏隐约的情愫,让他最终什么都没干成。
蓝拓野却不一样。
这个男人能抛弃皮仪夏第一次,肯定就能抛弃他第二次。能利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
查到这些之后,卓无言立刻把皮仪夏约到了松岩酒楼。
松岩酒楼的包厢隔音效果好,能够让人没什么顾虑地说些私密话。
皮仪夏看着恢复高大身材的男人,不由越加兴味十足地打量了他几眼。
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个头说高就高,说矮就矮呢?
想着,他就把这话问出了口。
卓无言要出口的话不由一顿。他把人约到这里,是要说正事的。没想到皮仪夏什么都不想,先问他个头的事儿。
这人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卓无言心里怪着对方,嘴上却很诚实地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我这门秘术是以前跟一个老人学的。”他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卷来。把布卷打开,皮仪夏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插着各种各样粗粗细细大大小小几十根针。
那些针比普通的缝衣针要长得多,并且针尾部分没有针鼻,不能穿丝线当缝衣针用。
“这是,”他的话脱口而出,“这不是中医给人针炙时用的针吗?”
“差不多,不过比中医的针要粗一点点。中医针灸是为了治病,我用金针刺穴,则是为了刺激穴道,让人体的潜力机能在某个瞬间能立刻爆发出来。”
卓无言一边说,一边把一根针慢慢插进了脸颊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针上有什么药品,那根针周围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内缩去,并且这种现象竟然一直蔓延到了那一侧的颧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