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只觉满心苦涩。
越泽迈步进入殿中,他神色冰冷,黑色的长袍让他的气质更显阴郁,唯独那双唇带着不点自朱的嫣红。
“魔主。”八人齐齐半跪于地。
“起来吧。”越泽淡淡道,声音在这空旷阴森的大殿中似有回音。
“查的事怎么样了?”
丹勒上前一步,答道:“禀告魔主,那日我一直跟踪在他后面,发现他在宛州停下了,不过他好像发现了我,掩盖了行踪,但是属下猜测那人应该就是宛州人。”
越泽重伤了黑衣人,在察觉到他要逃跑的时候利用蛊虫在他身上留了一个印记,后来便叫丹勒去追查,只可惜,这印记只能留五天。
楚暮雨是放在他心上的人,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好东西捧到他面前,让他开心,让他展露笑颜。楚暮雨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他恨不得将人拉出来千刀万剐。
如若那天不是他察觉不对劲及时赶去,师兄就……
越泽光是一想,就觉得无法呼吸了,手脚发冷。
看着魔主沉默不语,丹勒毫不犹豫跪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魔主责罚。”
蚕青想要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再给你些时日,这次要是再什么也查不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他淡淡道。
丹勒神色一凛:“是,属下明白。”
“都退吧,这段时间若是没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我。”越泽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就出了前殿。
芸媚儿感受到些不寻常,“魔主好像着急见什么人一样。”
蚕青恨恨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魔主是有正事要忙!”
芸媚儿不理他,反而是款步走向丹勒,“一会儿要不要去我那里?”
她眼似水波,红唇微弯。
蚕青一个激灵,连忙拉着丹勒,“魔主不是叫你去办事吗,你可不要耽误了!”
丹勒拉开蚕青的手,冷冷看着芸媚儿,不过片刻,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微微弯腰,在芸媚儿耳边说:“好啊,不过要等我办完事回来,到时候干得你下不了床。”
芸媚儿眉毛一挑,“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两人的声音都没有刻意放低,蚕青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她胸口气得起伏不定,眼眶全红了,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这对狗男女!
越泽换了身衣服回了房,楚暮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坐到床边,握住楚暮雨手,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师兄,我回来了。”
他出神地看着楚暮雨的脸。
“师兄,其实我希望你现在是醒着的,但是又怕你现在是醒着的,不然我就不敢将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顿了顿,“我从小就过得不好,被亲生父母遗弃,后来被师傅捡到,一开始我以为师傅是真心待我,哪里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人人都不喜欢我,我就想着,我也谁都不要喜欢,要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我也太可怜了。”
越泽自嘲一笑:“后来才知道,这种事情哪里是控制得住的。”
“师兄,师傅把我当药人,早在几年前我就该死掉了,但是我不甘心,想着反正都是一死,那我一定要杀死那个老头再死,所以我修炼了一个功法,我变得厉害了,但是寿命变得只有五年了,到现在只剩下两年了……”
“师兄,我想活下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以前常常嫌弃我命大,怎么也死不掉,可现在我好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不甘心见不到你,不甘心把你让给别人,不甘心你不喜欢我……”
越泽喉咙里传来一阵涩意,他带着哽咽说:“师兄,你醒来了以后别讨厌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越小泽呜呜
第60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11
楚暮雨做了个梦,但是等他醒来,他把这个梦忘得一干二净。
房里没有点灯,只有床檐边镶嵌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晕光,像是朦胧的月光。
楚暮雨想起来了,他那日告诉越泽自己要走了,吃了顿饭,但是吃着吃着,头就开始昏了,最后就没有印象了。
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但是楚暮雨发现,自己身体内的真气好像被封住了,无法运转,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看了看,自己的剑被挂在了墙上。
“嘎吱——”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穿着一袭黑色衣袍,仿若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借助夜明珠的光,楚暮雨看清了他的样子。
“越泽。”楚暮雨看着他。
“……师兄,你醒了。”越泽只僵了僵,不过一瞬就恢复了,他的神色毫无异样,让楚暮雨都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而已。
“为什么?”
楚暮雨只问了这三个字。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只说了一句:“师兄,你别走好不好?”
