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是白莲花[快穿] 完结+番外 (流云彩袖)
“我在梦中困扰这么久,现在却舍不得,是不是太奇怪了?”季文瑜自语。
忘拿暖手炉后被提醒的叶思眠进来就撞上这句低语,提醒一声:“咳。”
长元遮脸,觉得灵化回去后一定觉得这一世净是些黑历史,还动不动就被叶思眠给围观了:到时候会不会封口,不好说啊。
季文瑜闻声,看过去,见到叶思眠又迅速回头,瞥见一角,然后自然将哪里的暖手炉递过去:“你忘了这个。”
叶思眠就随他,当自己没听到,接暖手炉过来道声谢,又把手捂一捂了才说:“我早年家中境况不好,冬日也没有炭火取暖,就因此每年都会冷到手起冻疮,又在身上落下了一些小的疾病。因为这些,虽然外面不少人说男子汉大丈夫的,铁骨铮铮,不应像个姑娘一样地揣着暖手炉到处跑,我却将那些当作耳旁风,只觉得冷了就该多穿多捂,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今日这么特意折回来一遭,被你注意到了这个暖手炉,希望你不要因此取笑我,体谅一下我这文官的孱弱身体。”
季文瑜失笑:“我们在边关时候遇到寒霜的时候经常把自己能裹多厚就裹多厚,你这也没多好笑。放心。”
“这倒也是。我虽然因为外面的话语有些害羞,但是想想,我的心里确实觉得这没什么,我就不应该多想,多觉得谁会笑话我。”叶思眠一脸安心,“是我小人之心了。其实大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笑话我。”
季文瑜听到后又笑,片刻后反应过来了才敛声:
叶思眠这明面上是在说他自己怕因为暖手炉被人取笑,实际上说的好像是自己刚才想法的多虑之处。
想到后季文瑜一时觉得自己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被后辈含蓄提示,有些让人羞愧,一时又想到叶思眠刚说的话,又觉得这时候羞愧似乎是再犯一次,就只伸手了要送人,转移话题:“之前你要离开,我只说一声道别就不做其他,是我疏忽了:外面雪后地滑,我去找个下人送你回去,也省得你再多麻烦。”
叶思眠点头,道谢,又边走边自语:“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就应该坚持下来,而不是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怀疑自己。以前我想的太多,反而让自己无缘无故就忧心忡忡了。”
也就是说,自己之前是在和空气相互辩驳,论证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
叶思眠说话的声音不太大,但却刚好让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对于刚才的想法还有点波澜。所谓,演戏演全套。
季文瑜听后笑笑,一会顺口玩笑问说:“但你坚持的要是错的,或者不是太正确呢?”
长元在路边的雪地上凌波微步,正因为没听到叶思眠刚才的低语疑惑就赶上季文瑜的话,便划过来抢答:“坚持的时候当然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等发现自己错了,那就换个方向再坚持:反正错了就纠正重新再来咯!”
叶思眠点头,也说:“在我坚持一件事的时候,我一定是觉得它是正确的:不论事实上它正确与否。”
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季府门口,季文瑜招呼下人准备。
“也是。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谁不会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季文瑜笑,就像那个疑似是自己前世的人,不论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叶思眠点头:“不过这样说,问题就从‘坚持本心’到了‘固执己见’与‘择善固执’的差别了。这除了等一切过去,从时间来看,其他的都不好断言。”
从时间来看,梦中人最后似乎不太妙。
季文瑜:“从时间看……你觉得最后输了的人就是错了?史书中也不定是这样描述。”
马车过来,叶思眠想一想:“要看实际情况吧。我当初求学,曾经为人代写作业,这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太对,但是对我来说,我却从中有了纸笔练习,也因此和人交友,这似乎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就是对的了。
但是在我那些同窗中,有人用省下来的时间玩乐,有人用省下来的精力专精骑射,有人有省下来的时间帮扶家里,之后这第一个人成了城中公子哥,第二个人拿功名光耀,第三个人则回家把生意发扬起来。从最后的结果来说,这似乎又不太对,因为其中第一个人好像因为我的缘故堕落了。
