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姐惊呼了一声:“有未婚夫?”
“嗯。”
“你证实了没有?”
“人证物证都齐了,还需要怎么证实。”
“问她亲自证实啊。”
“她军训去了,手机都是关机状态的。”
“总有办法联系的。你别犯傻,一定要亲自向她证实清楚。”
“……姐。”我叫了声。
“嗯?”
“这次,我不敢。我怕是真的,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在逃避么?”
我沉默。
“咱家不出胆小的孩子。”她严肃道。
“我不是胆小,我就是,太在乎她……”她不会懂的,没人会懂我此刻的心情。如果我得到答案,很有可能就再也没有以后了。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去抢别人的未婚妻。这是不道德的。我家也从不出不道德的孩子。
“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件事迟早你都要面对的。只是早或者晚的区别。”
“那我选择晚一点知道。”
季漱玉叹了口气:“晓晨,你变了。爱情让你变得胆怯和懦弱。”
是吧,因为她是我的软肋,我坚强不起来。
那晚我彻夜未眠,第二天起了大早,给女神打了电话,不出所料的关机。
于是我写了一封邮件,内容并不是求证她未婚夫的事。而是说我要潜心学习,近期都不会打扰她,让她安心做事。做完这些,我收拾了一个包裹,去了红螺寺。
我在佛前许了个心愿,如果九天诸佛愿意成全我,我愿意献出我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为了增强效力,我在附近找了个旅馆,每天早上去烧头香,烧了3天。
原来我是不信佛的,可是她信佛。她信,我就信。我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背背佛经,有时候是心经,有时候是金刚经。渐渐的,那些不明所以的文字,也渐渐入了心坎,成为了一种信念的支撑。
第三天一早烧完香,我知道我必须回家去了,因为晚上有我爸公司的晚宴。
红螺寺那么大的寺庙,就算仔细找,也找不出几个出家的僧人。但我来的次数多了,便知道有处院子,是他们的居所。我寻到那里,抄了一本经让个顺眼的小僧人开了光,带着它回到城里。
我爸早早在车库洗车,又换了好几套西装,都觉得不合适,后来又让我妈打领结。
“这东西还真没戴过,有点勒脖子。”我爸扯了扯领结,让我妈一拍手:“别动,好不容易戴好的。”
我爸就苦笑:“这么正式的宴会啊,还是少办点好。可受不了这么拘束着。”
“你公司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儿能总办。”我妈抻抻这里,弹弹那里,远看近看,总算满意道:“得了!”
我爸回头看向我,不禁皱了眉:“你就穿这身去啊?”
“您是主角,我是家属,穿那么隆重干嘛。”我的意思是不能喧宾得主。
我爸不满意道:“我说陪你去买衣服,你非去什么红螺寺,一走还就走到今天才回来。公司行政部都出通知了,说无论员工还是家属,一律着宴会装。”
我看了我这身衣裙,点点头:“那您等等。”说罢就快速换了一身礼服出来。原来跟着莉姐混各种宴会,别说礼服,化装舞会的奇装异服我都有。
我妈眯着眼寻思着:“好像还缺点什么……”
我爸学着我妈的样子,上下打量我:“是,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我无奈道:“我知道,等着。”又戴了些首饰出来,我爸妈这才笑逐颜开,一致觉得我是出得了场面的人。
其实我心里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总想着得过且过,走个过场儿就完事了。
此刻我的心里很难形容。这些日子在寺庙,早上烧香,中午吃斋,下午念经,晚上不到八点就睡下,就是想让这千年古刹,晨钟暮鼓,修行内心,清净心灵。
如今回到热闹的都市,刚入小区,就又想起女神的种种,心底突有波涛暗涌,翻翻滚滚沸若滚水,嗔痴爱恨又凝固于身遭,挥之不去无从缓释,旁的又全都不顾了。
我许过愿的,许的是,半年为期,半年内不许和她联系,逼迫自己冷淡对她的那份心。如果半年后我对她的感情还是不减分毫,我就请求佛祖能够成全我,我愿意献出我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其实包含了两部分内容:一个是下毒誓不与她联系;一个是许愿让我能够和她在一起。
我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拜佛有用的话,尘世间还哪有诸多烦恼事?只不过图个心里安慰罢了。我的真实想法是,强迫自己暂时放下对她的痴嗔,冷静的对待这份感情。如果没有办法,我就不顾什么仁义廉耻道德规范,把她从她未婚夫手里抢过来!
