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很轻,在哄人的声音。
我纳闷,在还差三个台阶的位置停下。
透着月光,我看见姚叶的头埋在另一个人的肩头,羸弱不堪的模样。
我的心脏被狠狠地重击,瞬即砰砰跳得厉害!
☆、第二十三章
23
她埋在别人肩上那种柔弱的姿态令我心动不止。从身体深处蔓延出一种陌生的、占有的渴望。
是的,我现在特别嫉妒那个此时此刻抱着她的人。
那个胖胖的、正在哄她的女生我也认识,是学生会打杂的同时也是她舍友。
“好了么?舒服些了么?要不要回去?”胖胖还在哄着她。
她点了点头。
她搀着她想要回宿舍,我抢步上了楼,胖胖正看到我,说了句:“呦,奚晓晨!”
她转过头,一看是我,又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我跟胖胖说:“你先进去吧,我来找她的。”
胖胖说:“你们聊会儿就进去,她刚才胃不舒服还吐了。”
胖胖走后,她无力地靠在墙上,面容苍白,清秀的脸庞瘦削了不少。
我想过去扶住她,可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就是做贼心虚。因为我其实更想抱一抱她。
她的目光扫了眼我缩回去的手,冷笑一声:“找我有事?”
“我想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你现在脸色很不好。
“不劳你费心,我实在不舒服会去的。”语气依然冰冷。
我有点受不了她这个态度,心想她这是摆明了不想理我。也是,估计她也像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是那种爱出风头喜欢攀高枝的人。
想至这里,刚才生出的对她的怜惜变为阵阵的心寒。我承认姚叶的态度不比别人,令我非常在意。同样的,从她这里受到的伤害也会特别大。
此时我特别的沮丧心冷,特别的委屈和愤恨。
我憋着涌上来的泪意,把收场话说完:“哦,那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了。”说完我就埋着头上了楼梯。
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走得无比沉重。
“奚晓晨……”姚叶的声音,她说:“我胃不舒服,你去帮我找点水果吃。”
我转头,她在望着我,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眼神。
“你……”
“你什么你,不去算了,我叫别人去。”
“去去去!”我连声道,三两步又下了楼,有些激动地想碰一碰她,可又心里有鬼地不好意思真的碰,于是改为拍拍她的肩道:“病号同志,你先等下,我马上把水果给你找来!”
她脸上不太有好气地说:“快点!”
她指使我,说明还是愿意理我的。这让我顿时欣喜。跑去找小赵要了几个苹果,还有两个橘红色的大柿子。
小赵拉住我:“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哪个同学啊?”
“跟你一起打饭的。”
“季漱玉。”
“季漱玉?”小赵有滋有味地说:“这个名字起的真有文化。”
他这话我妈肯定喜欢听,因为这名儿是她起的。刚开始季漱玉来我家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儿,据我妈说长得这么脱俗叫个俗名不匹配。于是就翻了两天的《唐诗宋词精选》和《红楼梦》,浓缩出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精华,就叫了季漱玉。
我没心情听他发花痴,拿着水果去找姚叶。
就这么会儿功夫,胖胖说姚叶出去了。我担心她身体,就问:“她去哪儿了?”