但再换个角度,第一个人家中对他期待不高且上有兄长庇佑,他在城里平时闲散玩乐,承欢膝下,家人和他都满意;第二个人只是不喜欢自己哪一样落于人后,所以用我代写剩下的时间去补自己的短板,却在最后对着差事并不知足,并且开始更努力往上爬;第三个人因为当初偷懒曾经对着算术头疼,却在后来发现自己只要掌舵后请人来算,而自己能分辨真伪或者多招人来制衡就好,也是柳暗花明。这似乎又不知道如何判断正误了。”
说完,叶思眠沉默一会,长元把上述三个人分别对号入座出名字:周子景,齐安乐,钱多多。
一个现在在城里浪,一个现在在朝中拼,一个现在到处挣钱了偶尔和朝廷弄个合作来免税。
“从时间来看,并不是说一定有对错,只是说在时过境迁后对过往作出一点判断而已。世上有时候没有对错。”角度不同,利益不同,看到的对错就不同吧。
叶思眠说完,把记忆里的人丢走,不想想他,也不想想以前的那段时间。
长元慢慢点头,看季文瑜深思,又在马车来之后把叶思眠送上去。
“应该是这样吧:从时过境迁的结局来看,有所得失,就从各方得失来论整体对错;无所得失,就从是否遵从本心来论证对错与否。让多数人失去什么并且违背自己心意的事一定是错的,让一些人失去什么但遵从本心的事要看情况,让少数人失去而多数人得到,那么是否遵从本心就不重要了。”
说完,叶思眠想着最后一种情况,长元看他一会,提问:“最后一种情况中的少数人就这么被放弃了吗?意味他们人少,所以放弃他们就是正确的事?”
马车内沉默。
季文瑜让人开始离开,长元一愣神被甩出去,然后才追回来。
叶思眠看他不小心被丢下了笑一笑,之后才答:“不正确吧。”
但是没办法。
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对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长元立刻抓狂:“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你刚才的话会让季文瑜误会了啊!!他要是会错意,觉得你这人不行,回头上天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总账怎么办?!天上地上他官都比你高啊好像啊啊啊啊啊!!”
第67章 章二十
最后, 叶思眠还是被长元拉去跟季文瑜解释了一通。
季文瑜微笑点头, 然后第二次看叶思眠离开。
之后很多年,叶思眠就被皇上丢在那个职位, 修完书就去印证,印证完要准备内部推广, 推广完就在国都等下面的反馈, 然后指点一下, 或者亲自过去, 然后再回来。
最开始的时候,国都那边人手不够,叶思眠、陈曦光以及下面的一些官员因为以前的经验全部被调回来也不够用,天南海北问题太多, 四处情况也各有不同, 回一个问题需要讨论半天寻找旧例, 或者实地考察千里奔波,讨论一个乡镇也需要考虑周边人物, 以免出现差错。
后来慢慢的,随着一个个问题的解决, 当初求助的人也变成了可以施以援手的人, 而更多的示例也随着他们的奔走而流传开来, 比如百姓不配合怎么办, 比如地方土地被少数人掌握怎么办, 比如有哪个有点权势的人拦着某个方案的执行怎么办……
每次开会都像开诉苦大会, 个个都把自己遇上的问题全部倾诉, 再在后面说出解决办法。
一般来说,大部分人遇到的问题都有重叠。
毕竟世上人就这么多,农耕问题也就依托在一块土地上,这边出问题了,那边估计也就这样,所以这边的老人偶尔说出几个方法了,那边情况相似的官员也能如获至宝地去找人询问,然后开始试验行不行。
于是很多很多年之后,当初的那本书终于在1.0、2.0、3.0……的出现后,出现了最终版本。然后终于公开发售。
那一年,叶思眠这一世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因为早年在四处奔走中锻炼出来的体质还能再苟,但是考虑到其他人已经够用,皇上就把他调到一个闲职,平日里就守着点手下的人修复和整理储藏文献就好。
后又几年,当初推行的最终版本被手下的人拿来收藏,叶思眠翻了两下,确认内容后让人用比纸更耐时间的材料进行最终抄录,最后存好。
当抄录完后,叶思眠这辈子刚好六十,就请了当年的一些同僚过来,一起叙叙旧。
当初几百人,不断在那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人做着做着就专职去了其他机构,并且在没有回来,也有人做了几十年,往上升了几级,也一点不想离开。后来,在这种来来往往中,那本书就一点点磨出来了。
一笔一划都后都是故事,也都是血汗。
官员的、小吏的,还有更多百姓在这途中流下的。
就那么薄薄一本书,像是说尽了无数人一辈子的事。而在那本书的作者署名那一栏,也只是填了最后的一个编者的名字,而后专门附纸在后面刊登了近千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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