佛祖为证。
毕竟,我做过尝试了,我问心无愧。
只是没想到在寺庙里的修行完全不起作用,回到家,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热情瞬间又被点燃。随之而来的是痛苦和煎熬。
可想而知,这个晚宴,我哪还存半分心思去融入,不过是应付和敷衍。
行尸走肉般随我爸上了车,一路灯红酒绿,驶向市中心那家最豪华的酒店。
☆、第 94 章
第94章
我爸从侍应生用标准礼仪帮他泊车开始, 就开始陷入新奇又紧张的情绪。我不禁在心里摇头。
我爸前一份工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事业单位小科员, 做做文职工作, 一张报纸就能混一天日子的那种。这种纯粹浪费光阴又不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 我在开始步入社会之后就已经看透,早结束早解脱。所以说, 他见的世面确实不如我多。
这里我不禁又要想到莉姐。其实从头到尾莉姐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要说错, 可能还是我的错, 是我误会她在先。而仔细回忆的话, 还会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她给予了我不少的帮助。而作为老板, 她对我的宽容大于苛责。我最应该感谢、也是令我开始厌恶她的事, 竟然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她带我出来见世面这件事。
她在应酬的过程中所呈现出的那种状态,令我厌烦。其实我发现, 我的这种厌烦,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厌烦, 而是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的排斥。以至于后来她在业内封杀我, 我也是急流勇退, 并没有太过计较。她封杀我,可能也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她们这种跻身进上层的人,面子都比天大。我让她没了面子,她用这种方式“回敬我”, 已经算是仁慈。毕竟,她知道我志不在此,不是真正意义的封杀、不给我活路。
这么一想的话,莉姐实在算不上坏人,对我还有知遇之恩。
年轻的时候,想问题容易片面,没法做到全局思考,我想莉姐就是一个开端,让我把与她相处的过程连成一条线,发现这条线一旦显现出来,我对她的厌烦反而渐渐变成了愧疚。
于是我爸啧啧称奇门口两只几仗高的青铜石狮子时,我却端庄的立在他旁边,脸上保持微笑。我想,潜移默化间,莉姐已经把我改造成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一个见识过最好世面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将不会因为出身卑微,或者见识短浅而露出我爸这样的目光与神情。
我并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我能够缓解紧张和压迫感,能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是对自己的尊严名誉的不将就。当然了,只是通过几次高端爬梯达不到这样的程度,真正的世面是需要阅历和你自身的提升带来的,心中这份底气也不是比我爸多参加了几次高端宴会所能带来的,而是开始于你可以有能力掌控你周遭的一切。这是后来我总结出来的,也是通过这次聚会,和以后发生的事情体会出来的。
回到当下。其实这个所谓的全透明空中旋转餐厅,我至少来过两次。一次是法国领事给他女儿过生日,在这里举办牛排宴。牛肉全是从新西兰某农场直接空运来的,餐具全部是纯银炼制。而我刚步入大厅,就知道这次晚宴的主题,绝不单纯是“吃”。
里面设计得倒像是一个会议场所,每个部门从左至右,连成分明的几个矩阵。而自助餐车,也被码成一排。上面布满琳琅满目的吃食,精致得令人想食指大动。
先到的人眼中无不带着稀奇,少数人面容端正,目不斜视,衣服布料价格不菲。我猜这些人不是员工,可能是公司高层,或是公司请来的贵宾。
我爸的位置很靠前,说起来也是北京分公司负责人的有力竞争者。可是我爸这个人我太了解,关系到竞争的事就习惯性谦让、退缩,没有太多的血性。所以总部决定任命总裁女儿当负责人,他是第一个拥护的,因为选择别人他心里也会不平衡吧。
他带我认识了几位他的同事,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除了点头、微笑,没有其他事好做。于是偷溜去取餐处,挑了些水果吃起来。
很快衣着光鲜的人们络绎不绝的步入会场,宴会大厅的灯光亮如白昼。
会场内的音乐变得轻柔而舒缓,我的思绪也随着音乐飘向远远的天际……
我掏出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屏幕。没有扣扣留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的邮件提醒。女神依然失联着,而她不知道我已决定对自己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