“周洋把她叫出去了。”
“周洋?”我在脑海中搜了一圈,不记得身边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你不知道啊奚晓晨,周洋是我们系的系草啊。”
我心里一堵,瞬间明白了。
这个周洋应该就是邱梦涵说的那个人,和姚叶交往的人。
我提着水果出了宿舍,在楼道里蹲着等她。这时候晚上的军训结束了,一堆人涌了上来。我没办法只好先回了宿舍。
“你傻坐着干嘛呢?”季漱玉脱下帽子,打算去洗漱。
“季漱玉,你能不能别管我!”我心烦意乱地说。
“好好好,我去给你打盆水。”
季漱玉出去后,外面安静了些,紧接着又热闹起来,因为到了洗漱时间,大家都争分夺秒想在熄灯前把个人卫生搞定。
我从没想过在我心绪难平之际,她要打两份水,来回走两趟楼梯。
她先把我的水打上来,帮我挤牙膏,递香皂毛巾,看我洗漱完毕,又出去打自己的那份水。可是这时候熄灯号已经响起,电灯瞬时而灭,她只能摸着黑走过黑布隆冬的楼梯,然后借着昏暗的月光洗漱。
我心思还在姚叶身上,并没有注意今天她去倒水的时间有些长。
而且每天临睡前,她都要和我说些话的。今天她回来就直接睡下了。
我纠结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水果给姚叶送过去。
这里面有赌气的成分,还有极大的伤感和失落。我怕更加确认她和那个系草的关系。
我还怕……我还怕我会越来越难过。
我躺在床上,心情沮丧极了,满脑子都是姚叶姚叶姚叶……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我给你送水果了,你舍友说你出去了。
发完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快速把手机关机了!往旁边一扔,抱住被子默读伤悲。
☆、第二十四章
24
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又关机。
可终究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复。我想当时我的心情是患得患失的。
下意识我打开了手机扣扣,竟然看见了万年不上线的霸气君的企鹅头亮着。
我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等了一会儿,他没理我。
我说过了,我是有小脾气的。我总觉得北京人特有一股傲劲儿,你不理我,我还不稀罕理你呢!可从始至终我对她,哦不,这时候还是霸气君,都很敬畏。因为在我心里,他是个世外高人。这种人只有你上赶着理她,不可能让他屈尊降贵。其实人都有些奴性,我这辈子的奴性都给了她了。
当然这又是后话。
现在我心里全是姚叶,我想我对她的感情渐渐脱离了控制,朝着完全陌生的轨迹上发展。这种情绪让我激动,甜蜜,兴奋,同时又让我畏惧,退缩,疑惑。
我对霸气君说:还没睡啊?今天心情不好,可以跟你聊聊天么?
他过了好久回了两个字,可以。
我看见你的手稿了,字写的真好然后发了个桃心表情。
他又是过了好久回了两个字,谢谢。
由于我也不太用扣扣,所以对于他这种节奏我也能接受。我说:您在北京么?
不在。
哦,那您在哪啊?
上海。
这么远……
他没回。我继续,那您家里是在上海么?
不在。
我再刨根问底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查户口的?其实我只是想和他学字,真心诚意地,想和霸气君学写字。
他对我爱搭不理,让我也没心情再死缠烂打。怏怏地打算退出扣扣想我的心事。
这时他突然说:你是师大的?
我纳闷他怎么知道,就答,是啊您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备注里写了。
哦
我住的地方离你学校不远。他说。
啊?!这么说他是北京人!
您是北京人么?
不是,不过户口在北京。
我可以有机会见到您么?
看缘分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毕竟彼此是陌生人,就算遭到拒绝也没什么不对。
后来两人都不再说话,我以为他下线了,头像都变灰了。后来才知道不是。
我下了线,一点困意都没有。于是翻到那天发给她的短信看了又看。
她不回我是什么意思?自始至终我都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倒是她,看我的眼神确实挺像喜欢我的,可是喜欢我不会去和系花交往吧?
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我,我真的挺喜欢她的。是那种和其他人不同的那种喜欢。
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抱着她的人是我,心口如同浇灌了春水的麦芽,毛茸茸地在破土而出。
姚叶……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失眠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听见季漱玉起床去给我买早饭。还听见宿舍另外两个她的小跟班窃窃私语的声音:“会长没事吧?”嘀嘀咕咕的。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我听见季漱玉说:“先吃了早饭再睡吧?”
我“嗯”了一声咽下豆浆油条转身又睡过去,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等我起来,第一件事先找手机,看见我发的短信还孤零零在那里。一阵更似一阵的失望和沮丧袭击了我。
这个时间我该去帮炊事班打杂了,等我到了厨房,正看到小赵向我招手:“我这儿有半个西瓜,你给漱玉同学送去。让她好好养病。”
我一听眼睛都直了:“养病?她生病了?”不可能啊,我怎么不知道!
“她脚扭了,挺严重,你不知道?”
我二话没说就往医务室方向跑,等我到了医务室,正听见一个老军医在说:“你这娃娃也真能忍,脚脖子肿成萝卜了还去出操。”