楚暮雨:“越泽,别犯傻,我得回宗,我又不是不来这里了,你何必将我囚在这里?”
说实话,楚暮雨刚开始有一点生气,他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居然还将他的真气封住,想要把他留在这儿,但一想到越泽患得患失的性子,他好像觉得不怎么意外了,那点气也没了。
但是他得改变越泽这种想法,怎么能通过囚禁一个人来挽留一个人呢。
“越泽,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你觉得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有用吗?”他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越泽慢慢走到床边,楚暮雨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表情,那一刻,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啊,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里却是无尽的悲哀和绝望,楚暮雨恍惚间看见了两行泪从他脸上淌了下来,可仔细看分明一滴泪也没有。
“师兄,我知道你生气,我不奢求什么,我就想你多留几天,就几天,好不好……”
越泽半跪在地上,虚虚握住楚暮雨的手,勉强挤出了点笑出来。
师兄会怨他吧?
在沉默中,他的心慢慢沉没,好似深重的海水将他一点一点拖入绝境,窒息和痛苦向他袭来,他虚握住楚暮雨的手无意识地抖着,那是害怕极了的表现。
“师兄,你同我说说话……这样我也心安些……”
楚暮雨反握住越泽的手,紧紧的,“越泽,你在怕什么?”
明明是把他囚禁起来的人,可此时看起来更像是他被怎么样了。
越泽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似哭似笑,“师兄……”
楚暮雨叹了口气,说:“我其实没生气,刚才是吓你的,哪里知道你这么不禁吓。”
越泽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着头就这么愣愣看着楚暮雨,面上还有些茫然。
“别担心害怕了,我答应在这里多留几日了。” 楚暮雨对他简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
“师兄,你是不是骗我,然后打算再一走了之?”越泽脸上并没有出现楚暮雨以为的欣喜,反倒是苦涩。
越泽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在楚暮雨醒来之前,他无数次想过会是什么反应,生气?愤怒?还是厌恶?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的反应。
楚暮雨真气虽然被封住了,但是行动并不受阻,说话不顶用,那干脆用实际证明算了。
他直接拉过越泽,一个吻封住越泽的唇,末了,他满含笑意地问:“懂了吗?”
越泽已经傻了,那双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凤眼又呆又水,楚暮雨喉咙动了动,遵从自己的心意,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越泽反应过来了,他小心又急切的反应让得楚暮雨心神一荡,动作渐渐放肆起来。
最后分开时两人都是衣衫不整。
越泽此时手脚都没了力气,唇更是嫣红,眼中的情意再也遮不住了,“师兄……”
“别叫了,”楚暮雨轻咬一口越泽的耳朵,“我怕我忍不住。”
越泽的脸红了起来,他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说:“可、可以的。”
楚暮雨低低笑了出声,像是钩子似的勾住了越泽的心,他嘴角一抹坏笑,“看不出来啊,你这么迫不及待。”
越泽的心跳得更加剧烈,眼里满是这个人的笑,心口的满足好似都要溢出来了,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予眼前这个人,让他只看得到自己。
他爱他。
欲。望附着,越泽抱住楚暮雨,颤着声说了一句:“师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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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泽动了动身体,一阵酸软和疲惫涌了上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窗户外的暗色才惊觉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他脑海里闪现过那些凌乱的片段,身体好像都在发烫。
楚暮雨还在睡,他便安静地望着他,从额头到眉毛,从鼻梁到嘴唇,这个人真是无一处不好看啊,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而如今,这个人是他的了。
他怎么看也看不腻,就想这样一辈子看下去。
越泽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将头靠在楚暮雨的脖颈边,依偎着,闭着眼继续睡了。
接下来几天,楚暮雨简直过得宛如神仙般的日子,每日有好吃的好玩的,晚上还有个宝贝帮忙暖床。药丸的药效五天就过了,越泽也没再想过用这药封住他的真气。
后来是大长老亲自用玉筒联系楚暮雨,问他到底何时回来。楚暮雨没好意思说自己早就好了,说过一两日他就回来。
这次是真的不得不回去了。
越泽知道自己这次不能再强行将人留下了,他也没再挽留,只是在临别前,笑着对楚暮雨说:“师兄,我等你,你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